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之内，本尊的身躯也一瞬间僵硬。
因为大帝骸骨的存在，不必担心被影响，可楚宁已经是把全部的神识落在了那魔像之上！
姬清秋也同样如此，烛龙察觉到不对，他们二人必然是碰到了什么存在，正打算出手，却被楚宁阻止。
本尊这里，不受影响。
“不必，我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日落城，城主府内！
那城主，陡然跪地！
即使从未见过。
即使从未面对过。
它也能感知到幽帝身躯之上，那最为纯粹最为庞大的黑暗本源之力！
黑暗王座之下，三十六位黑暗大帝之一的幽夜之帝！
高大身躯所散露出的黑暗之力，即便没有主动散露，可当真身出现之际，仍然是笼罩了半数黑暗之地。
它的眼眸赤红，微微眯起，仿佛是挑衅一般地望着面前的......虫子。
“我们，见过。”
楚宁身躯猛然一颤，姬清秋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位大帝！
万古青天宫，铭古世家之中，翻阅魔帝魔鸿的古史，曾见到了一位不曾陨落的大帝！
只是透过漫长的古史，就能够重伤楚宁！
他眼神微微颤抖，位格的压迫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栗。
难怪，一开始找不到的知识，后来找到了。
但根据烛龙的推演，这段古史都是真的！
它拿出了真正的知识告诉了楚宁他们？
是想要做什么？
“哦？”
幽帝笑着，凝聚出和楚宁一模一样的身躯，只是那身躯更为强悍，更为黑暗，裹挟着更为强大的本源之力。
一只手，搭在了楚宁的肩头。
“你不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干脆直接问我便是。”
“呵呵，我知道的，肯定比你漫无目的想要知道的，要多得多呢。”
楚宁心神很快安定下来。
本尊在龙宫之内，即便它想要做些什么，也根本不可能伤到本尊就是。
但这话，好像是它也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你所施展的手段，你的手段比他更高明一些，但很遗憾，如果我没有见过你，或许我也不会察觉你。”
楚宁抬起头，望着那道身影。
“你想要什么？”
“不是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拿出了知识，是真的，你或许知道这东西对我们的重要性。”
“但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你想要离开这里？”
“你能看穿其他存在的心中所想，但你看不透我的，但你猜的很对。”
“你被束缚了在了这里，但我能进来，所以这才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你很聪明，看来，你了解了很多。”
一座王座出现在了幽帝的身后，它漫不经心地坐下。
“你可以随便询问我，你想知道的任何问题。”
“你可以不需要用任何手段、任何条件了诱导我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会在得到足够多的筹码之后，再对你开出条件。”
它的眼神之中带着讥讽。
“因为你问的对我无关紧要，可我知道，你很想知道。”
楚宁二人面面相觑。
这位大帝，如此自信？
如果他们问了问题直接跑路，根本不听它的条件呢？
但他们，现在近乎无知。
对方笃定了他们要问更多的问题，这就像一味毒药，一旦人对未知产生了好奇，同时得到好处，就会开始放弃自身的底线和一切。
这两界之地，连大帝都能被束缚么？
而片刻之后，烛龙给出了答复。
“只管去问，有我这骸骨在，它不可能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楚宁眼神微变，幽帝便是一笑。
“看来不光是你们，还有人也有问题要发问。”
“可以。”
它察觉到了烛龙的存在，还是根据楚宁的眼神变化，判断出来了身后的存在？
楚宁并未犹豫。
“黑暗之地的生灵，可实现永生？”
“可以。”
“通过何种方式？”
“世界，世界偏向于我们。”
“因为你们可以控制，不可能超脱，我说的没问题吧？”
“呵呵，井底之蛙......”
