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自成一道
当年在大夏世界，戏三川对半部屠神法的注解，字里行间都在强调元神强大的好处以及如何壮大元神的窍门。
对用元神作为攻杀手段的一切，绝口不提。
这也就在吴界的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他会下意识的认为，元神难以用来攻杀，更何况，他所依赖的，从来只有手中刀。
过往历历在目，恍惚之间，吴界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很多事情若是要想明白，就只在那一瞬间。
当年在老庞酒馆之中，吴界与戏三川的第二次见面，交谈之后，对方便以半部屠神法相赠。
现在想来，虽然那半部屠神法没有问题，但这份礼，还是太大了。
戏三川自称仙君，倒也没错。只是他本人才是那个所谓的“远古凶仙”。
他以无比强横的元神，夺了仙君之躯，任由自己原本的骨骼洒落世间。
整整一千年，若说戏三川就没有过搜寻自己骨骼的想法，吴界是不信的。
甚至看到吴界用其骨骼铸炼成的白刀，戏三川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如今看来，光是这一点，就很值得怀疑了。
除非，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一件比他搜寻自己遗骸更重要的事！
而且红莲和潇湘华彩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怪异，就像是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一样。
“红莲！她来自大夏，何以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步入到天仙九转？又何以能代表真我极道出战问刀盛会和至尊墓？”
吴界眼眸微眯，喃喃自语着：“潇湘华彩在真我极道，身份何等尊贵，戏三川只是见到她的令牌都要俯首听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戏三川身边的一个婢女向我开口？”
“除非……红莲与她关系匪浅！戏三川，是红莲的护道人！”
吴界脑海之中猛地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想到这里，红莲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红莲，就像至尊墓中的血满弓刀一样，是潇湘华彩用以历劫修行的分身！而从那半部屠神法来看，我，便是她劫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是因为夙世因缘么？”
几个呼吸之后，他垂下眼帘，低语着：“真我极道那些姓潇湘的，没一个是易与之辈……有些事……若是自身不够强悍，只怕永远都没资格知道。”
吴界右手掌心一翻，取出了在真我极道离去之前，潇湘华彩赠给自己的令牌。
他看着令牌的目光沉凝，似是在发问，又似是在自语。
“我在你的计划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你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又会是什么？”
“你究竟从我身上拿走了什么？值得你用半部屠神法来作为交换？”
“若我此生无法踏足仙君，你是否……会骗我一生？”
吴界抓住令牌的右手越来越用力，令牌不堪重负，在咔咔声中出现几道裂痕，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翻江倒海。
“双道同修之人，不可为一道之君，此为天命……”
吴界今日明白的，除了往日的种种疑点之外，一种被人算计的愤怒，一种被人视为棋子的无奈，瞬间涌上心头。
自己在下界，被司马独孤视为予取予夺随手可弃的棋子。
在苍茫，又与当年有何不同？
因为弱小，所以只能沦为他人指尖上的棋子，只能一步步的走向被安排好的命运。
“潇湘华彩，你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终有一天我会自己拿回来！”
“你的局，我不入！”
“不屈于天地既定的宿命，才是我该走的路！”
一阵震耳欲聋的悲哀狂笑骤然响起，仿佛能穿透无尽的虚空，直达九幽地狱。
吴界单手紧紧握着那块神秘的令牌，突然间，用尽力气，猛地将其捏得粉碎，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伴随着那阵悲凉至极的长笑，吴界的心中涌起千般思绪，万般哀愁。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潇湘华彩，口中喃喃低语道：“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啊……”
其实，关于何思杀对他的利用，早在当初拜师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因此，吴界从来都未曾责怪过自己这位看似冷酷且不近人情的师尊。
因为他深知，在这个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和算计。
然而，真正让吴界感到深恶痛绝的，却是那种如同木偶一般，被真我极道肆意摆弄操控的人生。
