秦时后仰靠在狐狸尾巴上，褐眸幽邃，默默端详着秦萌萌。
这白捡的女儿，似乎对陈墨存在一些敌意，喊“凡人弟弟”，听起来像一种熟人之间的打趣，语气却暗藏一丝嘲讽。
变相再说：你永远无法成仙，永远是一名凡人。
其实，不怪秦萌萌对陈墨没好感，主要她认为，陈墨“抢走”了本该属于父亲的道心和根骨，哪怕秦时解释过，她依旧不高兴。
她刚才的话也一点不假，陈墨以为自己随时能成仙......
殊不知，一直是道心产生的一种错觉，秦时的道心是一颗仙心，早在三千年前就伴随秦时极致升华。
换句话说，陈墨......成也道心，败也道心。
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适合。
秦时将无敌道心赐予陈墨，后者却没有无敌的信念、更没有无敌的实力，谈何借助无敌道心，证道成仙？
有些东西，这一世的秦时不懂，秦云昊并非仙人境也不懂，但秦萌萌一眼发现端倪。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她特别委婉地表达。
否则，很想直白说：你太菜。
同境界，手持十大神器之一，竟然斩不掉一只妖王？
更别提越境界战斗，这样一位修仙者，还妄图成仙？
秦萌萌内心翻翻白眼，以为仙人是路边的大白菜？无数岁月，仙也就十六尊，除了她家一门三仙人，其余十三尊仙，哪个不是时代最强天骄，一路杀穿同辈，战天、战地、战一切。
即便她跌落仙人境，才羽化九重天，也能一击镇压五大妖王。
这就是差距！
秦萌萌不想搭理陈墨，回应一句后，大步走向九尾天狐，姿态优美地坐下，挨着秦时。
淡淡清香缠绕鼻尖，秦时斜视女子，沉吟片刻，出声问：
“你对陈墨......”
“不喜欢。”秦萌萌未等父亲说完，抢先一步表态。
和那种爱屋及乌的人不同，她这一生，只对自己的父母好，连对爷爷奶奶，接触的都不多。
从襁褓中的婴儿起，她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世外桃源，没交心的朋友，没喜欢的异性，她享受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心太小，装不下太多人。
父女俩四目相对。
秦时耸耸肩，“你别揍他就行。”
“我没那么无聊。”秦萌萌哼唧，自然而然靠在父亲肩膀上。
“能和我聊一聊，这一世，你与娘亲的故事吗？”
秦时嘴角泛起一抹幸福笑容，酝酿半天，娓娓诉说：
“我和她算是命运的邂逅。四岁那年，我跟着老爸去京城市中心医院给一位病人治病，在病房待了一会，我觉得枯燥，就跑出去玩，路过医院一棵蓝花楹树下，看见一名小女孩蹲在地上哭泣......”
“我们第一次相遇，我给了她一柄木剑，她给了我一个星瓶......”
“谁知，十几年后，我的生父找到了我，带我会顾家......”
“那个夜晚，我在广场上遇见一个穿玩偶服的人......”
秦萌萌一脸疑惑，许多内容听不懂，什么是医院、什么是星瓶、什么是玩偶服、什么是大学、什么是食堂、什么是微信......
时代变迁，她对现代的一切堪称一无所知。
但......从父亲温柔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很爱她。
这一世的父母吗......
父亲没有上一世的霸气和焉儿坏，只有温温柔柔的一面。
不知道娘亲好不好相处，胆小又敏感的娘亲，无法想象。
秦萌萌思绪万千。
......
仙殿前，神秘人和秦云昊盘膝对坐。
神秘人单手托着下巴，惬意道，“老秦，你好像也快走到尽头。”
“臭小子，你巴不得我死？”秦云昊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老子还有七百年寿命，并且，我早就藏了后手，一株神话时代的不死药，服下后，足以让我续命三千年。”
“三千年......”神秘人眸光复杂，“希望在此期间，你找到下下一世的我，引导他走上修仙路。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地球的结界还能一直支撑，人间界要有一两尊仙才行。”
“唉......你以为我没有引导吗？”秦云昊长叹一口气，望向远处的儿子和孙女，“河边见到他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你。他三岁，我教他读书认字，他四岁，我教他修仙......他六岁那年，达到御剑飞行的境界，天赋恐怖到我都害怕......然而，我忽略了他的心境，忽略了他只是一个孩子。”
“那一夜，天地一剑里面的仙人残魂暴动，为了彻底灭杀祂，我以身入局，让祂夺舍，神海内拼死一战。”
“被夺舍期间，我没有意识，屠了问荒村七十七户人家，三百三十三人，险些连秦时和陈墨都杀害。”
“我当时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本来打算利用神器成仙，可走火入魔，实则......你懂的，仙域破碎，没谁可以成仙。”
“我以为，他是你，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但我错了，他不是你，他胆子挺小，开始畏惧修仙，害怕某一天和我一样，伤害身边的人。”
“有次我外出，回来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禁忌仙术，将修为、道心、根骨，一切赐予了陈墨，想逆转，已经不可能。”
说完，秦云昊又叹息，认为是自己的忽视，害了儿子。
神秘人表情释然，“不重要，他命里没有修仙一路，这一世注定凡人，当年苏倾柔的誓言......成真了。”
“誓言？什么誓言？”秦云昊满头雾水。
神秘人摇头，这属于他和妻子的秘密，不会告诉别人。
“总之，这一世就算了，让他和苏倾柔平凡一辈子，挺好。”
秦云昊赞同，旋即追问，“那你呢？真的只剩这一缕残魂？”
神秘人笑而不语。
“臭小子，你一如既往腹黑，你说的话，往往只能信一半！”秦云昊伸手打儿子后脑勺，手掌却穿了过去，对方没有实体。
神秘人换了一个舒服姿势，含笑解释，“什么腹黑不腹黑，我只是给人间界留后手，我必须保证某一世的自己成仙，并告诉他成为超仙者的秘密。”
“我这一缕残魂，撑不了太久，融入秦时体内，全力一战，最多坚持十天，所以，这一战靠我没用，还得靠......”
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
无数妖兽血液逆流而上，在空中汇聚成一只暗红的神鸟。
神秘人凝眸：“主宰天空的王者。”
秦萌萌：“第三灾厄的化身。”
秦时：“妖仙——不死神鸟！”
秦云昊：“万妖血凝聚的一道法身，祂慌了，不希望你的娘亲融合往生花复活，乃至成仙，祂打算先下手为强！”
天空一片血红，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神鸟睁眼，俯瞰蝼蚁一样大小的五人。
“秦贼，去死！”
看得出来，祂对秦时，恨意滔天。
仅仅一瞬间，天上多出十个太阳！
神秘人心头一沉，化为一道光，融入秦时眉心，嗓音醇厚道：
“这家伙，见面就开大招，没有一点周璇的意思，难搞。”
秦萌萌美眸一冷，“仙术——十日终焉！”
“传闻，神话时代，天上有十个太阳，妖仙这一招，足以灭世！”
陈墨握紧天地一剑的手在颤抖，呢喃，“这就是——仙？”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