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这么一圈，原来这才是裴止想问的。
从招魂幡的时候雪幽昙就看出裴止不对劲，现在又问，难不成之前他那个村子染疫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只有一团雾，没看清。”雪幽昙将妖丹收了起来，如实说。
回苍牙山时没了月离的时空斩，着实慢了不少。大晚上的高处全是冷空气，御剑御得雪幽昙老寒腿都要冻出来了。所以一上山就向厨房要了好几桶热水摆在室内。正解了衣服打算泡澡，眼角余光一瞥，却瞧见自己床上不知何时坐了个月离。
雪幽昙解衣服的动作停下来，挑眉，“有事儿？”
“没事。”月离摇着扇子，装逼的样子看得雪幽昙牙疼，“不是我要找你，是掌门有话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困了，晚安。”
雪幽昙说罢就要去赶人，可手还没碰到月离，前进的路上就突然空气涌动。意识到是风明决来了，雪幽昙马上掉头，却还是被冒出来的风明决一把子薅住了肩膀。
“幽昙，那姓袁的小子是我老朋友的侄子的哥哥的外甥，我让你去给他收个妖，你把人家家劈了也就罢了，怎么连人都一起劈了啊。”
他就是知道这老头要来兴师问罪，所以一回山就悄摸溜到北苑洗澡了，没想到这两人毫不避讳，洗澡也来串门！
“他勾结雾妖要夺我的金丹，我正当防卫，失手错杀，很合情合理吧。”雪幽昙说得头头是道，“再说了，他杀了那么多女人，我直接一刀劈死他没选择反复蹂躏，已经是很给掌门你的面子了。”
“什么，他还想抢你的内丹？”雪幽昙说了那么多，可听在风明决耳朵里的只有这一句。他刚才严厉的语气瞬间陡转，一把扯过雪幽昙左看右看上，上看下看，确认他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那他是该死，明日我就去同我那老朋友写绝交信，什么东西，还想抢金丹，他怎么不上天啊，呸！”
“……”
口风倒也不用转这么快。
“你不追究？”雪幽昙问。
“追究，怎么不追究。明天写了绝交信我就去更新交友公告，把交友准入门槛提高些，免得旁人以为我苍牙山的人好欺负。”
呜呜不愧是掌门老头，还跟上一世一样，无原则的站他这边。
雪幽昙感动得正要给风明决一个熊抱，就听得他突然道，“对了，你有空结一下欠月离的五千两，不然我要被他一直唠叨死。”
雪幽昙眨了眨眼，“什么五千两？”
“时空斩啊，斩一次五千。哇，市场价你不会不知道吧？”
“……”
他收回刚才夸风明决的话。
这老头和月离那只抠门狐狸，两人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明明是三个人的友情，我却不配有姓名。
擦，白感动了。
“没钱，”雪幽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钱没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那就老规矩。怀里的妖丹不错，就拿它抵。”一直没出声的月离开了口。
月离喜欢捣鼓药材，妖物内丹对有些药材的炼制大有裨益，以前他确实有过拿妖丹跟月离抵欠款的先例。但这次不同，统哥说了，这雾妖的内丹生机活肤，能治裴止的脸。
雪幽昙警惕地捂住自己腰间装内丹的口袋，“内丹我有用的，不能给你。换个别的抵。”
似乎没料到雪幽昙会拒绝，月离摇着扇子的手滞了滞，有些若有所思。而后他“啪”地收扇，踱了几步来到雪幽昙面前，指尖敲打了两下浴桶，道，“那就做苦力抵吧。我药庐缺个护法，你来当两天。”
说罢，不等雪幽昙回应，他便遁形离开。
“啧，说走就走，也不等等我这老骨头。”风明决哼了一声，离开的时候路过浴桶，突然阴阳怪气，“幽昙你这桶保温效果不错啊，聊这么久还冒热气呢。”
经他这么一说，雪幽昙也纳闷了一下，“嗯，是挺保温的。明日给你送个过去？”
“不了不了，我可没这福气。”
？？？不就是一个桶么？怎么还扯上福气来了，莫名其妙。
……
从江南回来后，一连半个月裴止都没见到雪幽昙。
之前隔三差五的还会有一个时辰的亲自示范教学，可如今教学也没有了，雪幽昙待在月离的药庐里，一待就是半个月。
药庐是苍牙山的三大忌之一，没有月离的首肯，旁人根本不敢进去，更不用说到里面去找雪幽昙了。
于是北苑弟子这半月的作息，都全交由萧亦衡打理。
以萧亦衡对裴止的态度，这半个月来的待遇，可想而知。什么扫地、洗碗、挑水、砍柴等等粗活，萧亦衡全都交给裴止来做。
但即便吃不饱穿不暖伤口也没好好处理的情况下，裴止还是惊奇地发现，半个月来，自己身上的鞭伤好得很快，就连脸上的那道恐怖的印记，也没留下一点儿疤痕。
“在看什么呢？”一颗小花落入裴止面前的水缸中，打散了水中倒映着的脸。
裴止抬眼，就看到凌月坐在水缸旁的树枝上，正摇晃着双腿瞧他。
凌月是雪幽昙弟子里唯一的女弟子，加上生得漂亮，平日里走哪儿都惹人注意。尤其是她今日还穿了件淡粉色的裙子，此番坐在桃树上，该是相当明艳美丽才对。可裴止见到她，却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仅没理会她，还反倒第一时间就用瓢将掉入水中的小花捞起来，然后盖上了水缸盖子。
什么意思？嫌她弄脏了水啊。
凌月气得从树上跳下来，“裴师弟，我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却连看都不看我，是在跟我生气？可欺负你的是大师兄他们，我又没欺负你，我昨日，还帮你骂过大师兄呢。”
“谢师姐好意。我没跟你生气，只是活太多，没时间跟你闲聊，还望师姐体谅。”
裴止说完，又撸起袖子开始劈柴。劈完的柴火堆在一边，木屑溅到凌月脚边，她有些烦躁地跺脚，“天天就是劈柴挑水，有什么出息？再过几日就是苍牙山的首徒大会了，就靠你这挑水劈柴做饭的手艺，能当上首徒吗？”
裴止劈柴的动作没停，“我本来就没想当什么首徒。”
“可师尊有些高深的法术，只会传给首徒。大家都争着想当，你不想？”
裴止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