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危险的，小护士曾义正言辞地重复数遍。
而在规则中，他们必须避开有光的区域，万万没料到，在他们蹲下来翻找东西时，小护士提及的怪物便出现了。
伴随着灯光。
一闪一灭，从走廊的尽头闪过，径直来到顾澄鸢两人的头顶。
“滋滋滋。”
那怪物的头发从天花板正中心盘旋而下，脑袋“噗通”坠落，摔了满地的血，正好位于他们身前。
谢烛暝嘴里嘟囔着裙子弄脏的抱怨，顾澄鸢则是目不转睛盯着，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情。
弥漫的氛围微妙地停滞。
鬼：不是要跑吗？怎么不动了？
刚冒出来的怪物似乎也感到奇怪，他们大眼瞪小眼，最终怪物率先出招。
一阵摩擦声响起，像是金属上下打磨，怪物的头颅被几根头发包裹，吊起，眼球底部粘连黑色的纤维，在过程中摇摇欲坠。
鬼怪的脸部像是维持死前的惨状，他吐着被钢钉穿透的舌头，骇人的脸上布满经文之类的图案。
“呃，啊...”怪物艰难张开嘴，浓郁的臭味夹杂血腥味扑来，正对着顾澄鸢。
顾澄鸢方才问需不需要跑，现在却纹丝不动，扭头扯了扯谢烛暝：“你有什么思路吗？”
还是那几句话，厉害的鬼早就出手了。
第六感还未作响，证明这也是只伤不了人的鬼。
顾澄鸢的神经格外大条，以极快的速度接受怪物的设定。
“哎呀，我能有什么思路，我也不是什么百宝箱之类的，你帮我看看，这血有溅到我裙子上吗？”
谢烛暝转了个圈，完全忽视卖力工作的鬼怪。
不是，哥们，重点是这个吗？
作为鬼怪难搞二号，顾澄鸢根本没有自知之明，反倒在心里嫌弃起谢烛暝。
“没有，只有鞋子上有一点。”顾澄鸢顺便站到谢烛暝另一侧，离恶臭发源地远一点“嗯，这边也没有。”
谢烛暝眯着眸子，他的眼睛突然亮晶晶的，打量道：“亲爱的，你不会是怕了吧？”
“没有。”顾澄鸢实话实说，奈何对方不相信。
“没事的，害怕是正常的，就算亲爱的是胆小鬼，我也不会怎么样的，顶多就是笑一笑，哈哈。”
那两声笑意外爽朗，听得出这家伙是真心嘲笑。
顾澄鸢懒得解释，严重洁癖患者已经要被折磨致死了。
他颔首对上弹出来的眼睛珠子，将进度拉回主线：“他好像在说什么。”
怪物的舌头被穿透，发出的声音伴随痛苦的哀鸣，只有凑近才能听清。
“啊，我来听听看，哦，他重复着钥匙钥匙，哦...染血的脸就是红色的信箱吗？唉，审美不怎么样啊。”
谢烛暝长叹一声，双手抱胸，自言自语说完后，又惊喜般望向顾澄鸢。
“亲爱的！他在叫你伸手去嘴里拿钥匙呢，拿了咱们就能找院长儿子了！”
等会？如果没听错的话，对方说的不是这句话？
谢烛暝毫不害羞，他莞尔道：“讨厌啦，难道你要让淑女去做这么脏的活吗？”
顾澄鸢：......
