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早就说好了？”
王秋芬没想到，自己跟他爸放任的结果会是这样。
而赵建斌却说出了让她更想不到的话：“是啊，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她才接受我的。”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走了我跟你爸怎么办？啊！我们白养你这么大了？”她气得两眼通红，狠狠拍打赵建斌。
赵建斌忙伸手隔挡，“妈！你气什么啊，我走了又不是不管您跟我爸了，我会寄钱回来，你们在家有小弟照顾，有什么问题！”
“还说有什么问题，我告诉你，问题可大发了！”王秋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脑袋训斥。
“现在城里人都找不到工作，要来咱们乡下地里刨食。你去城里能干什么？到时候吃的喝的都要钱，你怎么在城里生存？哼，还寄钱回来，你不朝我们要钱就不错了！”
赵建斌光棍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我一把力气，肯定能养家糊口。”
“你怎么这般死脑筋，能不能把事情想周全点啊你，城里的工作要是那么好找，还有有大批大批的知青下乡吗？”
“妈我要睡了！”赵建斌一头钻进棉被子，任由她妈拍打怒骂，反正他铁了心，谁说都没用。
王秋芬见他那鸵鸟样，推了他好几下不见反应，自顾自说唠叨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离开。
再说赵鸿晖这边，酒过三巡，叶兴昌散发香烟，于烟雾缭绕中，谈起了正事。
“五团想用粗粮换细粮，一斤能换个五六斤。上次我听五团团长说，他们今年剩下很多发了芽的小麦，磨面后成了青色的。他们不喜欢吃，但换到穷苦人家，就成了救命粮了。”
这次执行任务叶兴昌就是借调五团的人手，才得以将逃窜的几十号敌特逮捕，他想帮五团跟齐泰牵线。
齐泰明白叶兴昌的意思，可他也有难处：“实不相瞒，我正需要粗粮渠道。林场那边有不少腊肉和熏肉，但是不好出手，自家也不敢总是煮来吃，被人闻到肉味，举报成薅集体墙角就坏事了。他们想要用肉换粗粮，先把肚子填饱。
而我这边，再多的肉都不愁销路。
可问题就在于，我手里的细粮存货不多，黑市上散卖的细粮也少，根本难成规模。
若是谁能弄来细粮，这几方就盘活了。”
说到最后，齐泰的目光落到赵鸿晖身上，这个“谁”不言而喻。
赵鸿晖的眉峰微蹙，面露难色，“若是少量的粗粮，我可以找粮站的人问问，有没有陈年旧粮或者泡了水的粮食，可以用肉淘换些。
但是他们必然有自己的置换渠道，而林场和兵团的规模那么大，需求量不小。
至于从粮站倒腾细粮......”
赵鸿晖想到瑶瑶，不知她囤积了多少，可她那用一分少一分，肯定不舍得卖。
于是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那大家再想想办法。”叶兴昌举起酒杯，“齐泰，你帮我多留意一下黑市上老物件和黄金的出货人，尤其是黄金。另外也帮我收点黄金，要小心点。”
一旦被抓，可是会吃花生籽的。
“没问题。”
赵鸿晖隐晦地看了叶兴昌一眼，明白他是想追查宝藏下落，得提醒瑶瑶先不动它。
哪怕以她的聪慧，定然不会启用，可他还是不放心。
送别齐泰后，叶兴昌歪着身子靠近赵鸿晖身边问：“你对象那是不是有办法？”
他内心并没抱太大希望，只觉得谢玉瑶那般神秘，说不定有特殊的渠道。
“我不知道。”赵鸿晖眼睛一闪。这不算谎话，他确实不清楚。
“那就问问她。”
赵鸿晖扭头与他对视数秒，“你知道的，就算真有，我也不会让她置身风险中。”
“要是出了什么事，由我兜底。”
赵鸿晖不解：“为何这么帮五团？”
“无团团长是我爸嫡系，这次也帮了不少忙，我回去后，位置可以松动松动。”叶兴昌解释。
“那我明天问问瑶瑶。”这么晚了，就不去打搅她了。
此时的谢玉瑶已经躺在炕上，意识进入空间，又收割了一波农作物。
看着这丰收的粮食，她心里暗叹：要是能利用起来该多好啊。
外面有那么多食不果腹的人，仓库里的粮食却堆积如山不能用，真是浪费。
可若是将大批粮食流向黑市，必然会引起官方的注意。
她完全不知道，一个机会就在眼前。
*
寒风呼啸而过，撞击着脆弱的门窗，寒意从缝中钻进房间，室温骤降。
赵鸿晖被左腿的酸痛激醒，伤势发作迟到却不缺席。
他看了下时间，将近凌晨五点，正是一天内最冷的时间。
身下的火炕还未燃烧，棉被却已无法抵挡寒意，他起身穿衣，再将被褥叠成双层盖在腿上，坐等天亮。
疼痛令人越发清醒，在这冰天雪地的凌晨，他与瑶瑶的最大障碍浮现在眼前。
自从那晚与父母摊牌不欢而散，他与老妈陷入冷战，更想在知青院不回去了。
但他妈有一句话没说错，那房子是瑶瑶跟杨淑梅合盖的，若是他们结婚住那边，确实不合适。
可分家另过，他妈不松口，他就不能硬着来。
那晚他妈骂他不孝子，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他的心胸。
除了找对象一事，其他的事赵鸿晖基本都顺了父母的意。自他十八岁参军以来，绝大部分的收入也都寄回老家补贴家用。
他知道老妈只是气话，但按他妈的想法，他迟早会做实这个名号。
上次的分手，他受够了求而不得的痛苦，那滋味，比百爪挠心还难受。
曾经许出的诺言，怎么可能收回。
况且那时他不理解瑶瑶，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完全能明白瑶瑶的坚持，也更不可能与他妈妥协。
或许，他可以在公社上打听有没有人卖房子，跟瑶瑶住公社上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寒夜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