楚宁也是笑着：“夏虫不可语冰，或许你们的王已经有了突破的办法了，可仍然遭到束缚，还是无法突破，否则，你怎么会回答我的问题？”
幽帝笑着承认，点了点头。
“你的判断没有问题，你可以继续了。”
“之前我察觉到的，是真的？”
“是，你可以印证。”
“大帝之上，可有境界？”
“有，那就是这个世界。”
“世界是有意识的主体？”
“不是，它属于公正，属于均衡。”
“人族无法打破限制？”
“......”
它微微眯起眼眸。
“你是让我教给你，如何杀死我自己？”
楚宁笑了笑。
“这个问题可以附加一个条件，你可以提问我一个问题。”
“你会回答我？”
“不会。”
“哈哈，那证明你还没有到对我的知识有所依赖的地步，那我问了，岂不是和没问一样？”
“我可以告诉你虚假的答案，让你如今无从突破的这几百万年的光阴感觉到一丝乐趣。”
它忽然又是笑了笑，给出了回答。
“黑暗，可以长存，但你将永远的堕入黑暗。”
楚宁眼神微微一凝。
意思是，黑暗才是突破的边际，依靠黑暗本源才能够打破苍生造化劫的岁月束缚？
这话，他们可以验证，毕竟他们还有着五百多万年的时间和这些人缠斗。
那是很久的光阴，当并非永恒，可这些黑暗生灵的存在就是永恒，它们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来等待黑暗动乱的降临。
“我要问出我的问题了。”
“可以。”
楚宁盯着那双眼眸，回答着。
幽帝笑着望着眼前的楚宁，嘴角微微上扬。
“死去的生灵，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还能够复苏呢？”
楚宁微微一愣，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含义究竟是为何。
复苏，死去的生灵，是说烛龙？
然而，就在楚宁迟疑的片刻，幽帝忽然大笑。
“你的迟疑，证明了你想到了什么，证明了我的猜想是对的。”
它一手指天。
“世界，记载了一切，不论存在的一切，也不论死去的一切！”
“来自对立界的人族，你给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现在，你可以继续提问了。”
与此同时，龙宫之内。
烛龙听着楚宁所复述的一切，微微沉吟。
“相比，他见过魔鸿，知晓魔鸿的做法。”
“魔帝当年能做到这种层次？那岂不是复生全部的古之大帝之后，就能扛得住？”
“不可能的，我并未被黑暗彻底吞噬湮灭，可其他的大帝，除了靠着传承留下的信息，其他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湮灭的道路，是一个极为痛苦的道路，如那些在黑暗动乱之中战死的大帝，或许还能好受一些，可那些没有陨落的大帝，他们会被世界不断地消磨，不断地抹除，直至忘记一切，失去一切，那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
“所以，他们不会记得任何事情，也不可能会被天道烙印。”
“大父您呢？”
“我么......只是说比较特殊一些，但是像我这样的存在并不多。”
烛龙回答道：“但是，它的说法很有意思，它所说的存在概念是任何存在都能做到，而并非说只是像我这样的存在，也就是说，其他的存在也能够通过天道的烙印复苏。”
“但天道，应该抹平这一切，可以继续问它这个问题。”
“但它很聪明，可以通过你的一切反应来判断问题和答案的大致方向，它应该存活的岁月无比悠久就是了。”
楚宁点了点头，而他当然没办法像是烛龙一样以一个无比悠久的岁月经历着去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是保持着自己原本该有的模样和做法。
他并不担心露怯，面对这样悠久和强大的存在，任何的伪装都是徒劳无功，没有任何用场的。
“那就继续说你刚刚所说的那个问题。”
“如果被抹除的一切还能复苏，那么抹除它们，又有什么意义？”
幽帝笑着看着楚宁。
“抹除，不意味着消失，任何形式的存在都不会突然的消失，它们只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能量守恒？
大帝的存在的确强悍，但大帝的存在消亡，已经是留下了传承。
