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人？”吴叔眯着眼眺望，隐隐约约间，那些车里模糊不清的人影真的消散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顺手捏了捏太阳穴，再次探出头，重新看了一圈，终于确认了。
在确定了真相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天，这是真的吗……可是刚刚还能看见人的啊……”
陈东升闻言也勾着脑袋去细看了一圈，很快，在确认了之后，语气惊讶，也附和道:“的确如此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撞鬼了吗？”
他当然不相信会撞鬼，但这位老兵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对此，顾宵一边咳嗽，一边在心中暗道果然是这样。
伤害他和晓晓的敌人还在影响着这里，危机很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扩散了，因为刚刚他艰难睁开眼，本来也想去查看外面的情况，虽然没能做到，但却感觉到了周围有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
这就没跑了，能让他这么熟悉的，无外乎是那打了许久交道的神秘污染……
当然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虽然顾宵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觉得，总不能到了这里突然来一句【检测到灾厄正在进行中，是否一探究竟】吧？
但不管怎么说，他刚刚直接开启了特殊天赋「骗」，在咳嗽中说出了车上没人的明示。
这并非无的放矢。
好在从结果上来讲，那句话真的改变了他们的认知……甚至周围的环境也跟着做出了改变。
要知道，「骗」也是有限制的，现在黄金之力正在重新孕育中，他又不可能直接就这样指鹿为马。
这样一来，也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一直在共享一个幻觉，并且通过认知改变环境这件事，以及之前灵源相关的传送技术……
也让他更加肯定了，这一切都是来自污染的精神攻击。
刚从灵源组织里出来他就愈发肯定，这次遭遇的幕后黑手算无遗策，对付手段层出不穷的人，绝不会掉以轻心，真正的追杀或许不止爆炸那么简单。
这不难猜测，毕竟他们之前就已经在爆炸中存活了，这一次，哪怕再艰难，带上高空坠落的危机，也是有概率存活的，如果敌人真的算无遗策是话，不会放任这点放虎归山的可能。
所以接下来，很有可能还会有新的变化，那么再此之前，就必须抓紧时间了。
……
思考只在一瞬间，顾宵很快就听到了陈东升的疑问。
“是啊……咱们这抄近道的，大半夜怎么可能堵车呢？”陈东升疑惑之后，也是反应了过来，顿时感觉不对劲。
好吧，根本还没意识到更深一层的危机。
顾宵不再多想，咳出来一块血痰，呛了一下，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断断续续道:“而且，咳咳……咳咳，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四个咳咳……全在驾驶室里面……咳咳……”
全在驾驶室!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吴叔头皮发麻，当即反应过来，看着这偌大的空间，明明是驾驶室的样子，但四个人都在这里……怎么一点都不感觉拥挤？
冷汗不由自主地沁出，两人朝着顾宵，异口同声地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咳咳，你们有感觉精神恍惚吗……”顾宵连手都抬不起来，咳嗽不已的同时，有气无力地对着两人说道。
他对此避而不答，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时间紧迫，没办法再多深究这件事了。
要是真的有多危险，以这两人的性情，肯定会继续带着一个昏迷少女，还有一个重伤少年。
所以就算短时间醒悟了这个地方的真面目，那他们也没办法正常撤离，还不如直接岔开话题，直面困难，寻找破局之法。
因此，他眼珠转向一旁，内心既叹息又无奈:不要怪我啊……
一旁，封晓晓依旧昏迷不醒，苍白的表情此刻看起来有些痛苦，顾宵心里确实着急，已经是打算将一些事情简单告诉两人。
已经到了需要队友的时候了，毕竟这两位也算颇有缘分，而且人品没的说，足以信任。
考虑到某些安全隐患，大不了到时候隐去关键信息，只讲能讲的。
现在已经不是再隐藏的时候了。
……
面对顾宵抽象的问题，还是陈东升第一时间弄清楚了其中的深意，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回忆着:
“其实一开始还好，但我想，应该是在爆炸物落地之后，才感觉精神恍惚的……
而且，最奇怪的事情就是，我在任务中，莫名遇到你们这样怪异的情况，怎么说呢……
就是明明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并没有很熟悉，第一时间应该做的，应该是戒备且远离，但我当时……
