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时父时母的话题已经转到别处去了。
“是，小晚的房间今天还打扫过，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喜欢，”时母语气怅然，“不愿意在这住。”
“这两天她们一模，哪有时间，下次问问好了。”
“妈妈，我上楼啦！”
时母回头应了一声，“早点睡觉，别玩太晚。”
“好嘞！”
时眠刚把回了房间的消息发出去，鱼鱼鱼就发来语音通话。
“这电话铃声吓我一跳。”
“错了，”江淮鱼咳了两声，压低声音，“应该早告诉你的。”
“…”
真的。
她承认她当时确实被沈漾说这话的语气戳到了，因为沈漾一般只有在她哭的时候，才有可能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讲话。
但注意力重心还是放在这两个字上，所以在下一个课间，沈漾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的时候，时眠非常善解人意地说，
“没有，不生气。”了。
本来有一点点生气，但是你都道歉了，那我就不生气了。
对方诧异地挑眉：“真的？”
“真的啊，”时眠说，又强调，“是真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江淮鱼上一秒还在赞叹姐妹有骨气，下一秒就恨铁不成钢了。
一句话哄不好，三句话就哄好了是吧。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挤出两颗眼泪，拉扯一下，说，那你下次不能这样了，激起他的愧疚感啊！”
“漾漾怎么会愧疚？”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怎么能要求对方为你的喜欢买单。
“而且，漾漾不喜欢我哭。”
时眠也猜到了，沈漾不告诉她，是怕她哭，这是他最头疼的事情。
但这并不妨碍被言情小说荼毒的江淮鱼上头。
“好像男朋友在哄女朋友，有没有！”
“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啦，是哄没错了，但不是男女朋友。”
时眠盘坐在椅子上啃苹果。
嘴里酸甜，心里苦涩。
漆黑的夜，总是很容易伤感。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对了，为什么不开视频？”
江淮鱼突然羞涩起来，“你很想看吗？”
“可能，想？”
平常不都打视频吗？
“算了吧，”江淮鱼惋惜地叹口气，“我家马桶害羞，不愿意给除了我外的第二个人看见。”
“？”
手里的苹果突然不香了，时眠把苹果核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整个人往床上一躺。
江淮鱼也不逗她了，“好了好了，努努力，不就是男女朋友了吗？”
“怎么努力？”
虽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时眠还是问。
江淮鱼阅文无数，实战经验为零。
“你知道沈漾什么时候回国吗？”
“不知道啊。”
伦敦大学学院入学时间是九月份，沈漾提前这么久去英国，是沈家老爷子的要求，他的堂哥沈怀之在那边开了家公司，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沈漾在那边先实习着，学点东西。
沈家对这位幺孙寄予厚望。
什么时候回，她就不知道了。
“不会以后就在那边发展了吧…”江淮鱼说完，又赶紧呸呸呸，“不会不会，你还在国内呢，他会回来的，话说，你现在不会还以为沈漾讨厌你吧？”
“妹妹，你可千万别傻，就算你看不出来人家喜欢你，也不能想这么歪。”
她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被蒙蔽双眼的一员。
“没有啦。”
之前偶尔会这么想，自从发现自己喜欢沈漾后，也许是心理作用，会下意识地否定这个想法。
她抓着江淮鱼的后半句话，“小鱼，借你吉言，祝我美梦成真。”
“不回来也得把他勾回来，眠眠，趁这个机会，挑明心意！”
“失败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要躲她远远的，真的不回来了？
“左右也是起码好几个月见不着，失败了又不尴尬，你得让他知道你不想和他做朋友，表白失败总比到时候他回国带个女朋友回来好吧？”
“花花世界迷人眼，先先下手为强。”
我悟了！大师。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等最后再说，信我，效果最佳。”
近在咫尺，摸得着握不住，只能心心念念，抓心挠肝。
…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时眠的年级排名从百名开外，一跃跳到了年级八十多名。
至此，她才知道，他们这些平常在年级排一百名左右的学生，是有多佛系。
排名靠后的学生分两种，不愿意学的和学不好的，排名靠前的学生也分两种，脑子好不用学的和靠勤奋拼命学的，他们这种中间的，属于躺平，不愿意往前争名次，但脑子又不差，就在中游地区舒服地游啊游。
时眠稍微努力了一下，然后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这一堆挤在中间的人，其实前后相差分数不大，有可能一分就差一名，只是谁也不在意这一分，哪怕学校平常再怎么给他们灌输——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有可能差一千名，这种听了让人恨不得挑灯夜读直至的毒鸡汤。
他们完全不care。
他们要的是分数，不是排名，国外的大学，要么不看高考成绩，要么就是过个本科线就差不多了，就算在国内读个本科又怎么样，念完大学还不是听家里安排。
所以时眠超过的，要不就是准备出国的同班同学，要不就是实验班的吊车尾。
开学后的几次小考，时眠的年级排名都在前八十，最好的一次考到了年级第五十，这一次一模，她的年级排名是第六十一。
沈漾考了年级第一，全市第一。
他们都说这成绩考的，不枉周小斌发那么大火，让那几个学生停课回家反思。
宁岁晚依旧稳定发挥，年级第二，全市第三。
江淮鱼的名次也前进了不少，这得益于之前陪着时眠在教室自习时，蹭听宁岁晚给时眠讲了几道题，还有她爸妈给她请的那个家教。
别说，能力杠杠的，挺会总结题型。
“不是吧靠，合着这一块就我成绩最差了呗。”
丁晓宇也是中游地区的一份子，之前他们三人的成绩不相上下。
属于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彼此彼此，大哥别说二哥。
现在，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除了丁晓宇，算是皆大欢喜。
周小斌笑的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
全市前三，一中就占了俩，第一还是一中的。
听说这是沈漾同学考的最好的一次。
怎么就偏偏是在他调来一中以后呢？
这是不是也说明，其中也有他的功劳？
周小斌与有荣焉，就跟考了第一的是他似的，连着几天脸上都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