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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岚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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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

好不容易寻找到岚溪亭的潇暮,看到岚溪亭躺在一冰凉的冰床上,他苍白平静的脸,看起来是如此安详,潇暮心尖募的一沉,奔向他,惶恐不安的去探他的鼻息,随即潇暮脸色骤变,双腿发软不可自抑摊坐在地上,悔恨和懊恼齐齐涌上他心头,心里也莫名堵的厉害,他紧咬着牙关一拳打在那冰床之上,冰床随之愰了愰,鲜血沁出,染红了冰面也沁透了潇暮每一寸指缝。

就在潇暮暗自神伤的间隙,冰床上躺着的岚溪亭,却缓缓的睁开了眼,朦胧中感觉自己的身傍抖动着一袭熟悉的身影,岚溪亭偏过脑袋,在努力看清和反复确认那身影是潇暮后,他艰难的伸动僵硬的手臂,两指点动抚上潇暮的发,颤动苍白无血色唇虚弱无力道,“你在……哭呢?”

突闻岚溪亭的声音,潇暮惊的抬起头,看着身无气息却莫名苏醒过来的二狗子,鼻头一酸,声音带着不可自制哭腔道,“你……你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挂了,既然还活着,你倒是吭一声啊!!”

岚溪亭语气甚是微弱道,“看到你在,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哥……”

潇暮眼角憋着泪花,拉住他即将滑下的手道,“哥在这!你说!”

岚溪亭缓慢的摊开手掌,一截红丝绳上系着一水滴状坠子,那坠子红艳如血如火安静的躺在岚溪亭手心上,潇暮伸手去接,水滴坠子却仿佛通了灵般散发出微微荧光,潇暮却丝毫不意外,平静如水叹着一口老气道,“原来是落你着了,你倒是替我好生的保管了。”

岚溪亭道,“对不起,哥,我一直想寻机会还给你来着,结果一拖再拖,到今日这般地步……我……”

潇暮将血晶戴在脖子上,打断的岚溪亭愧歉道,“别净说这些傻话了,想当年在铁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潇暮今日也许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你又有何对不起我的,反倒是我欠了你一条命!”

“不是的,哥从未欠过我什么…咳咳…”

“咳咳……咳咳……”

岚溪亭突兀的剧烈咳嗽起来,他蜷缩成一团,面露疼色,须儿,他嘴里吐出了大摊大摊黑血,潇暮慌张的去掺扶他,大声的唤着眼神因疼痛而逐渐涣散的岚溪亭道,“你怎么了?二狗子!二狗子!你别吓唬我啊!二狗子……”

潇暮的声音渐飘渐远,岚溪亭紧拽着潇暮的衣襟,苍白无力望着眼前模糊一片的虚空,艰难吐字道,“哥你说……我现在已经是成人……是不是可以进铁营了?”

潇暮胸腔弥漫丝丝苦涩,咬牙骂道,“你是傻子吗!进铁营有什么好的!”

“铁营……好在……有哥在,就行了……”

潇暮吸了一鼻子气,站了起来,将岚溪亭背上背上,望着不远处的大门,目光坚毅道, “那就跟我走,别一而三再而三的不辞而别了,知道了吗!”

岚溪亭听着潇暮如梦一般话,点了点头道, “嗯……”

——二狗子的回忆——

“快点!趁那些老家伙,没发现,赶紧走!”

一脸雉气瓷娃娃脸的潇暮身穿甲戎装,腕系古铁,高系马尾,一身威风凛凛飒爽英姿模样,此时却做着与他这一身装束十分违和之事,如小狗狗般猫着腰十分不乐意的跟在半大点潇子棠后面偷偷摸摸从马肚子下爬过,他俩躲在满载着粮草的牛车傍,蹑手蹑脚的向着铁营大门摸去,粮草的牛车上,一个粗衣布衫,束白色头巾小孩发现了他们,潇暮与其对视,小孩面浮红晕快速的转过头了,铁营守卫此时朝着潇暮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潇暮子棠便紧张的往那小孩所在位置靠去。

待侍卫们走过的时候,粮草车已经驶出铁营,到了较偏僻之地,潇暮子棠从草堆里钻了出来,坐在前排赶着牛车的二狗子,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吓到差点从牛车上掉下去,幸好潇暮手快,拉住了他,二狗子坐立不安低垂脑袋唯唯诺诺于他二人前面道,“将军,你们这是要……往哪走啊?”

子棠坐在他身侧翘着二郎腿胳膊肘倚靠于他的瘦弱的肩上,大大咧咧道,“去漠河镇,听说那里最近开了一家谪仙阁,老板是南方有名人偶技师,他手下的影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比看那画本子精彩多了!你可认得路?”

二狗子点了点头,潇暮则坐在他的另一身侧,安静犹如一副仙女像,令他不敢侧目而视。

行到了漠河镇,俩人便扎入人群中,玩去了,直到他俩身形完全融于人海中看不清,二狗子才拉着老黄牛,有些不舍的往距家还要远的何家村赶回去。

那一年他才十一岁,潇暮十二岁,可能他都不记得了吧。

“官爷,我这冤枉啊!这豆子都是今早上刚从地里收的,都是新鲜货,怎么会是陈货呢?”

