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被当众指认作弊，姜奕的神情也没有一丝慌乱。
他望向那人的眼神，裹挟着不易察觉的杀意，又藏匿着淡淡的讽刺。
【哦豁，怎么感觉大哥哥早有准备，大圆脸要倒霉咯~】
姜知知的下巴搭在窗沿上，眸光亮闪闪的，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表情。
听到熟悉的稚嫩小奶音，姜奕侧眸看向窗外，瞧见姜知知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他眉眼间染上笑意，唇角微微上扬。
大圆脸见他发笑，还以为他是嘲讽自己不自量力，他怒视姜奕，大声嚷嚷：“皇子犯错，应该与民同罪。大皇子，跟夫子认错吧！”
周围学子议论纷纷。
“是啊，大皇子，你的身份高贵，皇上也不会重罚你的。”
“原来皇子也跟我们一样会想着作弊啊。”
“呸呸呸，你作弊可跟我没关系，我可是自己写的啊。”
“嘁，你敢说你没想过？”
姜奕的伴读怒了，指着他们骂道：“大皇子绝对不是这种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意欲何为？”
大圆脸看形势大好，他添油加醋道：“大皇子如今是敢做不敢认吗？”
姜奕拍了拍伴读的肩膀，让他冷静。
他幽深黑沉的眸子凝视着那人，淡淡启唇：“吾没做的事情，为何要认？”
“大皇子这么有恃无恐，是觉得你是皇子的身份，夫子就不敢责罚你了吗？”
“哦，难道你觉得你不是人，就可以发疯乱咬人了吗？”姜知知生气得鼓起小脸，水润清澈的杏眼瞪得滚圆，眉目间尽显怒意。
惹到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十公主？”
“十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夫子和学子们纷纷看去，只见一只小团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十公主如今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他们是万万不敢与她对峙的。
大圆脸神情微怔，他下意识地看了夫子一眼，随后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道：“十公主是要包庇大皇子吗？”
夫子眯起眼睛，“十公主，就算大皇子是你的长兄，也不该如此包庇这种不良行径。”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夫子就如此笃定我作弊了？”姜奕嗤笑一声，让伴读将他所用的笔和磨拿来。
伴读连忙照做。
姜奕不紧不慢道：“让大理寺寻个人过来。”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各有猜测。
“怎么感觉大皇子并没有作弊啊。”
“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先看看吧。”
“对对对，万一到时候被打脸可就不好了。”
姜知知的目光在姜奕的笔墨上掠过，眸光微动，她好像懂大哥哥要怎么应对了。
“哼，大皇子莫不是想让人替你辩解脱责？”大圆脸冷哼，见伴读抱着笔墨瞪他，顿觉好笑，“垂死挣扎。”
姜奕不理会他，不过片刻，大理少卿便匆匆赶来。
事关皇子声誉，普通的大理寺官员怕是不好断案，所以让了他来。
“竟然来了这位大人！听说这位大人断案向来公正无私，对犯人绝不手软，而且啊，听说是个老顽固，谁的贿赂都没用，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但人家就是拿他没办法。”
“这么厉害，那要是大皇子真的作弊了怎么办？”
“哈哈，那可就惨咯，虽说不是什么大罪，但起码名声差了，说不定从此无缘太子之位呢。”
“大皇子原先就是太子，只可惜遭了母族牵连，近两年来他名声大好，听闻皇上今年是想封他为太子的。”
“嘘！你不要命啦，在这里讨论这种事。”
“对对对，我们还是继续旁观吧。”
大理寺少卿仔细查看起姜奕的试卷和所用的笔墨，眉头微蹙。
“考卷上的字迹确实与大皇子往日的字迹相似，但所用笔墨却有不同之处。”
夫子和大圆脸脸色一变，狐疑地看向姜奕，只见他唇角微勾，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讽意。
他们心中皆是一惊。
大圆脸最是沉不住气，他开口问道：“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他往日用的墨吗？”
姜奕黑眸凝视着他，启唇道：“你怎知，我今日没有换砚墨。”
“这、这......”大圆脸一时语塞。
“我近日寻的一些金粉，用着新奇，今日便让人掺了些进去，旁人若不细看，是不易察觉的。”姜奕缓缓道。
夫子的身子一僵。
众人看向大理寺少卿，他颔首道：“确有此事，殿下所用的笔墨与考卷内笔墨的不同之处便是，考卷上并无金粉痕迹。”
姜知知眸光一亮，恍然大悟道：“噢~那这样的话，便是有人偷换了大皇兄的试卷咯~”
【嘿嘿，大哥哥，我配合的好吧~】
她的小表情映入姜奕的黑眸里，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姜奕：“只要找到是谁换了我的考卷，将答案作对比便可知晓。”
大理寺少卿点了点头，“请各位将双手展出，容臣辨认一二。”
若有触碰考卷，手指必会粘上带着金粉的笔墨。
姜奕双手一摊，其余人照做，唯有二人有着努力掩饰的紧张。
大圆脸伸出了手，余光却疯狂瞥向某人。
夫子一动不动。
大理寺少卿提醒，“莫夫子，请展手。”
夫子蹙眉，“我是本场考试的监考官，你莫不是怀疑我陷害大皇子？”
他又接着道：“如此怀疑，岂不是伤了我的脸面。”
【惹惹惹，你还有脸面啊，我看地上那一堆脸皮都是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摆摊贩卖人体器官呢。】
姜知知面露嫌弃，阴阳怪气道：“原来夫子的脸面竟如此高贵，旁人是看不得一点了。”
姜奕被她的小心声可爱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感受到触碰，姜知知抬眸朝他甜甜一笑，无声道：“大哥哥别担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姜奕微微颔首。
大理寺少卿不吃他这套，直言道：“莫夫子，请不要耽误老臣查案。”
莫夫子冷哼一声，垂眸遮住眼底的阴戾，伸出了手。
大圆脸莫名地紧张，后背渐渐泌出细汗。
“莫夫子的指尖，并无金粉。”大理寺少卿仔细看了看，缓缓摇头。
莫夫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金粉？方才趁人不备时他早已抹去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