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津慢半拍开口，“那是，小嫂子？”
程牧默不作声，盯着谢倾坐上男人的副驾，眼里似要冒出火来。
温厉就算了，这又是哪里来的野男人，手脚不干不净的？
他当即身体前倾，欲上前问清楚两人的关系。
楚望津拦在他身前，劝他别冲动。
“说不定只是一起出来玩的朋友，没什么的。”
人着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连借口都想得特别快。
“你看这都半夜了，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肯定不安全。说不定那男的就是个司机，把人送回家就走了。”
听他这么说，程牧勉强按下心底的怒气。
“那你说怎么办？”
楚望津打了个响指，伸出手拦计程车。
“跟上去看看呗，正好你也不知道小嫂子家住哪，一举两得。”
他一口一个小嫂子，叫得程牧心痒难耐。
总有一天，他会让楚望津这句嫂子叫得名正言顺。
的士司机听到两人跟上前车的要求，又看了看跑车的后屁股，面露为难。
“帅哥，就咱这车，估计都没人家一个轮子贵，我怕跟不住啊。”
楚望津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手一挥。
“你尽力跟，这是在闹市区，他开不了太快。不管跟上跟不上，这些都是你的。”
师傅打量着钱的厚度，欣然答应。
出一趟车就能挣大几万，别说跟辆跑车，跟高铁他都愿意干。
正如楚望津所说，跑车上了路，车速始终维持在七十码上下。
程牧全程不发一言，楚望津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车标，心中遗憾。
妈的，白瞎了那么好的跑车，开得跟乌龟一样。
司机专心致志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后排的两个男人。
追逐战进行了五分钟，师傅骤然发声，语带同情。
“老婆跟有钱人跑了？”
他虽然搞不清这世上有哪些豪车，但前面那辆车的标志他认识，阿斯顿马丁。
见乘客不说话，他自顾自发表感慨。
“前头这车，能值百来万吧？我经常在苍南路附近拉活儿，一到晚上，那路边停的全是豪车，副驾上坐的都是美女，都成风景线了。小伙子，要我说，你就别追了。事已至此，你追上了能怎么样？要是抓个现成，难受的不还是自己？”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中心思想就是劝程牧睁一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日子总要过下去，女人嘛，在外面玩累了，总会知道回家。
楚望津的三观被司机的言论敲得粉碎。
这世上居然有男人，能忍受老婆给自己戴绿帽？
他很想跟司机说道说道，但碍于程牧在场，他犹豫再三，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又过了五分钟，跑车停在一栋矗立于河边的浅灰色高层建筑前。
身穿制服的礼宾员热情上前，替副驾驶的客人打开车门。
出租车隐匿于路边的绿化带旁，程牧一眨不眨地盯着开跑车的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跟在谢倾身后进了酒店。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每个指节都因用力泛出青白。
司机看他神色不对，生怕他一气之下砸了自己的车，忙不迭暗示他们走。
“帅哥，这车也追上了，地方也到了。您二位是打算进去看看，还是各回各家？”
楚望津盯了那跑车一路，总觉得眼熟，这会儿终于一拍大腿，想了起来。
“丢，这车我在公众号里看过，是新出的周年限量款，全球只有一百台。”
此话一出，他瞬时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两道锐利目光。
别人都在关心人，他居然只在意车 ？
楚望津嘿嘿假笑两声，拉着程牧下了车，对他解释。
“这车才发行没多久，又是限量款，很难搞到的。我估摸着，这车主应该不简单。”
他没明说自己对小嫂子的看法，只是从车的角度分析，旁敲侧击。
先是程牧，后是某未知富豪。
他这小嫂子，搞不好就是一专业傍家儿。
程牧对楚望津的话充耳不闻，径直走进酒店大堂坐下。
两人呆坐到凌晨三点，也没等到想等的人。
越坐，楚望津心里越打鼓。
要真是普通朋友，能送人送到酒店里来？
两个多小时，只怕正事早就办完了。
“程哥，要不咱回去吧？”
楚望津极少这么叫程牧，但凡他用“哥”称呼他，不是有事相求，就是心里有鬼。
此刻，他是二者兼具。
程牧面色阴沉，矛盾的小人在脑子里打架。
一个小人说，你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她向来洁身自好，不会做出这种卖身求荣的事。
另一个小人说，她就是故作矜持，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吊着你不过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双方争吵不休，程牧唰地站起身，厉喝道：“够了！”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大堂里所有人都望向自己。
有的人是惊讶，有的人是慌张，还有的人是嫌恶。
楚望津拧着眉头扯他衣袖，小声说：“你干嘛，吓死我了。”
不远处，有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女性款款而来，胸前挂着大堂经理的牌子。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在这里等人吗？”
程牧也有些尴尬，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麻烦您给朋友打个电话可以吗？或者您把您朋友的姓名和房间号告诉我，我让前台核实一下您朋友是不是退房了。”
她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很明确。
如果他们拿不出证据证明有朋友住在这里，那么不好意思，酒店是不能允许闲杂人等长时间在大堂逗留的。
程牧咬着后槽牙，对楚望津道：“你去开间房。”
楚望津懵然地“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小跑去前台开房。
面对酒店的住客，大堂经理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就这样，楚望津陪着程牧在一楼大厅干坐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他们终于等到了昨夜一起进了酒店的男女。
两人身上穿的都不是前一晚的衣服，显然，来这家酒店不是临时起意。
程牧怒从心底起，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拽住男人衬衣的领子，恶狠狠瞪着他。
楚望津大惊失色，扯着程牧的胳膊让他松手。
“程哥，你放开。他是顾时集团总裁，顾成旻。”
闻言，程牧冷笑出声。
“顾时集团，总裁？”
他看看顾成旻，又看看他身后的谢倾。
“顾总，你可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跟了我六年，到头来一声不吭地嫁给别人，现在说不定还没离婚呢。像她这样的破鞋……”
从听到他的第二句话起，顾成旻来之不易的好心情便烟消云散。
直至听到他恶语伤人，顾成旻当即攥起拳头，朝他脸上挥过去。
“你妹的，你算哪根葱，凭什么骂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