长得贼目鼠眼的管事不耐烦道,“这都干成这样的,你敢说是新鲜货,你当铁营是什么地方啊!滚!滚!要是敢在磨叽,老子连你牛都给你收了!”,说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士卒就上来搬东西。

何老头急了,上前拉着他道,“官爷,您可不能这样啊!我这一年才收了这么一回,您这全拿了,我以后咋过活啊!”

管事有些恼了,直接的把他推倒于地,“爹!”

二狗子连忙冲上去去搀扶何老头,对管事的怒目而瞪,管事也盯着他,火上心头道,“哪来的小杂种,竟敢瞪我!”,说着,他扬起大手正欲给二狗子一大嘴巴子,就被人当即喝住了,

“住手!”

一掷地有声却稚嫩的声音响起,二狗子透过眼缝看去,一张十分漂亮的脸挺着修竹一般的身姿,朝着他走来,他身穿铁营战甲,但却他人的不同的是,他这一身却尤为的华贵,他开口道,“你们这是做甚?”

管事忙对他哈腰点头毕恭毕敬道,“公子,这没什么事,就是这贱民送过来的草粮竟敢以次充好,意图谋不轨,被我查到了,正与他们教诲!”

二狗子急忙申辩道,“他胡说,这些豆子都是我与爹从早忙活了一天刚收的,颗颗饱满,何来的以次充好之说!”

管事急厉斥骂他道,“你小杂种,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又欲对他动手,潇暮拦住他,疾声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于我面前当我死了是吧!”

管事的连忙低眉顺眼道,“公子,小的不敢,是小的造次了!”

潇暮拧着眉毛道,“我与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铁骑军,悍蛮民,佑我西国黎民百姓安康,守卫一方疆土的,不是土匪,欺凌弱小,打架劫舍的!”

说着,他大力撒开管事的手,足足大他一整轮的管事不由得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潇暮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钱袋,交于二狗子手上。他对着管事喝道,“若在让我看到此番事,军法处置!”

管事怂的连连点头道,“是!是!”

说完之后,潇暮便领着几位重甲士兵头也不回的走了。二狗子愣住了,他看着潇暮离去的背影,充满艳羡。

潇暮走远后,管事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道,“呸!不过是一公子罢了!寄人篱下的货色,不知是那个野爹造的狗杂种!还敢在爷爷我面前狂吠!”

二狗子多了心呆怔的看着他,何老头怕生事,连忙带着二狗子灰溜溜的走了。

眼看着天色.欲晚,二狗子靠坐于牛车上,哈欠连连,不远处,潇暮和子棠勾肩搭背手里晃悠酒坛子的一路高歌而来,待他们走近了,潇暮子棠一身酒气的盯着二狗子惊叹道,“咦!还真是巧啊,你这小孩怎么在……这……嗝!”

二狗子忸怩道,“刚……好……路过!”

潇暮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再加上酒意浮上心头,捏着他的肩道,“你……该不会……一直都守在这吧?”

二狗子立刻脸红的否认道,“没……有,真的是路过,我一会儿还要去铁营送草粮!”

子棠也是兴奋揽着他道,“这么巧,我们也是要回铁营,顺路载我们一程,多谢!”

说着,也不跟他客气,二人爬上牛车,趴在牛车的草堆上呼呼大睡起来!

二狗子看着他们心道,怎么看都是与我一般年纪的小孩,为何小小年纪就饮酒那么厉害!

仿佛会读心术般,潇暮心知他所想,不舒服的咂咂嘴道,“桂花酒罢了,不是别的!”

二狗子惊了惊,赶紧赶起了牛车。

也是这一番契机,潇暮子棠便赖上二狗子,每次出铁营都摸上他的牛车,渐渐三人熟络起来,潇暮子棠还带着二狗子一起逍遥快活。

有一天,二狗子看到潇暮脖劲圈着一红丝绳,红丝绳上系着一水滴状坠子,那坠子红艳如血如火于他白皙的脖颈之上散发着微微荧光,他好奇道,“哥哥,你这脖劲上坠子看似与凡物不一般,不知有何来源头!”

潇暮摸了把血晶,平静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何物,自小就带在身上,可能是未见过面的老子留的,也有可能不是,看似好像挺有灵气的,心生欢喜,就带着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感觉话题有些沉重,二狗子便识趣的闭嘴了。

子棠也凑于前插话,交待二狗子道,“这坠子于他非常重要,别人是碰不得摸不得的,你也别好奇了。”

潇暮没好气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吗?”

子棠看潇暮嘴犟,便来了劲,调皮的上手就要摸他那血晶,潇暮条件反射的打掉他的手,“啪!”,子棠手背瞬间红了一片,子棠咬牙“嘶”道,“你看到了吧,不能碰!”

二狗子汗颜点了点头!

“要不是我年纪不到,要不然我也能参军与你们一块了!”

潇暮子棠听着二狗子这一声感叹,仿佛吃了屎般的表情,异口同声劝他道,“你最好不要!”

二狗子不解道,“为何?”

子棠潇暮纷纷叹着气,作苦逼状道,“我们也不是想待在铁营,才在铁营的,我们是被逼无奈啊!”

二狗子更是疑惑了,

子棠道,“你是不知道,这铁营有啥好的?全是糙汉子,就连马都是公的,这日子苦就算了,早起晚睡的操练比牛得活还累!”

潇暮也叹气道,“酒难喝,菜难吃,纪律严!事还一堆堆的,煎熬!”

