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否则厉煜城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是你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外祖母。”厉煜城给出理由：“她不看到结果不会死心。”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妈咪，什么是亲子鉴定？”好好疑惑地问。
倪嘉不可能跟她们解释这是什么东西，就转头瞪了厉煜城一眼，示意他小孩在，不要胡言乱语。
“不做也可以，那我直接问。”厉煜城转头把零食桶塞给好好，好好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走了，可劲的在里面掏着。
“厉煜城，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五年前就两清了。”倪嘉尽量压着火气，声线平稳与之对话。
“鉴定是为了更好的两清。”
倪嘉不可能让小孩去做这个，这本身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侮辱，她冷嘲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的事？”
“需要我提醒你吗？”
“厉煜城，如果你真的记性不好，那就去问问佟姨。”
厉煜城本就压着怒火，要不是心里存疑，否则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着，听倪嘉跟他说这些。
“我说了，”他声音冷下来，再次强调：“是外祖母要求。”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为什么要顾及她的感受？”
“你可以不顾及，但也没办法阻拦。”
“厉煜城！”倪嘉压低声音警告：“别忘了当初自己说过什么。”
怎么可能忘记，他们最后一面说了什么，厉煜城每一个字都记得，他亲口说过，不会让公馆的人去打扰。
“记得，所以今天来找你的人是我。”
意思是先礼后兵？这简直不可理喻，倪嘉劝诫自己保持理智，千万不能在这时候乱了阵脚，否则厉煜城很快会发现端倪。
“我理解老人家年纪大了想要曾孙，但这是你的任务，你应该尽快和沈小姐完婚，然后满足老太太的愿望。”
“她们真是程文柏的孩子？”厉煜城没耐心继续打太极，反正这个亲子鉴定，他是做定了。
没想到厉煜城真能当着小孩的面问出来，倪嘉惊慌之余，绝望的听见好好问：“程爸？”
“对！”
“闭嘴！”
好好没见过妈咪这么凶，被吼的一愣，嘴角抽动着眼睛就要红，倪嘉毫无章法的去拉车门，却发现早就上了锁。
“开门！”
厉煜城没理她，生疏的摸了摸好好的脑袋，语气虽冷，但在他自己看来已经足够冷静柔和。
“程文柏是你爸爸？”他强调道：“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倪好感受到气氛不对，立马将魔方丢掉转去拉妹妹的手：“你为什么要惹妈咪生气！”
好好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冰棍拿在手上化了一地，接二连三的往下落，厉煜城先是盯着脚垫皱了皱眉。
然后抬起头，花了此生最大的耐心，又问：“是不是？”
“厉煜城！”倪嘉将两个小孩拉到怀里，还是没能制止住倪好的回答：“不是，他是程爸。”
“他和干妈一样，对我们很好，但他不是我爸爸。”
好好握着冰棍大哭，扑在倪嘉怀里问：“叔叔为什么要这么问？”断断续续的哭喊说：“好好没有爸爸。”
姐姐眼睛也红了，缩在妈妈边上抿着小嘴，倪嘉感觉心脏疼的都要搅到一起，愠怒地问男人：“你满意了？”
厉煜城对两个小孩的哭喊，并没有多大感受，他比较在意的是孩子既然不是程文柏的，那是谁的？
心头隐约有了答案，厉煜城怒不可遏的望着女人：“倪嘉，我最后问你一次，孩子是谁的？”
“我也最后警告你，如果你再来骚扰，我们就法庭见。”
某种程度上回避就是答案，厉煜城内心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冲击着，他再次看向这对双胞胎，眼底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在流淌。
“你竟然背着我一个人做决定。”
要来的终究要来，早一天晚一天罢了，此刻倪嘉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她知道厉煜城已经想明白了。
她很艰难说：“我问过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这潜台词厉煜城也听懂了，但怀上了和准备怀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情况。
他满脑子都是程文柏与两个小孩亲热的模样，他冲离自己比较近，哭声逐渐小去的好好招手：“到我这来。”
好好摇头，一个劲的往倪嘉肩窝里钻，冰棍沾了倪嘉满身，但她没空去管，不断地给妹妹顺背。
孩子刚还搂着他的脖子，转头就不认了，厉煜城皱了皱眉，再次恼怒的看向倪嘉。
“你竟然让我女儿叫别人爸爸？”
一句话震惊了两个小孩，倪好最先反应过来，红着眼底转头问倪嘉：“妈咪，叔叔什么意思。”
好好也泪眼汪汪地看她，倪嘉如梗在喉。
“我是你们生物学上的父亲。”厉煜城对着两个孩子解释完，看对方半懂不懂的样子，转口时变得也有些不自然：“我就是你们...”
这两个字仿佛有些拗口，厉煜城没能很顺利的说出来，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样的规划，也没有这样的身份。
更何况她们缺失了五年的父亲，原来说出来会是这样的拗口。
那些坚持在女儿啼哭下，咻然崩塌，好好的话令人心碎，印象里三岁之后，两个小孩就没有再为这事，那么难过过了。
事已至此，倪嘉冷静下来道出事实：“不是叔叔，是爸爸。”
“好好有爸爸，”倪嘉苦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不哭了啊。”
倪好很震惊的望着厉煜城，反而是厉煜城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捡起一旁的魔方递过去，但没有被接受。
“玩吗？”他的语调听着僵硬，就如同车里现在的气氛一样。
倪好看看他，又看看倪嘉，最后视线落在魔方上，有些冷淡的接过来。
两个小孩像被吓到，不说话也不哭，就偷偷的瞧厉煜城，车里偶尔会响起一两声抽搭，妹妹还没缓过劲。
被这两双好奇打量的眼睛盯着，厉煜城一时也有点语塞，心虚和愤怒交替，内心百感交集。
直到车展的工作人员叩响车窗，这种令人陌生又窘迫的状况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