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大眼瞪着小眼，他们都不知道赵世忠在说什么。
杜红：“当家的，你胡说啥啊，我们商量啥了？建军昨晚一直在家，根本没出门。”
赵世忠盯着杜红半晌，发现她眼中依然透着清澈的愚蠢，确实不像假的。
那这事肯定就是赵建军一人的主意，他知道了自己跟张寡妇的事，心里为他娘鸣不平，才会使了那样阴损的手段。
“你还为他遮掩什么！我都听的清清楚楚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赵世忠气急败坏的说道。
赵建军委屈的眼泪又要出来：“爹！我现在这个样子！白天都不想出门，哪里还敢晚上出门啊！”
杜红：“孩子他爹，你真错怪儿子了，昨晚建国去接春杏，他离开时还特意从外面锁的门。”
赵世忠眼神斜睨着儿子：“他大半夜偷溜出去的时候还少吗？大门锁着不会爬墙吗？”
杜红：“不可能！我昨天下午听说了李家的事，就怕儿子以后还会半夜出门。
找了村里的工匠，在咱家墙头上糊了一层黄泥，上面还放了好些碎玻璃。”
抬头看去，墙头真有一层厚厚的黄泥，看颜色就不是今早新弄的，而且黄泥完好，上面不只有碎玻璃，还有不少尖锐的碎石子。
赵世忠有些懵，他肯定昨晚的声音就是赵建军，怎么会错呢！
这时站在屋门口的春杏也开口了：“爹，建军昨晚应该没出门，我跟建国半夜才回来，门外的锁还是好好的。
路过小叔子门外时我还听到他在说梦话，一直嚷嚷着小白啥的。”
赵建军脸都绿了，本来还挺高兴嫂子能出面替他证明清白，前提是没有后面那句话。
我真的谢谢你了！
赵世忠脸色来回的变换，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还是不对！难道他连自己儿子的声音也能听错？
那声音可跟他叫爹呢。
他还没老到耳朵出问题的地步！
盯了儿子好一会，见他除了委屈，脸上还是昨天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今早发生的事，家里人早晚都会知道，他一咬牙狠心问道：“昨晚你真没出现在张寡妇家门口喊我？那在她家门口挖了个粪坑的是不是你？”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里的信息量震惊了。
沉寂好半响，赵建军：“爹！我发誓从昨天回家之后，一整天我都没离开过家。
还是今早小许敲门要衣服，我听说你出了事，不放心你，才跟着他一起过去的。”
杜红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脑子转的飞快。
她男人昨晚出现在张寡妇家？今天早上小许来家里取衣服？
回家后就打了儿子，说建军搞出了事，让他被外人笑话？
......
她本来还用身体护着儿子，怕赵世忠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打他。
这会儿，她嗷的一嗓子伸手就朝赵世忠的面门抓去。
“你这臭不要脸的！都多大年纪了，还背着我搞女人，今天我跟你拼了！”
赵世忠一时没反应过来，抵挡的手忙脚乱，这会杜红的反应才真的让他确信，这个蠢婆娘之前确实不知情。
连抓带打，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个傻逼肯定把他脸抓破了！
他要怎么出门？被媳妇挠成这样，这不更让那些人确定他跟张寡妇有事？
用力猛推一把，杜红没站稳，踉跄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够了，你不要闹了！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不想过就离婚！
滚回你们杜家去！”
杜红呆坐在地上，仰头看向面前这个满脸都透着嫌弃的男人。
她在赵家生活了三十多年，如今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他竟然要撵自己走！
有了小妖精，男人就变成狗了！
她坐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边哭还不停的抱怨：“赵世忠你不是个人！我为你们赵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你竟然要撵我！
想让我给小寡妇腾地方，你休想！
张艳秋那个贱人，我咒她不得好死！
儿子啊！你爹不要娘了！以后娘只有你了！”
赵世忠看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女人，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还是压着脾气耐着性子说道。
“只要你老老实实，别在闹腾了，我保证你就永远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杜红并没有因为这句承诺停止哭泣。
她这会心里非常清醒，赵世忠明摆着就是为了不让她哭闹，免得会影响了他的前程。
明明是狗男人干出的丢人事，反倒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施舍她。
凭什么！
当年赵世忠和许铁柱两人为她争风吃醋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自己最后选了赵世忠，就是觉得他有主见，踏实肯干，也有上进心。
她当初确实没看错，赵世忠确实非常有上进心，甚至还当上了村里的大队长。
这几年她最自豪的就是选对了男人，整个村子的女人，哪个有她命好？
就算这几年赵世忠对她不那么上心了，她也不在意。
都五十多岁的老夫老妻了，哪能像年轻时候那么黏糊。
但在杜红心里，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感情深厚着呢！
今天赵世忠弄得这一出，就像个耳光一巴掌拍在她脸上。
杜红一会哭一会笑，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赵世忠不想待在这，跟这个疯女人一起发疯了，他得去洗掉这一身的臭味。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杜红喃喃低语：“咱家肯定是招了邪了，要不这几天怎么出了这么多事。
儿子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的冤枉，男人又跟个寡妇搞在了一起。
今早鸡圈里的鸡都丢了，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如果是以前赵世忠听到这种迷信的话，肯定会狠狠训斥她一番。
但这会，他脑中像有什么炸开了一样！
先是赵红兵听到有人说话，证明儿子偷鸡，但儿子并没有出门。
再是儿子听到有人说话被引到了猪圈糟蹋，但李狗子被证实不在现场。
接下来是自己听到有人说话掉进粪坑，但儿子也有人证明根本没有出门。
今天早上家里又莫名奇妙丢了鸡！
他机械的转头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赵建军沙哑着嗓子问：“前天晚上，你说听到李狗子喊你，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赵建军不知道他爹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还是老实的回答：我没看见他的脸，但他的声音我不会认错的！”
赵世忠这一刻觉得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些事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所有人都只听到有人在说话，并没有看到人！
这桩桩件件让他这个无神论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起了一层白毛汗。
太诡异了！
突然想起了好多年前，破四旧时，他带头打杀了一窝黄鼠儿狼。
黄鼠狼爱偷鸡，也有传说黄鼠狼爱学人说话，又非常记仇！
会不会......
当年没杀干净的黄鼠狼来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