听着二人生无可恋的吐槽,他也好像也有点明白,他们为何要偷跑出去了。不过这与他们相交的日子倒令的二狗子见识到了另一番滋味日子。倒是惬意,甚至还有些恍惚,但也很快三人交好的日子便到了头。

铁营里的内务管事,一直对于潇暮的严管感到不满,同时他也是一个色胚子,而且好男色,他怨恨着潇暮,但也吃潇暮的颜,奈何尊贵有别,他也只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惦记着流哈喇子。随着年岁的见长,潇暮是越发的生得漂亮,初看之后便再也挪不开眼。

“他若是一女子,搔首弄姿起来定能将人三魂七魄给勾走!哈哈哈!”

这在铁营里也是传开的日常谈资,也常有军中将士论着他想着裤\/裆里的龌龊事,管事就是其中十分热忱的一个。

少年心性,潇暮和子棠常溜出铁营的事,最终也东窗事发了,管事负责铁营内务后勤,突的那一天,他就发现二狗子频繁的来铁营,有些偷偷摸摸的举动,直到他看到潇暮子棠爬上了他的牛车,于是他心中的色心便有了决堤的口子。

私出营地,其罪大到可通奸外敌而论——潇暮手持着这封匿名信,脑中也快速飞闪过军纪法令,为人重情重义的他果断选择和谈,虽然潇暮是安定王的外甥,但是是他先藐视军纪在先,自是百口莫辩,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一想到子棠和二狗子,潇暮捏了捏手中信,于这神秘人要求赴了约。

于铁营的兵器库里,管事心知潇暮身手了得,不敢明的造次,便要求潇暮蒙眼而来,潇暮也照做不误,他系着黑布条,站立于兵器库里,等着神秘人前来商讨,等了许久却迟迟未听到动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草气息,令潇暮警觉了起来,兵器库里理应是锈铁气息,为何会有香草味,越想越不对劲的他多了个心眼嗅了嗅,双目突睁于黑布下,骂了一句,“卧槽!是软香散,要不要……玩……那么……大……”

感觉全身无力的,潇暮最终也站立不住了,他双腿发软瘫倒于地,脑中尚有意识却动弹不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软香散的剂量应该是猎野马调用的。

“这屁崽子……下药……下得还真猛!”

撂下这句话后,潇暮便沉沉的睡去,不省人事了,暗中,一脸猥琐的管事乐癫癫的走了出来,他戳了戳不省人事的潇暮,察觉潇暮是真的晕的过去了,他才放心的解了潇暮的黑布,看着潇暮可人的脸蛋,雉嫩如同那晨雾中的花瓣般,艳色绝伦,他色令智昏,咸猪手向着潇暮的腰带解去,岂料,在触碰的那一刻,一股滚烫如火灼烧感从指间传来,他下意识的就甩手,在没有火的情况下,他却发现自己指间有灼伤的痕迹。

管事惊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潇暮,潇暮胸口间血晶散发着红光,灼灼其华,管事的确未察觉于此,他不死心又欲上其手,那血晶通了灵般,凭空冒出一团火,那火苗如蛇,在空中弯曲出一弧度,瞪着管事吐出威胁的信子,管事惊的一屁股蹲坐于地,吓得他魂飞魄散,嚎叫连连,“鬼!闹鬼了啊!……”

他慌不择路往后挪动着身体,惊吓过度之余,撞倒了置放于兵器铁架上未放稳的流星卯钉锤,那铁锤滚落下来,正中他的脑袋,倒霉的他,就这般被砸死了!

而二狗子那天刚好替他爹送马粮干草,本来搬运这事应该是有管事的负责,而这一天刚好管事没来,人手不够,于是士兵们便默了他进铁营,因着潇暮和子棠的原因,他对铁营存在着无限的向往和遐想,也没多想,乐呵呵的就进了,他抱着干草路过兵器库时,听到管事的嚎叫声,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忐忑不安的凑近了兵器库,也恰巧碰到了这一幕,潇暮倒于地上不醒人事,他周身围火,而红色如炎蝶飞舞的火光之中一个白面男子现身于其中,他蹲下身子抚着潇暮的发,二狗子急忙的丢下干草,冲了进来,那人看了他一眼,便很快的消失于空气中,仿佛变戏法般,蒸腾如一股烟,销声匿迹,于潇暮脖颈处的红丝绳也因着这一变化,断了!血晶玛瑙掉落于地,二狗子知道此物于潇暮很重要,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的他率先捡起了血晶,也瞥见了歪着脑袋倒于血泊之中的管事,他语无伦次慌张大叫起来,“死……人……了……!”

铁营里乱成了一锅粥,于潇公子中了软香散昏迷不醒,管事又离奇身亡,这些罪责全加在了身临现场的二狗子身上,二狗子百口莫辩,他一直声称自己是看到火里有人,这种离奇之事自是不会有人相信,他被鞭行了三日,奄奄一息。

子棠千求万跪,才保了二狗子的性命,待到潇暮的醒来,管事死亡真相也才查清是死于意外,而二狗子自那后,便消失于了他们的世界,同时消失不见还有他至为重要相伴多年的血晶。

“唉!真是可怜啊!”

“听说了吗?城隍那边因为疟疫死了不少人。 ”

“可不是,遍地臭尸烂体,蝇飞虫蹿的,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

“不过,不是听说,药王谷的人仁医圣心感恩大泽已经派人去救治了吗?”

