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谢桉尾音拉长，语气充满疑问，满脸不解：“我能是谁？”
康承攥起拳头，眼底泛红，眸中闪过一丝偏执：“你不是她，她才不会这么对我。”
这话刚落，就被谢桉扇了个巴掌，康承脸颊泛红，谢桉手掌微麻，她皱着眉，揉了揉自己手掌。
下次打人还是要用道具，这么上手打，她也疼。
康承摸了摸自己发热的侧脸，舌尖顶了顶内腮，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一个骗了自己这么久的假货，还敢对自己动手。
他正要伸出手抓住谢桉质问，却听一道饱含憎恨厌恶的声音传来。
“你如果死过一次，也会性情大变。”
康承如坠冰窖，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与她只差两指距离，看起来格外可笑。
瞳孔猛缩，胳膊无力的垂下，他望着谢桉的脸，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恐慌将他笼罩其中。
她也记起了。
记起之前他是怎么对待她的，记起她是如何死在出租屋里的。
什么时候记起的？
或许是竞赛团回来的那天，或许是看到罗小希头上发卡的那天，又或许是他主动说了选罗小希的那天。
原来是这样。
因为她记起了他曾经带来的伤害，所以才会如此厌恶憎恨他。
她还是她，但已经不敢再喜欢他了。
思绪乱成团，康承又想起唐星宇的异常，唐星宇明明之前也是喜欢罗小希的。
所以，他也是重生的？
康承侧眸看向一旁的唐星宇，听了谢桉话的唐星宇面色如常，一点都不惊讶。
唐星宇早就知道了，他比他更早知道谢桉有了记忆。
原来他自以为的重新开始，不过是一盘无解的棋盘。
没关系，只要谢桉还活着，他可以用一辈子偿还。
但凭什么？
凭什么唐星宇也能重新再来？
他什么都没付出，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弥补的机会。
这是他换来的重置机会，却漏洞百出。
唐星宇还抢在他前面，夺得了谢桉的注意，获得了她的好感。
不公平。
一点都不公平！
这明明是他重新换来的。
唐星宇是异端，他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存在。
他应该被销毁，应该去死。
谢桉的爱只能是他的。
康承落着泪，泪水模糊视线，遮住眸中红光，灰色的高大虚影落在他身后。
它说：“契约生效便不可撤回，我已在尽力补偿你。”
不再是落在谢桉耳中的苍老声线，而是涓涓如细流的温润嗓音，带着对众生的悲悯，轻如春风却又淡漠如雪。
康承慢慢直起腰，嫉妒如锁链，缠在唐星宇身上，眸中红光更盛。
“我要他死。”
虚影隐隐绰绰，垂在他身边，白皙如玉的手指自灰影中伸出，轻点唐星宇。
围绕在手边的白色荧光，如蹁跹的细小蝴蝶，飞向唐星宇的额头，在那里落下浅浅的白色符咒印记。
印记闪烁几下，又慢慢在唐星宇的肌肤里隐去。
“即便是我，也有难以逾越的规则，他不可直接抹杀。”
纤长的手指消失，重新变为灰影，与身体混合起来，再也窥探不出任何面貌。
“但我可以磨灭他的意志。”
“留下这印记，不出一周，他就会忘记对谢桉的感情，再也不会阻碍你。”
康承眼中的红光如点点幽火，将他的黑眸映出一片血红，如开在奈何旁边的血色彼岸花，妖异又艳丽。
“恢复记忆的桉桉用那种仇恨的目光看我，太让人伤心了。”
“能不能洗掉她上一世的记忆，让她像从前那样爱我？”
康承看不到谢桉周身缠绕的数百条淡白色能量串，世界意志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能量串如藤蔓般，将谢桉温和地包裹在其中，一旦收到异常攻击，最表层的能量条就会与敌人同归于尽，不死不休。
因为这些能量串的存在，它无法直接对谢桉下手，只能靠发布任务指令来限制她。
这些能量串虽然数量多，但都很幼小，它尽全力倒也不会输，只不过它没必要因为康承去冒险。
谢桉是它投下的饵，饿鱼又不止康承一条。
康承以为用气运跟自己做了交易，它就会一直满足他的期待。
可惜，任何东西都有时限。
享受最后的一段美梦吧，乖孩子。
“不行。”
世界意志不觉得谢桉会爱上康承，它知道谢桉的灵魂来自异时空，虽然尽力留住了，但显然不好压制。
何况，通过这几次和谢桉的交锋，它总觉得对方看起来很弱，总是没心没肺地苟着，背后却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那带有危险性和神秘感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它虽然好奇，却不想刻意揭开。
倒不如说，要是能将那真相再上一层锁，它会毫不犹豫去做。
这些康承都不需要知道。
对于自己的一号大客户，它倒是不介意说些好话稳住对方。
“但你可以尝试让她再爱上你。”
它看过许许多多的曾经，发觉人始终是靠着期待感活着的。
只要偶尔施予一些希望，人就会趋之若鹜地向前。
康承有些失望，却什么都没说。
灰色人影逐渐消散，一切感知也渐渐回笼。
康承眨了眨眼，眼底红光早已消失，几缕发丝垂在眼前，莫名增了几分脆弱。
谢桉眉头轻蹙，她看了眼唐星宇，目光落在他的额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唐星宇的额头上什么都没有。
唐星宇注意到谢桉的视线，唇角勾起，眼睛弯的像月牙，还伸手勾了勾她的手指。
没有半点异常。
“小黑，你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小黑枕在她脖颈，听了谢桉的疑问，茫然地摇摇身体。
[ 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谢桉眉头越皱越深，她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难不成是最近精神太紧张了？
她捡起落在康承脚边的书包，扔出门外，又用力去推康承：“快出去，我要锁门了。”
康承乖乖被她推出门，弯腰提起自己的书包，随意轻拍几下。
没了之前的狠戾和怒气，背上书包在一旁等谢桉。
唐星宇斜着眼，朝康承飘了个白眼，才拿着谢桉和自己的书包，小跑着出了门。
谢桉上了锁，将钥匙收好，就跟唐星宇一起去等电梯，完全无视康承。
康承自觉跟在谢桉身后，见唐星宇与谢桉并排，便加快脚步，也站在她身侧。
发觉康承跟狗皮膏药一样，又没脸没皮地黏上来，唐星宇凑过去将他挤开。
“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不知道。”
康承对唐星宇的耐心告罄，也伸手去扯他，想蹭着谢桉站，唐星宇哪能如他意，两人一时就这么僵持着。
“……”
你俩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