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跃生又是一怔。
新乡路早就退租了，她还能去哪个娘家？
周跃生有些不悦：“你没拦着她？”
这下子，懵逼的是黑曜了：“要拦吗？”
可是主人也没吩咐啊！只是让他汇报涂杏的行踪，顺便把家里的监控传给他。
周跃生此刻像个无理取闹的甲方：“你就不能懂得变通一下吗？”
要求机器人懂得变通，这要求不亚于让机器人违背机器人守则，黑曜颇为委屈。
明明他一板一眼都有认认真真执行主人给的任务，任务里也没说夫人不能出门啊。
机器人开始是怀疑自己的程序是不是出错了。
周跃生一本正经忽悠他：“小黑同学，我相信这种低级错误没有下一次了，你不会再让我失望的，对吗？”
黑曜愣愣点点头：“对的！”
......
“阿姆，你收好这些钱，给弟弟妹妹买几件漂亮的衣服......”
天使福利院的院长休息室，凌天将自己攒的钱交给了吉姆院长。
吉姆是一位上了年纪beta女性，身高矮小的她眯着眼仰望高高大大的凌天，一时感慨：“一晃眼，你都长这么高了。”
凌天没说自己现在二次分化成了alpha，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但吉姆上了年纪之后就认不清人了，老眼昏花还记忆混乱，来看望她的人她都以为是她养大的孩子，所以他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他蹲在这个和蔼的老人面前：“阿姆，小杏花回来看过你吗？”
“小杏花”三个字好像是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就触动了吉姆封锁的记忆。
她拍着凌天的手，浅色的瞳孔浑浊，露出很明显的欣慰：“小杏花回来了啊？我的小杏花怎么长得这么高了？瞧你这胳膊，又壮又结实，养得多好，女孩子就是要健健康康才好看！”
凌天：“......”
看来小杏花没来看望过阿姆。
凌天站起身：“阿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这么快就走了啊？”吉姆腿脚不方便，坐在椅子上看他走远。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吉姆眼里，小老太太拍着大腿喃喃自语：“走了好，走了好啊！外面多好，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
不应该回到这里的......
涂杏一来就听到这句话，小碎步轻快地小跑到吉姆面前，带来一阵熟悉的香风。
女孩子总是要比男人香一些，熟悉的气息解锁了深处的记忆，她的视野逐渐清晰。
吉姆闻到这股熟悉的香味，随即腿上一重，一低头就看到膝盖上趴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年轻女孩子。
这是......
“阿姆，我来看你了！”
小杏花？
这才是小杏花！
刚刚那个跟变形金刚似的大块头是什么玩意？
吉姆反应过来，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一哭，涂杏也忍不住难过，女孩轻轻抱住老人的手臂，原本要告别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吉姆应该不怎么看帝国频道，所以不知道凌天和“她”已死的消息。
但她接下来要去拉斐尔行星了，跃生说起码要大半年才能回来，涂杏实在没忍住，在临走前跑回福利院看望将自己养大的院长妈妈。
吉姆抬起沟壑密布的手，轻轻抚摸着面前女孩的发顶：“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
涂杏努力扬起笑脸：“阿姆，我要去其他行星生活了！”
女孩并不为背井离乡而感到难过，她只是怕没有人像周跃生一样对自己好，所以他在哪里，她也要跟着。
吉姆希望他们像蒲公英一样飘向世界各方，随风飘扬，自由自在，总之不要再回到没有希望的福利院。
老太太欣慰地笑了：“好好好，我为你骄傲。”
来自亲人长辈的肯定让涂杏有点泄气，她本来不想抱怨的，但在吉姆慈爱的注视下还是忍不住失落：“我不值得你骄傲，我没有挣到很多钱，也没有交到很多朋友，我还是很懦弱......”
今天独自踏出家门就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一路上她无数次想要回到温暖有安全感的小家，还是靠着对吉姆的思念才来到福利院。
她现在的性子太差劲了，不是依靠凌天，就是依赖周跃生，永远长不大永远学不会独立，一点也不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温暖干燥的手心再次抚摸着她的发顶，吉姆的眼中满是慈祥的爱意：“小杏花能健康成长就是我最大的骄傲了。”
“阿姆......”女孩蹭着她的手心，“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院长妈妈的休息室总是充满温暖干燥的馨香，吸一口仿佛按下了童年的时光按键，涂杏的思绪渐远，一时记不清她没来福利院的日子。
她的童年记忆中只有阿姆和凌天的存在，伴随着领养人的到来，不断告别的小伙伴在她的脑海中逐渐褪色。
等她跟吉姆倾诉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福利院外面的夕阳已至，涂杏依依不舍地拉着吉姆温暖的手放到脸侧蹭了蹭。
在女孩细碎的少女心事分享中，吉姆并没有听到小杏花受委屈的事，相反，她现在有一位宠她爱她的丈夫。
这很好，很好，她的小杏花就应该被人细心呵护着幸福一辈子。
吉姆安心了，在叽叽喳喳的柔软音色中慢慢闭上了眼。
涂杏侧耳听着吉姆绵长的呼吸，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跟吉姆一起睡觉的小床上。
吉姆带着淡淡皂香的气味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她也将带着吉姆的希望继续未来的人生。
涂杏慢慢停下了倾诉，注意到吉姆手边放着的那封信。
看着像是装了星级币，又是哪个伙伴回来看望吉姆了？
涂杏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信封的旁边放上一张写有密码的银行卡。
里面是她自己赚的一些钱，是她存了很久的小金库，吉姆年纪大了，应该有钱傍身。
“阿姆，小杏花要走了。”
吉姆熟睡着，并没有回答她。
尽管有再多的不舍，涂杏还是轻轻抱了抱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站了一会，才轻手轻脚出了休息室。
外面天色绚烂，大片大片的云朵被烧红，傍晚的晚霞烧得艳丽无比，多彩的光芒照在女孩那张白皙细腻的脸蛋上，艳丽的容貌柔和下来，好似春光融融。
凌天还待在福利院没有走。
他也即将离开帝星，所以把钱交给吉姆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回到儿时玩耍的地方，一寸寸走过他跟涂杏玩闹过的地方，用脚丈量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这一怀念，就怀念了两个小时，他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他惆怅地从秋千上站起，拔高的身量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站在视觉盲区的一个身影。
“——杏杏？？！”
女孩走小门离开福利院，拐过转角的那一刻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涂杏正要回头，一双大手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