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看。”
戴垚给龙言羽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他面前，提醒道：“小心点，有点烫。”
如玉的白瓷小碗上飘着阵阵热气。
龙言羽端着小碗，感觉着这碗粥的火热，微微有些愣神，昨天这个时候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
简单的餐食，袅袅的烟火气，桌前还坐着一位可以交心的友人。
这样的生活，小时候龙言羽也曾幻想过。
龙言羽以前也渴望过同伴，渴望过温暖。
但是他的出身以及生活环境，这些注定都是他触不可及的。
幻想被现实击碎，龙言羽开始适应并且习惯孤独，对着世界冷眼旁观，将自己抽身其中。
却不想，猝不及防间，儿时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竟然成真了。
他，龙言羽，竟然也能拥有朋友。
能够卸下心防，和对方这样坐着，简单地吃上一顿饭。
“很好吃。”
粥很香甜软糯。
老皇帝要做面子工程，燕王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府上吃穿用度都是顶级的。
龙言羽从小到大，吃过的好吃的也绝对不少，但是他感觉都不及手中这碗白米粥好喝。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戴垚见龙言羽吃得香甜，不由得也有点饿了。
昨晚在牢房的时候，他一直想着怎么离开，也顾不上吃东西，忙活了一晚上，这会肚子也饿了。
他干脆拿了个碗，陪着龙言羽一块吃了起来。
两人安安静静地一块吃饭，餐食很快被他们一扫而空。
看着龙言羽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模样，戴垚却没有再拿出食物来。
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吃多了不消化。
过犹不及。
吃完饭，戴垚将碗筷都收入了空间，准备等会拿到上面厨房的洗碗机里面清洗。
他也没急着离开，龙言羽刚吃完，也不能立马就入睡，正好他有点事情想要询问对方，所以准备趁着现在和他好好聊聊a。
“你现在倒是一点都不遮掩了。”
龙言羽见着戴垚的举动，忍不住说道。
一开始，戴垚还会借着袖子的遮掩，假装东西都是从袖子里面拿出来的。
但是自从拿出游艇之后，戴垚是彻底放飞自我，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啊。”
戴垚笑了笑，对于这一点倒是看得很开。
他们要逃亡，继续藏着，很多东西用不了，到时候落到锦衣卫手里，连命都保证不了，还有隐藏空间的必要吗？
对其他人，戴垚肯定是要隐瞒的，但是一块逃亡的戴家人以及龙言羽，就没必要隐瞒了，也隐瞒不了。
“你是仙人？”
龙言羽探究的目光落在戴垚身上。
戴垚身体里虽然有真气，属于武者，但真实的身体素质是比较瘦弱的，甚至连同龄普通男性力量都达不到，更遑论武者了。
如果戴垚真是仙人，怎么会这么弱呢？
“对于你们而言，我或许是吧。”戴垚想了想回应道。
对于这个位面的人而言，拥有空间以及空间内各种跨时代物品的戴垚确实属于所谓的仙人的范畴。
“那对于你自己而言呢？”
龙言羽听懂了戴垚话语里的意思，反问道。
如果换作旁人，龙言羽是不会问这么多的。
但是戴垚打破了他的心防，龙言羽认可了他这个朋友。
所以龙言羽也想要进一步了解戴垚。
“对我自己而言，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戴垚倒也没有敷衍，给出了内心最真实的答案。
即便拥有空间这种金手指，戴垚也没有将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也不会因为空间而产生骄傲自满的态度。
面对高手，该低调的时候低调，该逃命的时候逃命。
并不会仗着自己有空间这个金手指，就当一个莽夫，和对方正面硬刚。
毕竟除去了空间，戴垚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要说龙言羽法源这样的高手，就是戴安和戴平他们，戴垚都完全不是对手。
戴垚最大的优点，就是头脑足够清醒，知道自己的斤两。
龙言羽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认戴垚这个朋友，无论他是人，神，仙，妖，都无所谓。
之所以询问，只是想要确定戴垚的身份罢了。
继续追问会涉及到戴垚身上的秘密。
君子之交淡如水。
龙言羽为人很有分寸，这些涉及到的秘密，戴垚不主动开口说，他是不会主动去触碰的。
“之前皇宫发生爆炸，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相比较戴垚的秘密，龙言羽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之前在驿站的时候，龙言羽就有这个猜测了，只是这一路上忙着逃命，也没机会问。
