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隐没，林青栀才发现车窗外下起了雪。
她抱着装礼物的纸袋，目光直盯着逐渐靠近的别墅。
门口的灯笼还没撤去，远远的，她看到一个黑色身影静静站在那儿。
大红色的灯光也没让那个身影看起来温暖几分，白雪纷飞下，甚至莫名透出一股凄凉。
“阿渊哥哥……怎么……”
那个身影她太熟悉了，可他怎么傻呆呆站在门口，就算是等她，也要打把伞吧？！
“师傅，麻烦再快点！”
司机不知道嘀咕了声什么，还是稍微提速。
顾渊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左手的金属假肢已经冻成冰疙瘩，寒气沿着皮肉往骨头里钻，直到蔓延至心脏。
他期盼她回来，又痛苦于她不是为自己回来，浑浑噩噩中，人就站在这儿了。
“阿渊哥哥！”
林青栀一下车就快速朝他跑去。
顾渊想上前迎她，但他站得太久，双腿已经僵了，一动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栽。
林青栀连忙扶住他。
顾渊稍稍躲避她快碰到自己的左手，“别碰这里，会冻伤。”
林青栀看了一眼已经不能动的指节，又气又心疼，“你这是干嘛啊？！”
虽然是问句，可短短的一段距离，她已经想到今天漏掉了什么。
因为一心想着给他惊喜，差点忘了保镖一直跟着她。
他肯定是从保镖那儿看到了顾瑾言，以为她这段时间都是在演戏，所以才这么折腾自己。
都是她的错！
可即便误会了，他还在想着别让她受伤……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林青栀努力让自己平静，眼眶却止不住地发酸，“先进去再说，能走吗？”
顾渊没动，半晌才说了一句。
“我没事，你别哭。”
他无法把她表现出的情绪当成假的，只要她受一点委屈，心脏就会为她失控、生疼。
“我没哭！”
林青栀跟他犟嘴，出口却带着鼻音。
她拍掉他头上和肩上的雪，把纸袋塞进顾渊怀里，“拿着这个，我扶你。”
“嗯。”
顾渊十分顺从地跟着她进屋。
林青栀吩咐阿姨熬姜汤，又拉着顾渊上楼进了他的卧室。
“坐那别动，我去放热水。”
林青栀把他安顿在沙发上，给他脱外套披毛毯。
“我自己就……”
“别说话，听我安排！”
顾渊愣了下，随即真的垂头闭嘴，围着毛毯乖乖坐在那里。
林青栀：“……”
要死，这么乖的顾渊……
她心里更难受了，半夜醒来都得给自己两下。
林青栀憋着情绪，快步走进浴室。
顾渊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只要什么都听她的就好了吧？
能不能留在他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林青栀从浴室出来，心情已经平静许多。
“阿渊哥哥，水放好了，你先去洗澡，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这就要开始了么？
顾渊拿了睡衣走向浴室，关上浴室的门的那一刻，假装的从容立刻碎裂开，无法抑制的悲凉感席卷而来。
他甚至后悔今天不该窥探她的行踪，这样，他就依然能活在美丽的幻境里……
洗了个热水澡，顾渊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
林青栀看着他走出来，脑子里情不自禁蹦出几个字。
人间尤物。
修身的黑色睡衣衬得他肩宽腰窄，擦着头发的手臂绷出利落的曲线，锁骨极明晰，若隐若现的胸肌，透露出一丝迷人的神秘感。
咳，跑偏了……
她还要给他上课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
林青栀端起刚才去楼下拿的姜汤递给他，“坐下把这个喝了，我给你吹头发。”
顾渊一言不发，统统照做。
感受着暖风和她指尖的触碰，顾渊一时恍惚，想起方特助的话。
她，对他有感情？
难道这样的温柔对待，不是都为了顾瑾言？
“好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林青栀用手指帮他整理了下。
刚洗完的头发蓬蓬松松的，散下来的碎发让他少了平日的严厉，透露出几分温驯和少年气。
只是这位少年，眼里写满了不安与纠结。
“我们谈谈吧。”
林青栀紧挨着他坐下，侧身拉住他的手，“关于顾瑾言。”
顾渊的心猛然一紧。
这是他们相处以来，她第一次提起那个人。
果然是为了他么……
调整好呼吸后，顾渊故作轻松开口，“嗯，他手头的公司最近不太好，放心，我会帮他——”
“我不喜欢顾瑾言。”
顾渊瞳孔骤缩，僵硬地转头看她，好几秒后才开口，“你说……什么？”
林青栀对上他的视线，神情温柔而坚定。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一直追求他只是父母的要求，从他们过世，顾瑾言意图强占林氏起，我对顾瑾言就只有厌恶。”
“今天遇到他是意外，我担心他伤害我，会让你难过，所以假装和他冰释前嫌，他送我的那条项链我立刻就丢掉了……”
林青栀一字一句，尽量说得缓和清晰，希望某个自闭的大狗狗，能慢慢理解并消化。
顾渊眼眶渐渐发热，怔怔望着她。
可能他耳朵出现了问题。
她说，她不喜欢顾瑾言？
林青栀没有着急，亲昵地靠在他胳膊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手指。
“逝者为大，也许我不该说父母的不是，但……确实是因为他们，我才卑微地讨好顾瑾言，希望能让他爱上我，并履行婚约，这样我才能在林家有一席之地，后来……”
林青栀闲聊般说起自己的心路历程，帮助顾渊接受。
“……还好，我遇到了阿渊哥哥，开始我也会害怕，因为你看起来好严肃，可相处下来我才知道，你真的很好，可能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对我好的人了。”
顾渊扣紧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所以呢？”
所以？
林青栀眼睛飘向桌上的礼盒，心跳逐渐加快。
她抽出手，捧着礼盒递到他面前，微红着脸道，“阿渊哥哥，节日快乐，今天我出门，就是为了给你挑礼物来着……”
她低下头，有点不敢正视顾渊的目光。
顾渊整个人还有点懵，呆呆接过盒子，“谢谢……”
今天什么节日来着？
哦对，情人节。
他原本还精心准备了礼物，想送又有点犹豫，最后被顾瑾言的出现打乱，让他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明明答案都呼之欲出了，顾渊还是不太敢相信，只能厚着脸皮问。
林青栀又气又羞，脑子一热，拽着他的手臂，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鼻尖和额头相贴，两人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顾渊怕她摔倒，下意识护住她的后背，“你……”
林青栀用唇和手轻轻描摹触碰他的脸，抚过他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唇，亲吻他的脖颈和喉结。
她在他耳边轻轻吐气，“顾渊，你想要我这样对你吗？如果不想，那就推开我……”
这些举动用掉了林青栀一辈子的勇气，可她不后悔，想要他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顾渊，你喜欢我么？”
?????
林青栀：某人太笨了，还要我表白，好害羞〃?〃
顾渊：我的错，下一章我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