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芽几乎是从修炼中惊醒。
第一眼并没有看到雪暗。
她直接跑到了南渊闭关的地方。
那是一眼灵泉。
据雪暗说，这眼灵泉从南渊修炼开始就在筹备。
为了南渊筹备。
里面不知道投放了多少珍贵灵植。
在南渊身上，南家总是很舍得。
只要能得到的好东西，都会无条件给予南渊。
沈芽并没有进来过这里。
这段时间这里人来人往，沈芽担心打扰他们。
才进来，沈芽就感觉到了空气中浓度极高的灵气，以及各种珍贵灵植混杂在一起的香气。
只是闻一下，沈芽就知道其中很多灵植极其罕见。
第一眼沈芽并没有看到南渊和雪暗。
眼前都是轻盈的薄纱，阻隔了她的视线。
“这里，芽芽。”
雪暗声音再次传来。
沈芽掀开薄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穿过重重纱帘。
沈芽终于看到了两人。
雪暗已经变回了原形。
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变得暗淡，大半个身体浸泡在灵泉中。
这里面不止一个灵泉。
南家人将灵泉水引入这里，开凿了两个浴池。
南渊一个，雪暗一个。
里面明明放了那么多珍贵药材，雪暗状态还是相当不好。
“怎么了雪暗，发生什么了？”
沈芽趴到浴池旁边，将雪暗的脑袋抱了起来。
“大师兄失败了吗？”
雪暗状态太不对了。
想到之前雪暗和自己说的话，沈芽不得不想到最坏的结果。
南渊失败。
雪暗和南渊都要死了。
“暂时还没有，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雪暗在沈芽怀里蹭了蹭，“现在需要你帮忙了，帮帮他，将他带回来。不要让由他离开。”
真的和南渊经历这一切之后。
雪暗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都失败。
早在知道南家家徽是流光的时候。
他就应该觉察到什么。
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南家功法本身就是锤炼己身的过程。
去经历七情六欲，体会世间百态。
经历过，尝试过，才知酸甜苦辣。
难就难在。
这功法要求使用者去体会经历，又要求使用者不能沉湎其中。
等使用者经历过这些情感，接纳了它们。
功法又要求他们将这些情感一一剥离。
如同撕掉身上的鳞片，让自己毫无防备，将真实的内里袒露出来。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
只要和旁人有接触就会产生情绪。
没有人真的能把自己从人群中剥离出来。
雪暗和南渊有契约在。
他和南渊分享部分感知。
他切身体会到，南渊对所有人和物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下去。
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不在乎。
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包括沈芽。
雪暗觉察到这一点之后，便跑了进来。
他开始害怕。
他被南渊感染，也觉得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
这点变化都让自己恐惧。
南渊真的能成功吗？
沈芽真的能将将南渊从无尽的深渊中带回来。
雪暗开始怀疑。
箭在弦上，雪暗再怎么怀疑担忧，也不可能中断这个过程。
雪暗和南渊就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南渊。
“我该怎么做？”
雪暗说得太笼统了，沈芽根本没有找到头绪。
“用神识，让他听到你的话，知道你的担心，知道你在等他。让他不要沉溺在无尽的黑暗中。不要让他离开。”
雪暗声音越发虚弱。
“那你呢，你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沈芽将储物戒里的丹药拿出来，就想塞进雪暗嘴里。
雪暗躲开了。
“不用担心我，去帮他。”
眷恋的在沈芽怀里待了片刻，雪暗将沈芽往南渊所在的方向推。
“南家给我准备好了需要的一切。南渊必须活着，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听到雪暗这般说。
沈芽这才决定暂时不管雪暗，想去帮南渊。
“你记得把丹药都吃了。”
沈芽扑通一声，跳进了另一个浴池。
南渊状况明显比雪暗好。
他在浴池中央。
沈芽不得不跳下去，朝他靠近。
南渊身上爬满了流光。
这些流光停驻在他身上，似乎在休息。
沈芽见过流光。
流光眼睛如同宝石，无论看谁，眼神都带着无机质的冰冷。
这样的眼神只是落到身上，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此刻。
沈芽似乎在这些流光身上看到了情绪流露。
莫名的情绪在它们中间蔓延，形成诡异的波动。
这让沈芽想起了蜜蜂。
沈芽在山林中见过一群野蜜蜂，蜂群很大，蜂巢上爬满了蜜蜂。
她好奇地凑上去就发现，因为她的出现蜂群表现的很奇怪。
蜜蜂不约而同的振动翅膀发出警告。
明明没有事先沟通，它们配合的却无比默契，就好像需要彼此想干什么。
就好像现在都流光一样。
沈芽伸手碰了一下它们。
如同受到惊吓一般。
所有流光瞬间振翅高飞。
大而漂亮的翅膀扇动，从沈芽的脸颊，指缝，发间盘旋而上。
如同一场银色的雨。
流光离开，沈芽才看清南渊的样子。
他穿着白色里衣，盘坐在灵泉中，表情十分平静。
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就是单纯的平静。
似乎这一次闭关，和以前无数次闭关一样，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大师兄？”
沈芽尝试性的喊了两声，没有反应。
便握住南渊手腕，神识小心翼翼顺着南渊手腕探了进去。
识海对修仙者是命脉一样的存在。
如果不是极其信任的人，根本不会被允许自己的识海。
被他人进去识海，自己的记忆，情绪都会被人一览无遗。
这种坦然对很多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有阴暗面。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阴暗面被亲近的人看到。
沈芽以前从未这般做过。
她也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被拒绝。
沈芽小心翼翼控制着神识朝南渊识海靠近。
一步步走得稳当，没有丝毫侵略性。
很快。
沈芽摸到了南渊的识海边缘。
南渊识海很平静，就像是大海，看不到丝毫波涛。
也不知道是此刻南渊状态不对，还是因为他知道进来的人是沈芽。
识海对于沈芽神识的到来，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甚至可以说相当平静。
外面。
雪暗注视了许久。
见沈芽半天没动静，就知道她顺利进去了。
他看着南渊，罕见的给了南渊一个笑脸。
“你这家伙虽然喜欢装腔作势，也是个不错的契约者。以后，芽芽就拜托给你了，别浪费我对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