现在有时间，自然是想要打探清楚的。
“嗯，是我扔的炸弹。”
戴垚微微点了点头承认了，同时还有些惋惜，“不过那老皇帝命大，应该没被炸死。”
龙言羽想了想，看向了戴垚问道：“你为什么会想要刺杀龙博？”
虽然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不过龙言羽还是想要亲自找戴垚确定。
“戴家被牵扯进入了谋反案，我担心皇帝会杀了戴家全家，所以只能提前一步先杀了他。”
戴垚解释道：“如果皇帝死了，新帝会大赦天下，到时候戴家能够逃过一劫，即便是流放，我也有能力救他们离开。”
“竟然是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倒是有些出乎龙言羽的意料。
龙言羽还以为戴垚是看不惯昏君所作所为，所以刺杀造反……
不过仔细想想，戴垚的理由确实更为合理。
“戴垚，你对帝王没有敬畏之心。”
龙言羽看着戴垚，这话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在戴垚身上，龙言羽看不到那种因为身份等级的区别对待。
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他。
这也是龙言羽认为和戴垚相处很舒服的原因。
对方看到的是他龙言羽这个人，而不是燕王世子这个身份。
“一个人是否值得尊敬，不在于他的地位，而是看他的品性。”
戴垚回应道：“一个乞丐，有高贵的品德，那这人就值得我的尊敬。”
“反之，身为帝王，品性恶劣，为了敛财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自然得不到我的尊敬。”
戴垚能够感受到龙言羽对他的接纳和真诚。
因而，戴垚也没有说些敷衍的虚话，而是同样报之以真诚。
“不因身份地位而尊敬，只因品性而尊敬。”
龙言羽听着戴垚这话，微微一愣。
戴垚这话放在等级礼教森严的封建社会其实是有些离经叛道的，不过龙言羽心中却一点都不反感，反而十分认可这种行为。
“说了我这么多，也聊聊你吧。”
戴垚将话题引到了龙言羽身上。
原本戴垚是想要找龙言羽具体打听一下武学相关的事情。
不过龙言羽此时愿意敞开心扉和他聊天，戴垚暂时压下了这个话题，而是想要借此机会多了解一下龙言羽。
“我？”
龙言羽微微愣了愣，看着戴垚问道：“你想要了解我什么？”
“你现在离开了京城，又脱离了皇帝的掌控，以后想要干什么？”戴垚问道。
戴垚不想要远走他乡，离开大铭，虽然有诸多种种原因，但是不可否认，在中原大地，地大物博，可以让自己安心舒适，戴垚并不愿意轻易离开。
燕王谋反，戴垚想要知道龙言羽对那个皇位是不是也感兴趣。
“以后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龙言羽眼神坚定，目标明确，简言道：“杀皇帝！夺皇位！让一切回归正轨。”
“你想要当皇帝？”
对于杀皇帝这一条，戴垚并不诧异。
皇帝杀了燕王，为父报仇，这是很正常的。
但是戴垚没有想到龙言羽会真的对皇位感兴趣。
毕竟龙言羽这人看起来与世无争，名利地位这些不像是他会追寻的。
“皇位应该是我们这一脉的，但是被龙博夺了去，以至于天下陷入如今这种局面。无论是我父王还是我，都有责任将皇位夺过来，让天下重新步入正轨，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是我们的责任。”
龙言羽之前在不认识戴垚的时候，就起了拉拢对方的心思。
如今确定对方就是刺杀皇帝的刺客，同时还见识了戴垚种种非凡手段，拉拢之心就更甚了。
所以他也愿意和戴垚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的父亲失败了，那现在这个重任就落到我身上了。”
龙言羽在这件事情上，态度非常坚决，可以看得出来，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目标的。
“你是想要让天下百姓不再受到压迫，过上好生活……”
戴垚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是说，你只是想要将皇位抢过来，自己当皇帝？”
“这两者有区别吗？”
龙言羽自信自己会是一个贤明的帝王，“如果我当了皇帝，自然不会像龙博这种昏君。”
戴垚微微挑眉，当然有区别了。
而且，这二者还有着本质区别。
“这么问吧，如果这二者只能二选一的话，你选择哪一条？”
戴垚略微沉思片刻之后，为了让龙言羽能够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意思，决定用更通俗的话解释一下。他缓缓说道：“假如老皇帝不幸驾崩，而太子乃是一位英明睿智、德才兼备的贤君，那么此时此刻，你是否仍然执着于造反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龙言羽，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