“药王谷?仁医圣心?”

缩在柜子里的二狗子,满是惊恐的看着他,脚上被藤荆割出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岚懿冗蹲了下来,半跪在地慢慢向着少年伸过去手,道,“别怕,过来..”

“爹!”

发着高烧的二狗子直接扑进了岚懿冗的怀里,药王谷的人皆慌乱起来,甚有人呵斥道,“这脏兮兮小孩岂敢……”

岚懿冗打断那人道,“无妨!”

“可是谷主,他爹死于疟疾,怕是会传染给您!”

岚懿冗没理会那人,目露柔色的抱起二狗子,手抚在他削瘦脊骨突出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道,“别怕!”

一年后。

“狗东西,去替你爷爷我打点热水泡泡脚。”

二狗子点了点头,拿起了地上的被那人临时还踢了一脚的木盆,出了门,习惯性的往热水房走去,

“都是同门,你干嘛老是欺负他。”,一芝麻饼脸白蓝色襕衫男子对着另一个绿豆眼的白蓝色襕衫问道,

绿豆眼道,“谁跟他同门啊,他是溪城公子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白鼠,逃了笼子后被谷主看到了,赖上谷主,谷主看他可怜照顾了他好一陈子,那时,谷里的人都以为他会成为新的二公子,对他关怀备至,结果呢,他病好了之后,谷主一转身就把他给忘了,谷里的人不知将他如何处置,便配到后房作杂役,所以啊,贱人就是贱命,别妄想太多!”

“原来如此!”

“水太烫了,给我重新打。”绿豆眼一脚踢翻了木盆,热水直接倾洒在了二狗身上,一身湿透的他

眼神跟着湿漉漉看向眼前之欺辱他的人,而绿豆眼更是恼火了,他一脚踹倒二狗子,唾沫横飞的破口大骂道,“装什么可怜啊!真他娘恶心!”

二狗子瘫倒在地不卑不亢重新拾起木盆欲往热水房走去,饼脸喝道,“喂,狗东西,先把这收拾好了,湿哒哒的,爷我要是踩到摔倒了,你赔得起吗!”

转身回来二狗子从衣襟里掏出了率先就准备好的抹布,跪在地上擦了起来。

看二狗子如此乖戾顺从,他们的作恶欲也得到了极大满足,趾高气昂二人,歪鼻子瞪眼的走了。

二狗子收拾好这一切后,矮着瘦小身子往柴房的方向走去,而此时迎面走来一白色华服襕衫男子,他吃力抱着一堆高过他脑袋竹卷书,二狗子哆嗦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往边上靠,低垂的脑袋,作颔首模样,在药王谷的一年的时间里,大多时候都是被欺负着过活,虽然有想过逃离,但逃离之后,外面那吃人的世界,对于身无一人又无技伴身的他无异于自寻死路。药王谷纵使百般不好,但至少能让他一天里吃上一顿饱饭,能睡在有屋蓬的地方,所以他苟且偷安于药王谷中也算得尚得一丝安逸,同时为了避免犯错被赶出去,最基本的看衣识人他还是知晓的。

这药王谷,有两种人,最低层也是最多便是白蓝相间襕衫的药师,而高层则是少之又少华服雪白襕衫医师,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人,紫袍——药王谷主人——药王!

而一年前他就有幸见过这两身衣裳,紫袍和白雪华服襕衫,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被关在笼子里作为小白鼠的身份,所以至今想起来还是不勉令他感到有些后怕,此刻他弓退着身体真狠不得把自己镶进背后的岩壁了。

白华服襕衫男子全然没有在意他,毕竟现在他首要目的是要赶紧把这堆东西给卸掉,实在是太沉了!

而意外还是发生了,白雪华服襕衫男子稍不注意踩上一石块,身形一倾斜竹简书便滑了下来,啪嗒!啪嗒!散落了一地……

白雪华服襕衫气的将手中的竹简全扔了,撒完火后,又跪在了地上,黑着脸一个个的捡了起来,斜目瞟见还有傍人,而旁人手里提着一木盆,白雪华服襕衫男子顿双眼冒星光,激动的跳了起来,揽过欲悄咪咪溜走二狗子,他打量着二狗子一身寒碜衣服笑嘻嘻道,“你……药王谷的?”

二狗子瞥了一眼他苍白如倒棺而出的尸脸,害怕的点了点头,随即发现不对,自己也算不上谷里的人,又摇了摇头,白雪华服襕衫一脸懵然,他抢过二狗子的木盆,端详了好一陈道,“你这盆能不能借我用用!”

二狗子看着地上散落的七零八落竹简,摇了摇头,白雪华服襕衫不太高兴道,“不行,那好吧!还你!”

把木盆还给二狗子,白雪华服襕衫再一次蹲在地上捡那滑手的竹简,而二狗子也蹲跪在地上,帮他一件一件的捡了起来。

后山一隐蔽的药庐里,二狗子将那竹简按照白雪华服襕衫的要求放置好,便要退下去,却被白雪华服襕衫拽留了下来,白雪华服襕衫笑眯眯与二狗子道谢道,“你还真是帮了大忙了,多谢!”

二狗子连忙俯首回应着他的道谢,抬脚要走,而白雪襕衫却未肯松手,指着他脸颊上的淤青道,“你的脸,是怎么弄的!”

