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接下来我们商会前往大陆的商队可能会有麻烦了，这么晚还打搅您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埃舍尔坐在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神色有些卑微的歌德，
他知道这群商人只是在担心自己商会的利益会受到洛克雷事件的影响。
商人嘛，总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很理解，毕竟黄金商路的终点一直都是埃德亚帝国的首都。
而盘踞在喀拉哈城的斯蒂尔家族不光是艾拉王国南部霸主，也是黄金商路上避不开的家族势力。
现在他们的家族继承人死了，即便有贵族决斗的潜规则压着，默默使坏他们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最简单的就是假扮匪患在商路上袭击与翡翠家族相关的势力。
而且即便击败了土匪，
路过他们领地的时候还得承受两次恶意的苛捐杂税，这些都是没有把柄的常规手段。
......
在壁炉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身影占据了身侧大半个墙面。
“歌德，你的担忧我理解。”埃舍尔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斯蒂尔家族确实强大，但也不足以应对所有的贵族，既然你已经想到了他们针对翡翠家族的势力，你们也轻松点，悄悄把大陆上的人都撤回来吧。”
“大人，是想放弃埃德亚的财富？”他站起身，拉起袍角，来回踱步，“大人，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您知道埃德亚的市场能为您创造多少财富吗？”
埃舍尔看着眼前有些失态的歌德并没有生气，
他自己也知道一条成熟的商路带来的利益是十分巨大的，何况还是通往埃德亚的黄金商路。
所以他理解歌德的担忧和贪婪，
但作为一个利益集团的领导者，
如果强制压下歌德背后商人团体的担忧，必将导致人心背离
所以他必须做出最明智的决策，
内部平衡一下他们隐晦的诉求，让渡一部分利益给他们作为弥补。
“歌德，你提到的财富，我当然清楚。”埃舍尔的声音平静，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办公桌，“埃德亚帝国确实富饶，我决定在武器的税收上再降一成，作为利润送给你们，你们可以去海域诸国交易，也可以和埃德亚的大商会合作，我相信他们很乐意获得这一成利润。”
他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初冬季节里的星空，继续说道：“商人追求利益，但也要懂得权衡利弊，现在撤出埃德亚，并不是放弃，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们的商会，你想想吧，运河明年就能开通了，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歌德听后，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明白埃舍尔的话有道理，
而且商会已经和梅尔深度捆绑，即便埃舍尔强压自己等人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好在埃舍尔并非其他领主那样吝啬又暴力。
审时度势的他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大人，我明白了。我会立即传令下去，让所有的商队人员都撤回来。让他们去开辟海域诸国的商路，同时，我也会加强商会内部消息网络的建设，尽早完成您的嘱托。”
埃舍尔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歌德。
他知道，这个决定虽然会让歌德背后的商会联合体暂时失去一些利益，但长远来看，却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因为人口不断增长的梅尔迟早会独立成为国中之小国，他相信歌德这群商人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
走出办公室，伊利亚正在门外等候着他。
“这么晚了，辛苦你了。”埃舍尔疲惫的对着办公室门外的伊利亚说着。
“大人，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她敬礼后，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肯吉可能已经不行了。”
“什么？”埃舍尔左眼皮猛地跳了跳，尽管早就知道肯吉年纪大了，会有这么一天，
但现在他的心里仍有些不太舒服，堵着慌。
相处了这么久，埃舍尔早就已经把肯吉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和伙伴，
虽然他是个贪财的地精老头儿，
但它对埃舍尔是真心的支持着。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波尔派人来禀告的，那时候肯吉已经不行了。”
伊利亚的声音也有些难过地回答着，同时看向埃舍尔的眼神有些不忍。
埃舍尔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前身是个重情的人。
他也是个重情的人，与地精肯吉相识于微末，患难与共，他是真的难受。
最近埃舍尔脑中几乎全被羊毛计划塞满，也正准备找肯吉商量埃德亚的纺织机制造的事情。
没想到他就已经离开了。
“还真是遗憾啊！”埃舍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肯吉的后事交给你去办，后天给他举办一个追悼会，把他葬在礼堂后的纪念碑下面，让后人也记住他永远是我们梅尔的朋友。”
伊利亚点点头，行礼离开。
埃舍尔转身又回到了办公室内，
此刻他的心仿佛空了一拍，仿佛一切变得索然无味了一般。
就怔怔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跳动着的壁炉火光。
片刻后，收拾好了心情的埃舍尔，还是决定去见见自己的老朋友最后一面。
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埃舍尔穿过早已经变了样的地牢，走过隧道，来到了地精营地。
空旷的地下营地里，安静得只有地精特有的尖锐哭泣声。
埃舍尔心情沉重，他穿过营地，来到肯吉的住处。
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只强壮的地精，他们围在一起，低声啜泣着。
埃舍尔走到他们中间，看到了躺在兽皮床铺上的肯吉。
他绿色的脸上一片安详，双眼紧闭，显然已经离世了。
埃舍尔默默地站在肯吉的床边，心中充满了哀痛。
他回想起与肯吉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共同度过的艰难时光，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肯吉虽然是个贪财的地精老头儿，但他对埃舍尔的真心支持，却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他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肯吉冰冷皱褶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他知道，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肯吉那尖锐而又热情的声音了，再也看不到他那狡黠而又滑稽的笑容了。
“肯吉，我的老朋友，你走了，我会记住你的。”埃舍尔低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你永远都是梅尔的朋友，你的名字会刻在礼堂后的纪念碑上面，让后人也记住你。”
......
这一路走来，流水线的停产他都看到了，
但他也理解，此刻鼹鼠部落的地精们需要时间去平复心中的悲伤，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准备转身离开肯吉的住处。
一个尖锐的地精声响起，“我以地精之神马格努比耶之名起誓，鼹鼠部落将永远效忠于埃舍尔大人，无论生死，无论富贵，都将忠诚不渝。他的命令，就是我的行动；他的利益，就是我的追求。如有违背，愿受地精之神最残忍的吞噬！”
波尔发誓完毕后，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埃舍尔的后背。
埃舍尔没有转身，他站在那里心中既感动又悲伤，
他知道肯吉是害怕自己死后鼹鼠部落会背叛梅尔，背叛他。
肯吉害怕他的后人无法压抑地精的天性变得短视。
所以，肯吉让波尔发起了誓言，不光是效忠也是为了让埃舍尔明白鼹鼠部落依然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知道了。”埃舍尔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鼹鼠部落。
他决定给予波尔机会和信任，也算是对肯吉遗愿最后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