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后，车队在一条荒废的省道旁缓缓停稳。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渐息，引擎的嗡鸣低伏下去，四周忽然陷入一种陌生的安静，只听见零星的开门声和人语。
随车工作人员告诉大家：“都下车活动活动，解决生理问题，半小时以后接着出发”。
李淡几人刚下车，就看到冯坤天和米然走了过来。
冯坤天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惯常那种爽朗的笑，只是眉眼间也掩不住倦色。“可以休息半个小时，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他提议道。
李淡几人点点头，没走太远，就在路基下找到一片相对平整、碎石少些的空地，席地而坐。
地面还残留着白日太阳晒过的余温。李淡从随身那个背包里，小心地摸出用油纸包着的压缩饼干，拆开，默默地啃了起来。饼干坚硬，需要用力才能咬下一块，在嘴里慢慢含软了，再混着唾液艰难地咽下。
敦敦挨着他坐，手里捧着一块颜色发暗、看起来质地坚硬的饼，小口小口地咬着，很专注。
米然正掰着自己带来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饼，瞥见李淡手里的东西，眼睛微微一亮，有些好奇地问：“你居然还有压缩饼干啊？”那语气里，惊讶多过羡慕。
李淡点头：“出发之前和别人换的”。
米然“哦”了一声，点点头，像是了然：“果然还是你在的那个区域有能人。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舍得把压缩饼干拿出来换。”她话语里有一丝淡淡的感慨，不知是感叹那“能人”，还是感叹这日渐苛刻的世道。
李淡又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灰色的饼干块：“虽然已经过期了，不过味道感觉没什么变化，”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吃起来比较顶饿，踏实一点。”
几人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默默的啃着自己带的干粮。
吃饱后——或者说，感觉到胃里有了些实在的东西后——米然把最后一点水倒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望了望天色，语气里带着点庆幸：“还好我们是这个时候转移，天气不冷不热的。这要在车厢里闷着，要是大热天，简直不敢想。”
马玲玲把水壶盖子拧紧，接口道，声音轻柔但清晰：“可不是么。如果天气热，车里人挤人，汗味、体味，什么味道都混在一起，肯定闷得像蒸笼。空调？想都别想，油多金贵啊。”
她说着，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仿佛已经嗅到了那想象中的浑浊气息。
米然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上面：“所以说，有时候热天比冷天还难熬。冷还能多穿点，挤着也能取暖。热是真的没处躲，心浮气躁的。”
坐在旁边的冯坤天听了，却笑了笑，有不同的看法：“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想啊，万一咱们走到半路，突然降温了呢？冷风呼呼地从车厢缝里灌进来，裹着所有衣服还打哆嗦，那也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