他们把自己当作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随意地摆放在棋盘之上，任凭命运的洪流将自己冲得七零八落。
就在这时，吴界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决绝之色，那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狠辣之意。
他暗暗下定决心，要狠狠地赌上一把大的！
如果成功了，那么未来成为的仙君也并非遥不可及，而一旦失败，或许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此时此刻，吴界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宁愿拼尽一切去争取那一线渺茫的希望，也好过继续这般浑浑噩噩地任人摆布！
元神强大的好处，在于能更精确的控制仙躯内外的每一分力量。
但若是元神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那么自身的元神，也可以成为攻杀的手段！
“我的元神已经壮大到了同境修士难以想象的地步，这或许是潇湘桀身为天仙之时可以达到的极限。”
“但……未必是我的极限！”
吴界心念再动，眉心七彩光芒闪耀，随时准备抽取体内暴动的能量。屠神法运转之时，他元神轰鸣，散出滔天威能。
这不是他所修的杀戮之道，而是他的仙躯深处，元神核心，扩散出无比强悍的气息！
大殿之中温度迅速升高，至尊仙气都有了沸腾趋势，吴界整个人仙躯透亮，原本就已经仙气盈合的身体之内，再度吸纳至尊仙气！
他的元神承受着至尊仙气的冲击，从内而外，变得越发灿烂。
殿中人站在俯视着吴界，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是生出一缕意外的波澜。
他透过吴界的肉身，看到了一尊宛若白金所铸的元神，在吸纳了大量的至尊仙气之后，且有一种璀璨的光华。
吴界的元神不再只是承载自己生命的空壳，而是真的如同活人一般，生出了脉络，长有了脏腑，与他的身躯紧密相连，潜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若是天地不许双道同修之人成为仙君，那我便将修行圆满的元神之道，全部融入骨血之中！”
吴界闭着眸子，近乎疯狂的吸纳至尊仙气。
“我的仙躯由杀戮之气淬炼而来，再融入我之元神，成就一条前无古人的新生之道，便是我的，破局之法！”
五盏仙灯摇曳，充斥在殿中的仙气越来越少，最终所有至尊仙气都没入了他的体内。
并且，他的躯体中还有丝丝灰色仙气涌动，杀戮之道与元神之道在修士的身躯里彼此相连。
吴界身上有缕缕仙气溢出，这仙气不是极致的灰色，而是变得有些透明，这说明他的杀戮之道已经不再纯粹了。
但他的气息不但没有因为不纯粹而变弱，反而更强了！
“继续融合！”吴界心志如铁，持续运转屠神法。
他眉心之处七彩光芒闪耀，太初神树忽明忽暗，透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远古气息，且隐有诸天万道的纹络在树干与枝叶之上显露。
下一瞬，吴界的身躯、元神、修为与眉心的太初神树同时一震！
大量半透明的仙气，从其体内澎湃而出，须臾之间，便将吴界淹没！
吴界体内的仙气逐渐开始转化，透体而出的仙气不断凝聚盘旋，于杀戮仙道和真我极道之间来回变幻，化为一个个从未出现在世上过的神秘印记。
在他身外沉浮，显露浩大威能，越发玄秘莫测。就连他的仙躯，也在融合了元神之道以后，变得越发坚韧。
最后，那些仙气越发凝实，于吴界身外，将要结成一朵莲花！
苍茫传说，世间若有新道诞生，必有异象伴随，创道之人上九天渡劫之时，天地避让，步步生莲。
感觉到体内越来越强悍的力量，吴界眼眸睁开，同时催动两种仙法，借助至尊仙气滋养自身的元神，壮大自己的道意。
“以这种方式修行，日后要走的每一步，都要自己摸索了。”吴界声音平静。
看着身外为数不多的至尊仙气，张口一吸，便将全部仙气尽皆纳入自身体内，并将之悉数炼化。
他身外新生之道的印记，在此刻发出铮鸣，其声森冷而压抑，犹若神魔嘶吼，万分惊人！
这时，至尊墓外，诸多道君眼神皆是为之一变！
整个大禅天的上空，凭空凝聚百万里劫云，乌云之间，轰鸣滚滚，紫色雷光闪烁，宛若星河交汇，天兵列阵，蓄势待发。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被压制，被窥视的感觉。
“苍茫意志？！”佛道半祖略微抬头，他有些坐不住了。
七绝至尊功参造化，即便陨落了无数岁月，他留下的至尊印痕仍然可以隔绝天地，便是苍茫意志，都无法窥探墓中景象。
“苍茫意志降下神异劫雷，是要抹杀什么存在？”火道君皱眉开口。
“至尊墓中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变故？”虎踞城主抬眸看向阵仙道的道君，朗声发问。
“不知！”阵道道君冷冷的回了两个字，能短暂的打开一道通往至尊墓的通道，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群人还真把自己当成至尊墓如今的主人了？
而在此时，真我极道四极天的一座阁楼之中，潇湘华彩心念一动，感受到自己的令牌破碎之后，她精致的面容上眉头皱起，垂眸轻叹。
“终究是被发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