二狗子遮住着发疼发麻的脸颊,没有作言,或是说,在药王谷,鼻青脸肿已是家常便饭,白雪华服襕衫挽留二狗子道,“你等我一会儿。”

“咝!~~”,二狗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为他上药的白雪华服襕衫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安抚着他道,“这伤药是有些炽肤,但你放心,消肿焕肤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看二狗子低着头一直不说话,白雪华服襕衫只好自顾自话道,“你不是药王谷人,却活跃在药王谷,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还有,药王谷遍地都是大夫,可你却似乎全身都是伤,你……”

二狗子忐忑不安猛然站了起来,白雪华服襕衫看他那么大的反应,一副被我说中的表情笑嘻嘻道,“你怕是没地方去,又不想回到外面豺狼虎豹的世界才会在这个冷漠的谷里苟延残喘,受尽欺凌,你还真是可怜啊!”

二狗子额上冷汗直冒,突的一阵目眩,双腿发软无力,跌落在地。

白雪华服襕衫模糊不清的脸凑进他跟前道,“你初看我第一眼,就抖得厉害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离我远一点,可像你这样善良懦弱,胆小却又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怎会拒绝呢!真是傻得可怜啊!”

二狗子双目涣散的胡乱抓挠着眼前事物,嘴里呢喃道,“爹……爹……”

白雪华服襕衫摸着下巴看着被药物麻倒的模样清秀的二狗子,嘴角勾了勾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本想着把你剖了,制成人干,但看你现在还有点用处,姑且就留你一命吧。”

白雪华服襕衫扯着二狗子的头发,迫使他的脑袋抬起,凑到他耳边阴恻恻低声道,“我留意你很久了,明明过得如此操蛋,却死犟的过活着,虽然不明白你在渴求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想活下去,所以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交易,你的命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你若还想活着就得照我说的去做,毕竟在这药王谷里已经找不到像你这般更可怜更适合的人了!现在,先好好的睡一觉吧!”

声音越飘越渺,眼皮沉重的也抬不起来,二狗子就这般睡了过去。

“怜……怜……,你在……哪里…怜…”

紫金色襕衫男人一身冰霜闯了进来,未等到来人,他就扑通的一声倒在地上,寒气从他身上散出,木制的地板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并且随着男人喘的每一口气,扩散蔓延而开出一朵朵硕大的冰花。

二狗子提着刚打好的热水从门外进来,见地上躺着个人,连忙将他搀扶而起,男人周身冷津津如同冰窖里刚倒出来的那般,在触碰的那一瞬间,二狗子的双手都被刺出了一层冰霜,想起怜临走之前交待他的话,他吃力的将男人再次搀扶起来,将他剥了个干净放置浴桶里,把刚打好的热水倒了进去,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浴桶里的水满了为止,再将提前准备好药材放到浴桶里浸泡,昏迷不醒的男人,躺坐在浴桶里,好几次都因为身体的软绵,滑落水中,二狗子就把自己挂在浴桶的边缘,以搂抱方式把着他,不让他滑下去,雾气蒸腾的药庐里,满额汗浸的二狗子维持着跪立之姿在浴桶边守了男人一夜。

天露肚白,鸟鸣呦转~,面覆冰霜的男人脸色恢复了红润之色,他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耳边传来轻绵的呼吸声,他侧目而看,一副娟秀的眉眼印入他的眼帘,他挑了挑眉,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二狗子,将他的小脑袋靠在男人的肩头睡着了。

许久二狗子也醒了,他搓揉着惺忪的睡眼,单手撑在浴桶边沿,发现男人不见了,他猛然的向浴桶里捞去,一无所获……

二狗子惊慌失措欲跳入桶里,而此时一双手及时的拎住了他的后领子,男人眉头紧锁,一脸肃色的盯着二狗子,二狗子看他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二狗子未置一言,但岚懿冗看他面上起伏跌荡千转回峰的表情,不由得蹙眉道,“你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啊?怎会有人化在水里!”

而目视着衣衫不整,外袍里面中空的岚懿冗,二狗子难为情挠了挠脸别过脑袋看向别处,岚懿冗也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不雅仪态。

拢好衣衫,岚懿冗微眯着眼拽拉过双腿发麻不得动弹的二狗子,捏着他下巴端详二狗子还看得过去的脸斥问道,“我怎没见过你,新来的?怜去哪里了?”

二狗子低垂脑袋呡着唇,而此时撩开竹帘的怜刚好从外回来,岚懿冗见他,便劈头盖脸一顿骂道,“你去哪里了?”

怜摘下斗笠看着气急败坏的岚懿冗,不紧不慢道,“我去了一趟般若!”

岚懿冗更气了道,“你当药王谷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怜不作言,慢慢的朝他俩靠近,拉开岚懿冗拽着二狗子的手,将跪在地上一脸惊慌失措的二狗子扶了起来,再回目对岚懿冗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跟师兄说话的呢!”

岚懿冗更不爽了道,“你还记得你是我师兄呢!你就那么急着去蓬山,还把我一个人扔给了这傻小子,你就那么嫌我累赘!”

怜眉心紧拧,对着岚懿冗厉色厉声道,“闭嘴!我要是真的嫌你累赘,我早就不管你了!”

不欢而散的少些时日后。

怜一脸嫌弃的看着某个来蹭饭的一谷之主岚懿冗,道,“你又来干什么?”

