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周敏从火车站出来看着完全陌生的城市还有点恍惚，她没想到她第一次来海市竟然是因为见程美英。
“嗯！
你什么时候到的？”
周敏点了点头，看着衣服有褶皱的周晨林问。
“昨天，走吧，带你去见人，她一直在等你。”
周晨林接过她手上小小的包示意她往前走。
周敏没有说话，抬脚跟着他。
等俩人来到一处破败的屋子前，周敏拧眉：“你确定你没带错地方？”
这会是程美英住的地方？
被批斗的人住这样的房子估计都嫌弃。
“确定！”
周晨林虽然早就知道这是程美英住的地方，昨天也跟着住了一晚上，可还是不免生气。
气，程美英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气，周天柏忘恩负义，对养大自己的养母如此狠心。
气，他自己，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把房子卖了呢，这样至少钱还能花在敏敏和成成他们身上。
“哦！”
对于程美英为啥住在这里她并没有兴趣，只是确定人在这里就好，反正也就见一面而已。
“走吧！”
“嗯。”
躺在昨天周晨林来了后才去废品站买的床上的程美英听到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眼神期待的看向门口。
等看到周晨林身后那个女同志时，再也移不开眼。
“她……她……”
周晨林看她情绪太过激动，怕人晕过去，大步走到床前说：“敏敏来了，你别激动，有啥话你就说。
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激动。”
“好，我不激动。”
程美英很明显听进去了，几个深呼吸后人才显得不那么激动。
等彻底不激动后，才又看向周敏，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眶流下来，“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祖太奶奶。
孩子，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我非要养那个白眼狼，你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大的苦。
我现在这样都是我的报应，我也不求你原谅，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原谅，这次让你过来是想最后尽点母爱。
晨林，你去墙角那边第二块砖那，我藏了点东西，你拿出来，给……给周敏。”
周敏听到程美英喊周天柏白眼狼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如果他不是白眼狼，她也不至于住在这冬凉夏热的近乎敞篷的房子里了。
但是她的东西嘛她不想要。
“不用，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缺。”
程美英听到周敏冷漠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虽然很失落，但也知道这是她应得的，强颜欢笑道：“我知道你不缺，但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了。
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个将死的人吧。”
这个时候周晨林也把她说的东西取出来了，是两根金条还有一沓大团结，目测应该有个二三十张。
“敏敏，这是我藏起来的，那个白眼狼不知道，本来应该多点的，我生病花了点，所以就只剩这些了。
你……你别嫌少。
我不配当母亲，你恨我是应该的，求你不要拒绝。”
周晨林看着她手里的那些东西叹了口气，“你说说你手里有这些钱为啥不找个好点的地方住，要是住的好，吃的好，你也不至于还这么年轻就……”
程美英摇了摇头，“不行，如果我住的好，那这些东西就别想留住了，我不能便宜了那个白眼狼。
他不是人，早知道他那么狼心狗肺，当初说啥我都不会换他。
敏敏，给你。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都给你。
你赶紧收着，可不要便宜了那个白眼狼，妈后悔了。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说啥也不把你们两个人互换，害你在那样的家庭受尽苦难，也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我现在这样可真是我的报应啊。
报应，都是报应。
哈哈……，晨林，你比我聪明，也比我看的明白，所以你现在过得很好，而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恨，我恨周天柏那个白眼狼，晨林，你看在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看在我给你生了个女儿的份上，你把周天柏送去劳改好不好？
把那个白眼狼送去劳改，他把我害的这么惨，他必须要比我还惨，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
程美英神情几近疯癫的拉着周晨林的胳膊让他帮她报复周天柏。
周敏看着刚刚还在自己面前演慈母的人，下一秒就拉着周晨林要求他帮她报仇，摇了摇头，心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怕是那些钱也是她自己花不了才舍得拿出来在周晨林面前卖好的吧？
转身想要出去。
“周敏，你要走？
我都要死了，你竟然要走？
你就不能等我闭眼了你再走吗？
你怎么就这么冷血无情？
果然跟着那一家子长大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周天柏也是，你们都是白眼狼。”
周敏冷着脸看向她，“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毕竟有你这样不要亲生闺女的妈在，我又能有情到哪里去？”
“你……我是你亲妈，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让你陪我最后一程过分吗？
我不是把那些钱和金条都留给你了嘛，你还想要我怎样，难不成真的要我现在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程美英以为周敏既然愿意过来就代表她愿意认她这个妈了，那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她就应该端茶倒水，按摩擦身的伺候她。
没想到她只是过来看一眼就要离开，这让她接受不了。
“我说了你的那些东西我不要也不缺。
你想给谁，你随意，反正我是不会要的。”
那么一点东西就想收买她，做梦吧。
她有的比那多的多。
“你……你不就是嫌少？”
程美英觉得她就是嫌少，如果她现在有一箱子金条，她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对，我就是嫌少，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我就出去了。”
周敏很是干脆利落的承认。
“走，你走，你个不孝的东西，赶紧走，你就是想气死我。”
程美英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一点遮掩都没有的承认了，指着门口让她走。
周敏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白眼狼、白眼狼，都是白眼狼。”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