却没多做思考，直接擅自离岗，然后毫不犹豫地想去帮你们……”
顾宵一边继续着咳嗽，一边在内心低语:“其实在这之前，咱们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我知道你的为人……”
但他没有，也不可能这样说，仅仅只是在猛咳一阵后，直愣愣地将被血污染红的眼睛转向吴方。
他想听听吴叔的说法，在他的印象中，吴叔是后来才赶到的，中间或许还有什么变故。
对此，他隐约觉得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这边，吴方也是紧皱眉头，仔细思索了一阵，最终用低落的语气，迟疑着开口道:“如果没搞错的话，我刚进烂尾楼不久，就有了点昏昏沉沉的感觉，当时还以为是老了，精神跟不上，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就有些恍惚了……”
精神跟不上吗？
或许确实是这样。
顾宵缓了一会，虽然难掩虚弱，但在咳嗽的间隙，他还是语速加快，直截了当道:“你们的精神力抵抗不住污染，咳咳……精神污染是真实存在的咳咳……”
“顾小伙你还好吗？”吴叔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和血痰，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年战场最惨烈的时候，“精神力还有精神污染是什么？”
看着虚弱的顾宵，他很难将其和记忆里多次偶遇的少年重合，没办法，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到底为何才会受这样的伤。
对他来说，现在的状况确实有些超展开了，但他更搞不明白的是，自己竟然对此并不感觉意外。
总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反观陈东升，他不知道吴方的心中所想，正蹲着顾宵身边，帮忙擦血痰，只是听到顾宵的言论后又过了一会，才疑惑道:“什么是精神力抵抗不住，呃，所以精神污染是什么？”
和吴方的提问重复了，但这也正是他所困惑的。
精神力抵抗精神污染？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咳咳，还行，咳咳……精神污染会改变人的精神状态和认知咳咳……具体的事情，咳咳……等我好了再说，咳，你们，咳……咳，为什么在这里，而且，还穿成这样，咳咳……这是打仗了吗？”
顾宵依旧咳嗽着，剧烈地想要把肺咳出来，每一次咳嗽都影响着伤口，疼痛难耐，冷汗却已经流尽，但他还是讲了个俏皮话，试图放宽两人的心。
虽然效果并不明显……
吴方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陈东升。
陈东升则是略微思索，最终决定寻求破局之法，只见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受人所托，带了一队人来，呃，调查一些事情，顺便接一个人回去，具体的不能透露太多，现在是因为没什么进展，所以才按照指示，两人一组，寻找入口和异常之处。”
顾宵还在咳嗽，但内心已经理清了状况:
“看样子，有人想对这个世界的灵源组织动手了，也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下定论，或许在灵源塔世界，也曾经有势力秘密阻止过污染的爆发，最终才失败……
所以是大陆联合组织还是其他势力呢，可惜我对这个生活了这么久的世界不怎么了解……可惜了。
唉，这个世界水还挺深的。
现在我重伤倒地也没什么行动力了，晓晓还是昏迷不醒，这样一来，我能做的就只有提供那些信息了，虽然其实也没有多少……
只希望待会可以顺利和陈哥吴叔他们的上级沟通吧……”
吴叔并不清楚顾宵的想法，但也紧随陈东升之后，期待地开口:“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不仅仅是吴方的提问，同时也是陈东升的疑惑，这个神秘的受伤少年，似乎可以帮助他们。
毕竟对于他俩来说，污染是个奇怪的东西，虽然尚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确实也已经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对此，顾宵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咳嗽过后，极速道:“请相信我，咳……我需要联系你们上级!”
吴方和陈东升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沉默着同意了，陈东升伸手拂过耳侧，一只隐藏极好的贴片耳机被取了下来，交到了顾宵手中。
“咱们全队只有这一个，嗯，虽然中心研究院说这个是实验样品，但也足够隐蔽，就让我带上了。
我们之前为了节省能量，就把这个关了，等你戴上，我们就启动，直接说话就好……
没关系，你只管说，我可以在旁边帮你重复一遍。”
“咳……好，咳咳……”
……
很快，语音通讯被接通，贴片耳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顾宵听完一激灵，咳嗽半天，惊疑不定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