相较于昨日狼狈模样,今日的岚懿冗身穿一身绣祥云卷边的紫袍襕服,看起来格外端正也颇有一谷之主作派,容貌凌厉的脸上也多出一副单边琉璃眼镜,一直眯着的狐狸细长眼此刻也睁得狐圆,透过镜片留露出一股令人不容小觑的精光,给人印象是儒雅之中又夹着一丝痞狂的矛盾气质,令人心悸可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嘿嘿嘿!看出神了,小色鬼!”

怜朝着眼睛瞪得发直二狗子的手里塞去一碗热乎的大白米饭,二狗子通红了脸接过,就要往门外走去,怜一把拎住他后脖领子,语气充满了无奈道,“又打算随便找个家落蹲着吃!”

二狗子点了点头,怜皱了皱眉头叹息道,“你是乞丐吗!就在这吃!”

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岚懿冗挪地方,看着瘦弱的二狗子,叛逆期延长的岚懿冗仿佛吃错药了般,很是反常的照做不误。

席间……,盯着只扒白米饭二狗子看个不停的岚懿冗,对着怜惊呼道,“我想起来了,难怪一直觉得眼熟,这傻小子是一年前溪城从外面捡回来的浪儿,在谷里乱蹿,还躲到了柜子里,还是我把他给揪出来的!”

二狗子扒饭的动作滞了滞,察觉二狗子微妙情绪变化的怜随手一筷子弹在岚懿冗的脑袋上,道,“食不言,味不觉,你的礼数吃狗肚子里了!”

岚懿冗抚着生疼发红的额,不满道,“你给我找的人,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吧!”

廉虚放下筷子道,“有何不可,我找的人总比你找的人强吧,你说那个……叫溪城的人,又是什么鬼情况?”

“我去年收的义子,你见过的!”

怜尽可能的回忆道,“把他踹了,长着一副小鸡肚肠的脸,以后肯定会给你惹麻烦!”

岚懿冗不以为意道,“我也没指望他干嘛,就长得不赖,还怪会撒娇的,就留着玩玩罢了!”

怜一副听不下去的表情道,“你那恶心的破爱好,别跟我报告!”

岚懿冗非但不止住反而蹬鼻子上脸道,“我就喜欢恶心你,而且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喜好,还把这傻小子推给我,你居心不良!”

怜一脸鄙夷的看着岚懿冗道,“别把你那龌龊的思想强加于我身上!”

岚懿冗更是乐此不疲对着早已停下动作的二狗子挤眉弄眼,看不过去的廉虚温声的对二狗子吩咐道,“把这些饭和菜都端下去,全部吃掉。”

二狗子点了点头,乖巧的退了下去。

“你为何故意要吓唬他!”

岚懿冗扶靠于这简易饭桌,撑着脑袋坏笑道,“把他吓跑了,你就不会去蓬山了。”

怜道,“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幼稚鬼啊,即使没有他,我也会去蓬山的,别在耍所谓任性脾气了!”

岚懿冗追问道,“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执着的!理由什么的就不能告诉我这个好朋友吗?”

怜一口回绝道,“不能!别自以为是了,谁跟你是好朋友了!”

岚懿冗敲桌而定道,“你我志趣相投又都是师出同门,你当然是我的唯一朋友了。”

“你只是在有限的空间里接触了能容纳你怪脾性的我罢了,你若能离开药王谷,估计你就会马上忘了我!”

岚懿冗顺着他话肯定道,“那倒也是!”

未了,怜看向布帘后的二狗子幽幽开口道,“那孩子没地方去,你就让他留在谷里吧,毕竟他是我至今发现能少数抗下你寒毒之人的例外,虽然我还尚未弄清楚是何原因,但我也没有过多的时日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总之,别太为难他,我授艺了他照顾你发病之时的技艺和医理,再加之他昨夜守了你一夜的情况来看,他算不上可以过分信任之人,但无害还是可以确认的!”

岚懿冗苦笑道,“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能让他那么听话,就能想到你肯定对他下过毒了,他现在是无害,你又怎敢保证以后就无害了,我对你实在是感激不起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你要去你那个蓬山就去吧,我就不留你了,走了!”

说完,岚懿冗起了身,负手而去,门帘后的二狗子连忙朝他俯首欠身。

而怜望着他离去背影,叹然道,“这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让人爱不起来啊,是吧?小东西?”

一旁的二狗子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怜嘴角飘过一抹察觉不到笑意,苍白的手掠过他前额的碎发,说了一句,“没什么!”

拿起靠放在门旁边斗笠,戴上,临行前与二狗子交待道,“药王谷之后就拜托你了!”

浴药后岚懿冗一边穿衣裳一边打量着低垂着圆脑袋,眼角微微泛红二狗子,嘴角扯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我说你,还真是有意思啊,我来这后山药庐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你是回回见我酮体都面红耳赤的,这是为何?”

二狗子不作言,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岚懿冗扯着自己腰带挑高眉尖对着二狗子招手道,“过来,帮我弄一下。”

二狗子走向他,小心翼翼伸手接过那丝滑的绸缎,看着手中上成的布料,蓦的,蹙眉茫然无措,可抬头便是岚懿冗紧盯的目光,他捏了捏腰带,犹豫不决的将那腰带缠了又缠,片刻之后,看着腰间那又大又丑的蝴蝶结腰带,岚懿冗那凌厉的面容破天荒的绽出了一抹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二狗子紧拽自己的衣角甚是手足失措,他慌张磕巴道,“对……不……起!”

