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於遁光落到院外，目不斜视地进了他的房间。
这地方他暗中探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
没在房间看到叶珩。
他神识一扫，转身朝另一间屋子走去。
大门敞着，一进门就见到叶珩跌坐着趴在床边，气息粗重。
任由他背后的少年伸着双手在他身上游走，穿过他的双臂，解他的衣服。
两人前后紧贴，汗水相连，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他忽然进门，两人皆是一惊。
叶珩反应过来后，立刻挺直了脊背，翻身将少年护在身后。
少年单薄的身子被挤在了他与床榻间。
腰抵上床沿，吃痛地闷哼了声。
叶珩冷着脸瞪向他。
若是平日，他的气势绝对能够唬人。
可他现在浑身焦痛，视线模糊。
那眼神在席於看来，像极了一只跳脚的兔子。
他回过神，视线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扫量。
叶珩一手强硬撑着床沿，坚持与他对视。
席於盯了会儿他倔强的神情，这才稍稍收敛了气息。
他视线扫过那少年，又落回叶珩身上。
“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他语气嘲弄，冷厉刺骨。
当徒弟的只知道躲在师尊身后。
虽然眼神也够凶狠，却没半点反抗与防护之举。
他竟不知，小清风门如今竟成了这般德行！
前有演武场弟子惫懒不堪。
现又来个无心护主的软弱之辈。
席於冷笑一声，周身雷电跳动，威压单奔着少年而去。
谢牧再次闷哼，双手紧紧握拳。
叶珩忍着浑身焦痛，强提起一口气，剜向席於。
“这就是你们小清风门的作风，对弟子随意打杀……”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看到对方眼神凝滞了瞬，接着像是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他用力睁了睁眼想要看清，眼前却阵阵发黑。
席於剑眉一拧。
“我要杀他还不用这么费劲。”
他一挥袖，直接将谢牧扫地出门。
房门砰地阖上，阻挡了内外的视线。
等谢牧反应过来时，以他的修为，再也没法推开了。
脑子里也只剩下对方警告的眼神。
那是强者在弱者脑中留下精神烙印。
只要一回想，便会识海刺痛，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畏惧，灵魂战栗。
可叶珩还在屋内。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袖中的手指在掌心刻出了鲜血。
门外的一切，与门内无关。
送走了人，席於身上的冷意才淡了一些。
却仍是自带一种威压。
他朝叶珩伸手，被叶珩躲过。
也磕上了床沿，疼得直抽气。
席於冷冷看着他折腾。
待他彻底动不了了，才上前一把撕开他的衣服。
“你！咳咳！”
叶珩气急，猛烈咳了起来。
他脸色阴沉地可怕，他这辈子还从没这么难堪过。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并没什么威慑力。
衣衫破烂，眼尾泛红。
——有点好看。
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席於沉默了下。
然后抬指在他的眉心一点，让他陷入沉睡。
没了叶珩的捣乱，席於这才仔细检查起他的身体。
他的伤果然没有愈合。
当时他没找到叶珩杀死掌门的证据，又不知这人底细。
所以那日他打的一掌试探居多，把雷火留在了他体内。
这雷火不会自动消散，而是会逐步侵蚀根基。
待侵蚀至心脉时，他便会成为一个废人。
如果叶珩有本事，绝对不会让这雷火保留半个月。
他原本看他都能下床接待客人了，便打算直接杀了。
被金云宗的人碍了事才不得不作罢。
不过……
他自己无法解决，推他上位的那些长老也不管他？
席於垂眸盯着叶珩，眼里充满了探究。
雷电随着他心念而动，他的手覆上伤口，正要将雷火拔除，就听得一声闷哼。
他抬眼，发现叶珩紧咬着牙，把自己嘴唇咬破了，唇上已经染了血迹。
席於顿了下。
“……娇气。”
用空闲的那手掰开他的牙，卡住虎口，才继续动作。
雷火很快被祛除，叶珩的神情也逐渐安定。
席於打量起他。
第一次见他他就知道这人相貌不俗。
近看时更能感受到他容貌那极具冲击感的优越。
醒着时眉眼冷峭，光华内敛，禁欲感十足。
昏迷时长而卷翘的睫毛，又将那冷峻的面容勾出点朦胧的柔和，像远山烟雨，高岭之花。
此刻这张优越的脸上双颊酡红，眼角含泪，加上那血痕未褪的唇瓣，以及两颊隐约可见的指印。
更是莫名透出一种受制于人的凌虐美感。
席於心思微动。
用两指捏了捏他的两颊，让他嘴张开了点。
嗯……连牙齿都生得极好看。
他这模样，要是有心勾引别人……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栽跟头。
席於仙尊纵横修真界二百年，见过的脏东西可太多了。
他眼中忽然透出一种危险的光芒。
钱掌门自绝，叶珩是唯一的目击者。
钱掌门并不是会做出自戕之事的人，即便背了八千万债……
他手指下移，划过被叶珩自己咬得伤痕斑斑的唇瓣。
入手是异样的柔软，让人忍不住流连。
他想，如果对他进行搜魂，或许可以知道那日的真相……
叶珩心中不安定，唇瓣又被他按得发麻。
意识挣扎了片刻，终于睁开了眼。
目光相接，席於的脸近在咫尺。
叶珩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眸子里。
这才发现，他眸色带紫，仿若两颗色调纯粹的稀有紫钻，有着一种天然的华贵。
但叶珩却直觉危险，一把将人推开。
席於也未抵抗，顺势松开了他。
而后起身，抽了把椅子，在屋内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危机感逐渐消失，叶珩却没感到踏实。
他不确定如果自己没有醒来，席於会对他做些什么。
这人之前可是差点将他打死。
惊疑之余，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只是他刚遭了一场罪，眼里水汽未散。
那不时警惕觑向自己的眼神，让席於觉得有些哀怨。
这人还趴在地上，衣衫破碎，看着像是被他始乱终弃了……
席於错开眼，止住乱飞的念头。
叶珩深吸了几口气，意识着身体的变化，终于低头看向腹部。
之前一直无法愈合的伤口不再狰狞，在灵力滋养之下，逐渐恢复肉色。
他是个擅长审时度势的人。
虽然席於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但刚刚明显是对方救了他。
眼下他的态度也有种想跟他好好谈谈的意思。
他再得理不饶人，就是不识抬举。
受制于人，叶珩虽然一肚子火，但也不得不再次忍耐。
他抿了抿唇，开口：“多谢。”
席於坐在那，紫眸幽深。
一开口就气死人：“确实要谢。”
叶珩忍了。
席於又添了把火。
“你打算怎么还那八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