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何诚开门见山。
“说说吧，梁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针对天梦酱？”
梁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何诚倾诉。
“我说过的吧，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缠着天使，直到永远，我一定会让她吐出秘密的。”
“你就这么喜欢她？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害她！”
“不，你搞错了，我现在是恨她！我现在是要复仇！”
“恨？”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梁浩睁开眼，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不会懂的，何诚，你永远不会懂那种被背叛，被利用，被当成玩物的感觉。”
“我曾经把她当成我的信仰，我的救赎，我的全世界...结果呢？我不过是她众多工具中的一个，一个可笑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
“看看我的遭遇，我现在被关在这里。”他张开双手让何诚看清自己的周围。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错，如果你不发疯犯法，不破坏她的殿堂，是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开什么玩笑，天使少女曾经告诉过我，他会在五月中旬与我见面，我们都约定好了，结果那一天天使少女就突然消失了，这也是我的错？”
“她不想和你见面有什么问题吗？你只是天使少女的房管，不是她的监护人。”
“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天使少女的现任房管。”梁浩玩味地笑着。
“我本来没钱手术是要死的，但是天使看我可怜，在直播聚众捐款。”
“手术结束后，我重新获得了生命，我为了感谢天使，特意帮她宣传，后来我还帮助她做剪辑工作到房管的工作”
“最后直播间在我们两个共同的努力下，总算发展好了。”
“天使少女的成功不能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现在成功的她，你明白吗？”
梁浩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自己才是让天使成功的大功臣。
“可那毕竟是天使少女的账号，又不是天梦酱，天梦酱的成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剪辑视频，商务合作，广告宣发...这上面哪里不是我教给她的，可她却抛弃了我，她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吗？”
“可是你也拿到你应有的报酬吧，据我所知，你创建出的天使少女粉丝群并且呼风唤雨，完全是依仗天使少女账号给你带来的分红。”
梁浩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你说我拿到了报酬？没错，我确实得到了金钱，得到了地位，得到了所谓的成功。但这些，能弥补我失去的一切吗？能弥补我被她践踏的尊严吗？”
梁浩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何诚，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永远忘记不了，她一千万粉丝时，她告诉了我一件事，她在计划自杀...”
“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说，这是她的心愿。” 梁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愿？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我心里想着她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了。”
“于是，我就问啊，问啊，问啊...”梁浩重复着这个词，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我问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是什么？”
何诚也意识到对方要说的话可能很重要。
看到这里，梁浩彻底笑了。
“哈哈哈，我们都被天使骗了！”
“什么被骗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吗？这么看来，结果还是只有我最接近天使。”
他彻底癫狂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把有关天使的情报告诉我。”何诚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害怕。
梁浩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迷茫。
“她说，你愿意为了我去杀人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梁浩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会客室里回荡。
何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
“我当时愣住了，” 梁浩自嘲地笑了笑，“我居然...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想明白了，她不是要我平白无故地去杀人，而是希望我帮她...杀死那个控制她的人。”
“跳楼自杀绝对不是她的本愿，她一定是被谁给控制住了，不然她不会说出那种话...”
“本来我都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杀死控制她的人，让她复活，结果她居然选择了你...”
“何诚，我就问，您能做到吗？”
“您能帮她杀死控制她的人。”
梁浩接连询问，逼的何诚下意识地后撤。
“进了监狱这么久，我也想明白了。”
“人活着是要为了自己。”
“我现在所遭受的痛苦都是天使带来的，我不会复活她了！我只想复仇。”
“所以，加入我们吧，复仇天使。”
“你确定她真的是要你去杀人？”何诚还在思考着上一个问题。
“我很同情你，何诚，真的，你和我一样傻，你真以为天使和你在一起是看上你，他只是想要一个能帮她达成目的的工具！你我都是工具人！”
“你不要沉浸在幻想里了！真以为那种级别的美少女会喜欢上平平无奇的你吗？别做梦了！”
何诚听到这样的答案确实很崩溃。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如果天使真的要他去杀人，那就只能是一个人——她的父亲。
何诚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如果天使要他去杀她的父亲，他真的能做到吗？
不对，究竟在想什么，这是犯罪吧，而且他凭什么要去杀人？
就因为自己要拯救她？
开什么玩笑，那种表面一套，内心腹黑的女人，凭什么需要她拯救。
她过的明明比自己好多了，有钱，家族也给她铺好了道路，是她自己任性要走自己的路。
凭什么何诚要为天使的任性买单，凭什么他要为天使的自由付出自己的自由。
就因为爱她？可是天使爱他吗？
未必吧....
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天使怎么可能是那样的女人，这一切可能只是梁浩的谎言！
何诚的内心无法思考了，他无法辨别梁浩说的是不是正确的。
梁浩的话，像一颗地雷，狠狠地埋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和白云曦的关系。
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所守护的，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谎言吗？
“你我都是工具人吗？”
离开那充满压抑气息的探监室，坐飞机回到喧嚣的魔都。
周围的人流涌动，车水马龙，与何诚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梁浩的话，如同跗骨之蛆，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愿意为了我而去杀人吗？”
这句近乎呓语般的问句，不断地在耳膜边回响，震荡着神经。
原本只是想从梁浩那里套取一些信息，却没想到挖出了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如果梁浩所言非虚，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选择自己，是因为自己曾经夸下海口，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而她，被囚禁在父亲的牢笼里，渴望自由，渴望解脱...
“所以，她需要我，去帮她杀人。”
“哈...”何诚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何诚，对现实世界冷眼旁观的死宅，居然被卷入了一场如此荒诞的事情之中。
他曾经大言不惭地说可以为她牺牲一切，可当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他却可耻地退缩了。
如果这一切并非预谋，或许，他真的会为了她，走上那条不归路。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天使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种被欺骗，被利用的感觉，让他感到恶心，感到愤怒。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沉寂。
“嗨~”
何诚抬起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对了，是上次与白云曦约会，帮她拍照的那个男人。
他叫什么来着...？
何诚努力地搜索着记忆，却一无所获。
“有事吗？”何诚语气冷淡地问道。
男人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道：“何诚，我要和你公平竞争白云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