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问：“复查结果怎么样？”
“我去医院查过顾池南的病例，骨折恢复不大好，医生建议要静养，否则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江启眉头紧锁，又不说话了。
张文旭等半天，江启仰靠着沙发，手挡住脸，暗哑的声音带着疲倦，“……你出去吧。”
“好的，江总。”
张文旭走了两步，蓦地想起来什么，转过身，忐忑地道：“董事长这两天打你电话，你没接，他让我转告您一声，有空给他回个电话。”
江启沉默不语。
张文旭等了很久，江启都没反应，好似没听见。
他犹豫再三，选择先出去。
江启一动不动坐在沙发，过了大半晌，他把覆在脸上的手拿开。
只见他眼下一大片乌青，双目全是红血丝，脸色极差。
江启拿出手机，犹豫几秒，拨通江长荣的号码。
响了两声，电话接通。
“江启？”
江启定了定心神，喊道：“外公。”
江长荣“嗯”了声，爷孙两人隔着电话沉默很久，江长荣接着说：“我知道你今天不想回来，自己吃点好的，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外公。”
简短的两句对话后，江长荣挂断电话。
江启望着手机，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捂着脑袋，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中翻出止疼药。
打开一看，才发现整整一瓶都已经吃光。
江启沉着脸，将空药瓶砸在地上，拿上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今天是江启最恶心的日子。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今天也是他妈妈江芷兰的忌日。
江启随便到了一家酒吧，他头疼得像要炸开，需要像以前一样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这家酒吧能进来的人，身份都不太简单，非富即贵。
江启刚坐下，不少人都能认出他是江氏集团的总裁，江家唯一继承人。
别有心思的人不止一个两个，纷纷端着酒过来搭讪。
“江总，难得一见，我敬您一杯酒好吗？”一个模样清秀的男人笑吟吟看着江启。
江启眯起眼睛，按照以往，看顺眼了，他肯定来者不拒，可脑海里闪过顾池南的脸。
江启顿时烦躁不已，脸冷得能掉下冰渣，“滚！”
江启表情太吓人，男人被吓了一大跳，他顾不上那些小心思，赶紧走人。
其他人见江启生人勿近的气场，有心也不敢凑过来，都打了退堂鼓。
江启一杯接着一杯烈酒，像是白开水似的往嘴里灌。
不知道喝了多少，江启除了胃开始不适，烧得慌，头疼半点没有好转。
江启烦躁的砸了酒杯，从酒吧出去。
江启坐在车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缓过来时，一看腕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酒劲散去不少，江启的头疼没有缓解，已经疼得要命。
他在车里随便找两颗止疼药吃下去，开着车漫无目的逛着。
开着开着，等江启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车停在万度公司的楼下。
江启从车里下来，抬头往上看。
顾池南在万度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江启收回视线，低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一根，重重吸了口，吐出白色雾气，就将烟夹在指尖，时不时的抽一口。
不知道是止疼药起效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
江启剧烈的头疼，此刻好像有所缓解。
江启抽了一根接一根烟，脚下全都是烟蒂。
他拿着手机翻了翻，最终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江启抬脚碾熄丢到地上烟头，准备离开时，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出来，顿时身形一僵。
半个多月没看的顾池南，瘦的吓人，几乎瘦到脱相，脸颊都凹进去。
他好像没有看到江启，推开玻璃门走出来。
走了几步，江启目光跟他对上，他停下了脚步。
江启下意识要往前走，站直身体后，又迈不出脚。
顾池南眼神很冷淡，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有事吗？”
江启心下一紧，脸色更白了几分。
眼前的顾池南陌生到让他不知所措。
顾池南见江启没开口，淡漠的收回视线，转身往里走。
江启下意识脱口而出，“等等！”
顾池南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脚步。
江启心想被什么塞住，难受不已，他咬咬牙说：“……今天是我生日，你就不能陪我说两句话吗！”
顾池南蓦地停下脚步。
他背部挺直，江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看了好久，顾池南才缓缓转过身，走过来。
江启心下一喜，顾池南却是面无表情越过他。
江启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转身，目光紧紧跟随着顾池南。
顾池南走到公司楼下，拐角处的墙角，站定在那里，从口袋里摸出烟，右手拿着打火机，动作有点僵硬，打了两次，才把烟点燃。
江启怔了怔。
这是他第一次见顾池南抽烟。
他原来也抽烟的吗？
可顾池南并没有走，站定在那里抽烟。
江启犹豫再三，走过去，在距离顾池南几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
顾池南垂着眼睛，自顾自抽烟，对江启视若无睹。
江启站在那里，薄唇张张合合好几次，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顾池南抽完了一根烟。
江启下意识往前走一步。
他不想顾池南走。
顾池南把碾熄的烟头丢入垃圾桶，没有走，他看了眼江启，先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理由？你想陷害我坐牢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江启被问得微微一怔，对上顾池南冷漠的眸子，抿了抿唇。
良久，江启说：“我当时觉得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你让我很烦躁……不想看你脱离我的掌控，既然你不听我的，还不如彻底毁掉，让你从我世界上消失……”
顾池南用力抽了一口气，低下头。
江启看不到顾池南的表情，急忙又说：“我不是真的厌恶你！只是当时误以为是厌恶……”
“那现在呢？不是厌恶的话，你觉得对我是什么？”
江启僵着身体，俊美苍白的脸上尽是茫然，没有回答。
顾池南抬头，深邃漆黑的眸子，幽深不见底，语气平静的像毫无波澜的水面。
“是喜欢吗？”
江启喉咙发紧，艰难挤出一句，“如果……是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