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领，您没事吧……”
那群魔修从攻击中勉强跑过去，想扶起他。
但李一啸伸出手，自己站了起来，他的视线始终落到对面的邪物身上。
惨白的女子飞在树上，黑发飞扬在身后，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她似乎只是拦在他们面前。
姜竹很少让月华出来，唯一几次也都是跟魔族打架，小灵通上面倒是传遍了。
但李一啸不是灵修，用不了小灵通，所以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周围的树又开始摇晃了。
“哎呦哎呦，别打了。”
“你们说会不会有鬼啊？”
“我说就是鬼也没有面前这个可怕吧，大晚上的碰见这邪物真是吓人。”
“怎么办，我们今天还能跑吗？听说邪物都杀人不眨眼，搞不好还会吃人。”
魔修们都被面前的这个邪物吓得不行。
就连李一啸都打不过，他们就更不用谈了。
一群人正害怕得要命，他们手里抬着的袋子却突然凭空朝另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众人抬头，这才看见树下还靠着一个人。
看见熟悉的人，程冲眸光一闪，抿唇没有作声。
“让我看看，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样。”姜竹说着伸手解开了袋子，勾着头朝里面看。
“原来是公家的长老。”
李一啸见此又想冲过去，但月华哪里会让他靠近姜竹，眨眼间就挡在了他面前。
那边的姜竹探了探公若望的鼻息，又给他喂了一颗解毒丹。
这时远处的公千星也追了过来，在看见公若望并无大碍后彻底松了一口气。
转头朝对面的魔修厉声质问：“我们不去找你们麻烦，你们魔修倒是先对我们灵修下手了，说，抓我公家长老意欲何为？”
姜竹轻轻抬手，万钧剑猛然出鞘，以一化十，以十化百……短短三息，成千上万的长剑便将魔修们层层包围在中间。
对面两位化神修士拦在面前，着实不好再下手。
李一啸正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逃脱，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起来。
接着一道空间被撕裂而开，一道黑影从里面踏出。
“宗主——”
李一啸带着魔修们皆拱手行礼，全身魔气尽敛。
姜竹盯着面前已经突破了合体境的项然，也挥手收了万钧剑。
项然落到魔修们身前，血红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对面，“念一，能否借一步说话？”
姜竹对着公千星点了点头，然后朝另一边道：“月华你帮忙守在这里。”
月华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
姜竹和项然二人在众人的视线下慢慢朝山林深处走去。
*
山崖上的风格外大，吹得两人的衣角在风中互相角逐。
这是她们分别之后的第一次交谈。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别山附近。”
“那时候你正要去寻你弟弟。”
项然转头看向她，“是，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是魔修了。”
她突然移开了视线，“从十二岁起我就是叶家老祖的炉鼎，他们都说我的元婴修为是跟那个老男人双修得来的，但我的实力跟他无关，那是我自己向魔三求来的，简简单单地跪地磕头，奉献出自己的灵魂，便获得了元婴修为，这就是命运的开始。”
“叶家是我灭的，容家、姜家和昊天府都是我灭的。”
听着项然平静的声音，姜竹盯着山崖的边缘没作声。
“不过我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确实不知道你们就是魔三要找的人，我以为我们能再同路一段时间，至少不用闹得那么僵，但世事无常。”
“我记得你们帮过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甚至是我唯一的帮手。”
姜竹迎着面前的山风，静静道：“但你现在几乎成了我们最大的敌人。”
山崖上陷入了寂静。
冷风呼呼地吹着，有些像断断续续的哭嚎声。
项然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们猜的没错，没有修炼心法和功法，魔修们根本掌握不了魔气，有许多散修都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我们抓公若望就是为了此事……”
姜竹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项然和她对视着，朝她伸出手，“我来是想告诉你，只有灵修的世界固然安逸，但是很抱歉，我要在三千大道之中开创出魔道。”
姜竹垂眸，看见她手上有一块玉佩。
不太明亮的月亮悬挂在她们头上，银色的月光将那块玉佩照得晶莹剔透，也将二人的眸色照得一清二楚。
姜竹盯着那枚玉佩，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香囊，同样递过去。
她说：“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选择走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道，但若你不愿，先人们的捷径永远愿意庇护你。”
两人面对面而立，一半隐入阴影，一半沐浴着光华，同时伸手取走了自己的东西。
*
山林里，李一啸带着魔修们坐在不远处，公若望已经醒了，公千星陪在他身边。
月华则眼也不眨地盯着魔修们。
不多时，项然和姜竹一起回来了。
李一啸连忙带着魔修们起身迎上去，“宗主，公若望他……”
“不必了，我们不需要他。”项然说。
打起来其实是有胜算的。
就算中州天骄战力再强，现在也只有一个，宗主以合体境的修为想要抓走公若望绝对不是问题。
但……
李一啸看了一眼姜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所有人随我回宗。”
魔修们当即跟在项然身后，准备离开。
“等一下。”
姜竹走向人群之中的程冲和柳庭轩，问道：“你们现在还想变回灵修吗？”
她一直记得他们当初为了逃离魔三的掌控付出了多少鲜血，又经历了多少苦涩。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在为此努力，从一开始的宫潇潇，再到后来的他们，从未放弃过救他们。
柳庭轩看了看面前的程冲，抿唇盯着姜竹不说话。
程冲则轻声道：“多谢，但是不用了，我们……”
姜竹了然地点点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解释。
平静开口：“你们可以走了。”
公千星看着那群魔修消失在夜色之中，走向面前的姜竹，说：“也许他们意识到魔三的阴谋之后就会有所改变了。”
“他们如何选择于我们而言不重要，只要我们做了便永远问心无愧。放下也是一种修行不是么。”
姜竹大步朝远处走去，月华跟在她身边，她头也不回地挥手，“走了公千星，改天再聚。”
“她的道心很稳。”公若望说。
“不管他人接不接受，至少她始终在走自己的道。”
公千星笑，“天骄大抵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