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怔住。
回过神来，他眸光深深。
“阿染，别闹了。”
墨染伸出手，勾住他的腰带。
距离拉近。
“我没闹。”
玄澈喉结滑动。
眼神给到魇蛇，魇蛇往后退出百米，封闭五感。
玄澈攥着墨染的手，“天道容不得我，上界的人也容不得一个魔物。”
他叹气，“阿染，你该修炼成神，该回归神域，而不是和我一起堕落。”
墨染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敛眸，“你随我回去，冬灼说他能驱除魔气，你让他试试。”
“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还有师父他们，总会有办法的。”
玄澈攥着手暴起筋骨，“阿染，你明不明白？我不再是魔气入侵，而是成魔，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墨染沉了脸色。
“成魔是吧？堕落是吧？！”
他挥剑，猛地挥向手腕。
玄澈一惊，按住流血的伤口，“你做什么？！”
墨染撇开他的手，将手腕上的伤口覆在他身上。
玄澈体内的魔气像是受到鲜血的指引，顺着伤口钻入墨染的身体。
“阿染！”玄澈怒意夹着心疼。
“你不该如此……你是神，高高在上的神，我不值得……”
墨染收回手。
玄澈扯掉一块衣袖给他包扎。
墨染得逞似地冲他扬起手腕，“我也入魔了，咱俩谁也不要嫌弃谁。”
玄澈的心脏像是被揉碎榨干一样。
他颤着手，拥墨染入怀。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寻死了……”
墨染吸了吸鼻头。
眼睛干涩的厉害。
“傻瓜，现在才明白……”
脚下忽然打下大块的阴影。
相拥的两人抬头。
只见巨大的雷云汇聚在头顶。
黑沉沉的雷云，玄澈无比熟悉，这是天道容不下魔道，而降下的雷劫。
墨染拧眉，“娘的，这天道跟我们有仇吧？怎么不劈玄瑾那个狗东西呢？”
玄澈拥紧他，低哑的嗓音在耳廓摩挲，“怕吗？”
“和我一起死，怕吗？”
墨染扬眉，“老子这辈子就没怕过谁。”
他圈着男人的后脖，“可我现在很怕，怕你一个人赴死。”
玄澈眸光点点。
“阿染，这一世，有你真好。”
轰隆隆的雷霆落下，掩盖他后面的话。
紫黑色的雷霆带着天道制裁之力砸向相拥的两人。
与巨大的雷云形成反差，地面的两人显得无比渺小。
玄澈敛眉，挥手，召出一个巨大的防护罩，牢牢地将两人护住。
强悍的撞击下，涤荡开来的力量将整个上界也颤了三颤。
所有人都能看见黑色雷霆翻涌的天谴。
天谴之下，无人能生还。
冬灼正在救治伤员，便感受到这正义制裁之力。
他出门，抬头看向黑沉沉的雷云，拧眉。
然后，义无反顾地朝着力量的来源奔去……
…
天谴还在继续。
防护罩已经被打散。
两人均是如同血人一个，翻卷的皮肉魔气萦绕。
每一个反击在天谴面前，都显得如此无力绝望。
神魂也被震碎的痛。
看着摇摇欲坠的墨染，玄澈怒红了眼。
血红的双眸沁出血泪。
他猛地跺地，一跃而上，渺小的身体没入雷云。
轰隆隆巨响不绝于耳。
每一声都显示天道的愤怒，祂绝不允许有人敢直面挑战祂的威严。
无数天地灵气灌入玄澈体内。
他的身体一边承受天谴的摧残。
一边有木系灵力疯狂地修补破碎的心脉。
无数绿色丝线游走，缝缝补补，却依然补不全所有的伤。
墨染眼底也逐渐疯狂。
他逆天而上，与玄澈并肩而立。
召出转魄剑。
神剑的威芒释放，将体内的血脉之力发挥到极致。
玄澈召出却邪。
两柄神剑，带着大无畏的精神迎向天谴……
神之剑，如今却用来对付神。
这世道，说不清是与非。
冬灼眼睁睁看着墨染逆天而上，怔愣在原地。
他终究是只能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
那样一起赴死的决心……
冬灼眼眸覆了一层水汽。
神剑加持下，天谴终于撤退。
祂不是败给了两个人，而是这两柄神剑。
拨云见日，从空中坠落两个残破的身躯。
冬灼和魇蛇连忙上前，一人接住一个。
两个人都是奄奄一息。
残破的神魂像是下一瞬就会随风消失。
破破烂烂的身体没有一块好肉。
大块的血液铺展，骇人可怖。
玄澈想伸出手去摸摸墨染，可他连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微微掀开的眼皮，模糊的视线看见墨染一动不动。
他心脏狠狠一颤。
下一瞬，墨染后脖上的结誓契约光芒大作。
伤痛转移，命运的轨道发生转折。
墨染的身体在一点点愈合。
而玄澈的生命轨迹却开始一眼就望得见尽头。
他不会让阿染死……
…
冬灼抱着墨染，身体也在发颤。
“墨染？”他轻唤出声。
可是墨染没有回应。
冬灼咬着牙根，低声道：“魇蛇，帮我护法！”
魇蛇：“什么意思？”
冬灼低垂了眉眼，沉声道：“护法！”
魇蛇把玄澈平躺在地面，转而布下防护结界。
站在结界外，看见冬灼把墨染放在玄澈的身边。
冬灼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墨染的眼神，满含爱而不得的遗憾。
他抬手，重重地拍向心口，喷出一口血。
下一刻，无数天地灵气疯狂地朝他涌去，只有这样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他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救回这两个人。
魇蛇震惊，“冬灼，你做什么？！”
冬灼不答话。
经脉内所有的光系灵力尽数将地上的两个人包裹。
枯竭的神魂逐渐饱满。
溃散的灵力在光系的治愈下，再次雀跃起来。
而冬灼的脸色却在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整个人在发光的灵力下，像是透明一般。
墨染的指尖动了动。
他半睁的眼眸，入目的就是冬灼那张狰狞痛苦的脸。
强行提高修为，再加上这样不要命地输送光系灵力，让他身体在极速萎靡。
墨染想开口，可身体软绵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中，听见冬灼的呢喃。
“墨染，你要记得我……”
“如果早一点遇见你该多好……”
“可我不后悔……”
“墨染，你要……幸福……”
墨染眼尾坠落泪水。
他想阻止，他不需要谁来以命救他。
可他太虚弱了。
发涩发苦的喉咙，好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待到视线清明后，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响起。
陶严跪在防护罩外，祈求着。
“灼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