就，偶尔也会感到心累。
这钥匙是非拿不可吗？换一句话说，这嘴是非掏不可吗？
“哦，好吧。”他无奈接受，行动前瞄了眼直播间，不知从何时起，在线人数已过300大关。
观众对嘴中取物的戏码感兴趣，几个人叫嚣主播不敢，还有人许诺若是做了，他便会打赏。
【主播怎么还不动？是害怕了吗？我就知道你之前是装的，哈哈！】
【胆小鬼要露馅了~】
顾澄鸢对挑衅不为所动，他算了一遍余额，时至今日，已经赚取22枚世界币，离成功还差58。
只要继续保持下去，就能趁早远离这群糟心的怪物。
不就是臭了点吗？没事的，没有关系的。
顾澄鸢在内心为自己加油鼓劲，他的口味虽然猎奇，但眼前的怪物不符合自己的美学。
迫于无奈，他还是瞪大眼睛，目视自己将手送进去。
右手被粘稠的物质所包裹，瞬间变得沉重。
黏液的每一滴都扯着长丝，格外让人作呕。
即使顾澄鸢想速战速决，但钥匙被塞在嗓子眼，他还是掏了整整十秒钟。
这期间，系统弹窗不断提示。
【理智值正在下降】
【理智值正在下降！】
【理智值正在下降！！！】
行了，知道了，别嚷嚷了。
伴随理智值的减少，眼前的画面也骤然变化。
先是黏液散发出绿色雾气，紧接着又凝固成一团，长满密密麻麻的眼睛。
顾澄鸢：啊...好，好亲切，起码毒气感被减弱了。
他立刻将手臂抽出，谢烛暝也不嫌脏，立刻扑过来询问。
像是等着顾澄鸢出丑的画面，察觉到端倪后，谢烛暝满脸写着奸计得逞。
“怎么样？亲爱的，你的理智值是不是下降了？”
顾澄鸢镇定地甩了甩水，抢过某人的帕子，用力擦拭着，像是要搓下一层皮，闻言脑袋抬都没抬。
“听起来你希望我理智值下降？”
“怎么会呢亲爱的，我当然是盼着你好啊。”谢烛暝昧着良心说，俏皮地眨了眨眼。
顾澄鸢也面露微笑：“刚刚的确下降了，还提示了三遍。”
谢烛暝：！！！
“但是现在又长回来了，喏，你要的钥匙，先干正事吧。”
谢烛暝：？
“等会，亲爱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唯有可怜的小鬼还在吐舌头，他遗憾离场，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碰上这两位大神也算是鬼生不幸，但或许在之后的某天，这位不知名的小鬼还能向同伴炫耀，他让最着名的......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灯光“啪”的一下消失，连带着血迹与发丝，方才的痕迹全部被带走，像是从未出现过。
顾澄鸢深深望了一眼，脑内隐约有一根线，名为真相的指引。
“亲爱的怎么又发呆了？我发现你总喜欢一个人默默思考，告诉一下我呗。”
谢烛暝领着走路，他们绕过三座大型电梯，反而来到角落某处。
那同样是一坐电梯，不过电梯门小巧许多，前面用铁栅栏牢牢围起，正中间还挂着铁锈斑斑的锁。
谢烛暝早已习惯顾澄鸢不爱讲话的性格，他继续唠唠叨叨：“咱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亲爱的现在在想什么，会害怕吗？”
“哦，我只是在想，如果只有这一种方法抵达，那他所处的地方消防挺差的。”
合理怀疑院长儿子根本没出来过。
谢烛暝：......
电梯门“咚”的一声敞开，苍白的光芒倏地向外扩散，谢烛暝踏入其中，视线不经意停留在斜上方。
“哈，既然这样的话，咱们直接上去吧，你说他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礼物，我们要不要给个回礼？”
恶臭味扑鼻的感觉记忆犹新，回想起刚刚的画面，理智值下降的提示再次响起。
很不巧，顾澄鸢是记仇的，与大度二字沾不上边。
他也是刚刚发现的，现在正有几分手痒，想要修理可爱的小捣蛋鬼一番。
对上谢烛暝上扬的嘴角，这家伙显然已有对策，作为搭档，他只要适时帮忙就好。
“我觉得可以，不听话的孩子确实得修理修理。”顾澄鸢兴奋道，他也察觉到异样，话音刚落，原本慢吞吞的电梯便恢复正常运作。
是的，院内存在灯光的地方都会有危险，电梯在夜间也会是节能模式。
原本还留了份惊喜给二位造访者，但鬼怪们是最识实务的，有前辈的前车之鉴，他们还捣鼓什么。
散了散了。
离开前还对着镜子吐舌头，绝不承认自己是害怕顾澄鸢的拳头，才仓皇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