传承本身，可让修士直接提升到道极巅峰之上的大帝道极的层次，强悍地根本就是难以想象！
但大帝，显然更强。
大帝死了，它的实力和精神去了哪里？
抹除之后的一切，被天道烙印？
可烛龙表示被黑暗侵蚀的存在是无法被烙印在天道之中的。
楚宁猛然抬头。
幽帝大笑。
“你猜到了，哈哈哈！”
“黑暗之地的疆域是无限的。”
“但黑暗本源，是有限的，黑暗之地的生灵你知道比起你们的人族之地多出了多少么？”
“被黑暗所彻底吞噬的人，它们去了哪里？”
“你猜猜，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能否在这黑暗之地，日后看到你们熟悉的人，你们熟悉的大帝，甚至是你的前辈，魔鸿？！”
楚宁心头一沉，而幽帝则是笑得更大声了。
“我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但我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件事情中去，因为我不确定我的付出是否能得到我想要的回报。”
“不过你，让我看到了陨落的生灵不论是谁，不论多么悠久的岁月，都是可以复苏的！”
“那希望下一次我们真正的面对面，你能不后悔你问出这个问题。”
姬清秋看着楚宁，眼神惊惧！
被黑暗吞噬的生灵，陨落到了黑暗之中！
那是不是他们，能看到当年陨落的无数存在，无数的古之大帝！
但从世界的烙印之中剥离存在，并且重新塑造，绝对不是大帝可以做到的，铭古大帝的手段很可怕，但也不是完全的让大帝重现，只是当时大帝的记载和倒映，且对使用者本身威胁很大。
但大帝做不到，那三十六位大帝之上的黑暗主的？
如果，他们在没有办法改变结局的情况下，看到了上一代的大帝，堕入黑暗......
楚宁一笑置之。
“你当然可以去做，这是你的自由。”
幽帝瞳孔微微一凝。
难道它的判断出错了？
如此这般，还能如此自信，难道天地之间没有能让你在意你的人，你的父辈，你的前辈，那个魔鸿？
不，不应该，它的判断并没有错。
那个剑修，她的反应证明了他们也在恐惧。
可他是有什么办法？
幽帝等待着楚宁的回答，而楚宁也只是笑着说道：“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但你做不到，你背后的人或许能做到，但它会出手么？”
幽帝面色逐渐平静下来。
“你怎么知道主不会出手？”
“它的突破，更能改变这一切，而对于它而言，不会有任何事情比那重要，即便是无数时代的大帝降临，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但那，仍然改变不了你们最后会被打回黑暗之地关押千万年的结局。”
“但你们会陨落。”
“人族就是如此，传承、发展，生生不息，历代大帝都陨落了，难道还缺少我们这一代么？”
“若是主某一天突破了，你就没有机会笑得出来了。”
“但它还没有突破，你的谋划，只会落空。”
幽帝缓缓起身，眼神之中露出凝重之色。
这是它第一次如此正视一个对手。
它可以判断它要知道的，可楚宁同样也能判断他想要知道的。
问了这么多，它知道的东西等同于白白发问，可楚宁的确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我很期待，等到黑暗降临的那一天，和你的交手。”
楚宁不会陨落，会成就大帝。
大帝之间的争锋，那才是它要看到的。
但终究躲不过世界的限制.......
除非，能够出去，能够离开，但这根本做不到。
而最后，楚宁忽然一笑。
“你想离开么？”
“你想放我离开？”
“当然不想。”
“那为何这么说？”
“我只是期待下一次和你的对话，希望我不用走的太远。”
幽帝呵呵一笑。
“当然，下一次你踏入黑暗之地之后，会直接来到我的宫殿。”
“但是下一次见面，你询问的每个问题，都要同时解答我的问题，这是交换。”
“可以。”
幽帝的身躯，逐渐地消散。
而在二人的黑暗魔像之上，一道印记被打上。
独属于幽夜之帝的大帝印记。
二人沉默片刻，气氛都显得凝固。
楚宁随手斩杀了夜王，随手震开他用不到的黑暗本源扩散到了天地，无数黑暗生灵哄抢。
“这下真成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