岚懿冗既而惊喜抱手于胸前,另一只手摸着自己下巴打量跟前瘦弱的二狗子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二狗子抬眸看向岚懿冗,那清秀的面容之上,一双狗狗圆眼亮如黑昼中的稀星,璀璨夺目却意外令人感到舒心,但很快他又垂下小脑袋抖着嘴唇重复道,“对不起,我……”

岚懿冗嘴角勾了勾道,“无妨,你怪有意思的,今日就先这样吧,我会再来的!”

语毕,还刻意的拨弄一番腰间大蝴蝶结,二狗子低着头潮红了脸。

岚懿冗俯视着跟前为他穿衣系腰带的二狗子,他清秀的脸庞,添上一道道尤为醒目的淤痕,即使他刻意回避着岚懿冗的眼神,但都终究无法躲过岚懿冗的逼问,他抓着二狗子的手道,

“我说你,怎的又不说话,又要装哑巴了!还有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别着脸吞吞吐吐撒谎道,“我……自己……摔的!”

岚懿冗抓着他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他哂笑道,“我治病救人不擅长,但摔伤和打伤还是分得清的,谁干的?”

二狗子弱弱小声回道,“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岚懿冗抓着他的手,力度不禁加大了几分,蹙紧眉冷笑道,“你本事还挺大的,自己弄的,我倒是想见识一番,就在我跟前,你再弄一下给我看看!”

二狗子紧咬下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抬头看向岚懿冗,岚懿冗对上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狗狗圆眼,蓦的,心尖一沉,他松开二狗子的手叹然道,“算了!”

扫兴而归东阁的岚懿冗,独坐于幽台之上俯视着高楼之下过眼皆是疲倦的药王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烈酒冰凉润喉,可心里那股热躁却久久不能平复,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二狗子黑亮的圆眼和脸上那刺眼的淤痕,岚懿冗沉目怒摔手中杯,

“呯!”一声,上好白玉杯支零破碎,独散落于墙隅,须儿,岚懿冗黑着脸吩咐着一直蛰伏于暗处暗卫下令道,“去查一下,那个小鬼究竟为何会负伤!”

暗处的黑影晃了晃,隐身飞下丈来高的阁楼。

二狗子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绣祥云卷边的紫袍,他晃着发沉发晕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少顷,那被拳掴导致耳鸣不断的耳朵接收到了一陈陈嘈杂的哀嚎声,眼前视物也瞬间清明起来,站在他面前的岚懿冗抬手冷冷道,“拖下去,杀了!”

被扣押于地的大饼脸和绿豆眼满眼惊骇的哀嚎道,“谷主,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们再也不敢了,谷主饶命啊!饶命啊!”

岚懿冗目光阴冷的睥睨着匍匐于自己脚下这两条发抖的可怜虫,而二狗子晃着颤巍巍身形站了起来,又几度欲倒下,最后岚懿冗搀扶住了他,二狗子紧抓着他衣袍,眼波流转,哀求道,

“不……”

岚懿冗看着他这一副很是狼狈的模样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不什么?不要还是不错!”

二狗子道,“不要杀他们!”

岚懿冗脸色随即沉了下来道,“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替他们求情,怎么逆来顺受的性子是骨子里天生的!”

二狗子看着岚懿冗充满戾气的眼神,心尖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脑海里同时回响着怜临行前与他交待的话,日后相处可能会有些艰难,他虽贵为一谷之主又何偿亦不是一可怜之人,但你若想安身于此,只需记住三件事仅可,其一,他性情如豹猫,孤高冷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你只需顺从抚之,万不可忤逆于他。其二,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疑而不问!其三,为了你自己好,颜控的你,万不可情系于他!

从回想之中醒悟过来的二狗子皱着眉头,鼓起勇气道,“杀了,会弄脏药庐,怜会怪罪的!”

岚懿冗募然的宛然一笑,抓过二狗子纤细的后脖颈,强迫他对视上自己视线,道,“你,可真是大胆啊!把怜都搬出来了,整个药王谷都是我的,怎的,他一寄人篱下的游医我还需忌惮他不成!”

二狗子瞥视一眼如同他一般抖若筛糠,颤栗不止匍匐在地的白蓝襕衫,内心慌如麻,他紧攥着衣角俨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哆嗦着嘴唇于岚懿冗道,“我……错了,对不起!”

看着眼前之人,那双黑色发亮的眼睛仿佛要溢出某种东西一般,岚懿冗的怒气也莫名被抽走了,他妥协道,“行,不杀他们,但你要跟我走!”

二狗子瞪大了双目愣愣问道,“去哪里?”

岚懿冗将唇凑近他的耳畔幽幽开口道,“哪都不去,留在我身边!”

“伤可有好些?”岚懿冗看着终于有点人模人样的二狗子关心道,二狗子拘谨跪在地上,点了点头。

看着一言不发的二狗子低垂着脑袋跪坐于案前,岚懿冗皱了皱眉,叹然道,“今后你就叫岚溪亭!”

“怎又不说话了,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二狗子甚是不自在,始终看着东阁的地板,未敢越距发声道,“没……,喜欢……”

“可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喜欢,罢了,别老是跪着,我把你带到这目的,亦不过因着我的寒疾照料起来方便些,你过来。”

二狗子抬头看向岚懿冗,在岚懿冗的示意下,起了身挪着脚步靠近案桌,岚懿冗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镜道,

“你识字吗?”

二狗子未敢看他,小声道,“一点点。”

岚懿冗指着案桌上竹简温声道,“看你无事怕是有些烦闷 ,替我把这些药纲都抄在纸上吧!”

二狗子拿起案桌上的竹简,岚懿冗拉住他的手道,“你就坐这抄!”

语毕,将二狗子拉坐于身旁的蒲团上,二狗子慌乱无措的忸怩好一陈,偷偷瞥视着身侧的朗挺着身姿,俏逸侧颜的岚懿冗更是心跳如擂鼓,岚懿冗将蘸好墨的毛笔递给他,他接过,看着摊开的竹简做愁苦模样,而岚懿冗眼神也同时似有意瞟向他,嘴角微漾。

少顷,看着纸上与竹简上一模一样不带一丝偏差的篆体字,再看着身侧脸色十分不好的二狗子感叹道,“你所谓的一点点,应该是一点点都不会吧!你这哪里是写字,根本就是在临摹字。”

他挤近二狗子身侧,将他圈于怀中,脸颊挨着他的耳侧,右手覆上他拿笔的那只手,道,“我教你写,手别握那么紧,放松些!”

如此亲昵挨碰着,令二狗子心乱如麻耳尖红到滴血……片刻后,岚懿冗看着纸上二狗子重新写上与他一毛一样不带一丝偏差的——岚溪亭——三个大字。

岚懿冗沉默了……岚溪亭也低下了头,呡嗫道,“对不起!”

岚懿冗对于他突然道歉,不悦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又何来的对不起!”

“不……想被讨厌。”

“因为讨厌你的人会给予你痛苦。”

被说中的二狗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在药庐里,誓死都要护着一块血晶石,现今反倒怕起了疼来!”

回忆着药庐里眼前这个瘦弱的小鬼被欺辱宁死不屈的模样,岚懿冗的心底莫名泛起一丝心疼的感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奇这个小鬼头的?岚懿冗无奈呼了一口气对二狗子道,

“我没有讨厌你,更不会让你痛苦!我只是觉得你留在药王谷有些屈才了。”

二狗子猛然抬头看着他,岚懿冗笑了笑道,“你完全就是个天才,你应该去蓬山画鬼符,绝对能亮瞎那群臭道士的狗眼,把他们老生常谈的天道之赋狠狠的踩在脚下!”

二狗子岚溪亭纳闷道,“蓬山?臭道士?”

看他感兴趣,岚懿冗破天荒耐心了一把与他滔滔道了一通首口口相传家喻户晓自己却从来都不屑于提及的擎霄宗九霄仙人救世沉鬼境的传奇。

岚溪亭道,“那之后北王呢?”

岚懿冗沉思了一会儿,一点都不关心道,“鬼知道啊!”

——岚溪亭——

一张精致脸的岚溪城满脸嫉妒的撞开了二狗子岚溪亭,呛声道,“别以为义父会宠着你多久,他亦不过是贪图新鲜罢了,假以时日便会如一年前那般把你给蹬了!”

待岚溪城怒气冲冲走了之后,聚集在公布栏前的一干众人纷纷围上来对着二狗子虚与伪蛇的毕恭毕敬辑首道, “二公子,恭喜你摘得甲首!”

二狗子还处于岚溪城莫名的恨话之中茫然,又接收无源头道贺,傻愣在原地小声问道,“敢问,这何来之喜啊?”

道贺的白襕衫道,“二公子还真是谦虚啊,自是你编写的“疟疾论” 得到首席和谷主的认可!现公布而下,谷里谷外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狗子突的想起岚懿冗令他每日抄写下的那些日志,突的面红耳赤,谢过众人便往东阁走去。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哐当…哐当…”的掀桌声,岚懿冗怒发冲冠的喝退所有人,手上紧紧攥着一顶破烂的斗笠,一无所知的二狗子,一只脚还未踏入东阁,就被面色慌张的蓝白襕衫的一干人挤到了一旁,待到所有人都散去,东阁里伸出一只大手,将二狗子强拽了进去,之后,东阁的所有门窗都齐齐关上了,密不透光,黑幽幽的东阁主殿内,二狗子跪坐于地,眸色暗沉的岚懿冗依偎于他的脖颈间,呼吸滞冷,二狗子慌了心神,呡唇道,“你……谷主……您没事吧?”

岚懿冗怀抱着二狗子的双手下意识的又收紧了些,冰冷的唇贴在他劲间反复祈求呢喃着,“别走!求你别走,我会将所有给予你痛苦的人全部除掉的,留在我身边,求你了,实在不行,你将我也带走吧!亭儿……”

最后一句呼唤,让二狗子欲抚上岚懿冗背上的手停顿了一下,蓦的,心里泛起一丝丝苦涩,他垂下眼眸,轻车熟路手掏向岚懿冗的腰间,摸出了一个白玉瓶,里面是寒毒毒发的火蛊虫药丸,他将药丸取出,摸上岚懿冗的脸,轻轻掰开他的嘴唇,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而已经神志不清的岚懿冗却未将那药丸咽下去,而他又紧紧的箍着贴着令二狗子完全脱不开身,二狗子抚着岚懿冗冷津津甚至已经出霜的唇瓣,毫不犹豫,府下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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