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笨人，却也不是聪明人，不选她和她是否聪明无关，而是……我在她身上看不见成神的潜质。”
在这点上，方瑾遥很是有发言权，“任旌能成为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靠的不仅仅是那张脸，还有她为了事业可以豁出去一切的狠心，我承认舒总的美丽，但她缺乏把一件事做好的决心，她是为了钱亦或是别的我无从得知，不好评判，可她没有一颗哪怕是顺便，也要成为一个好演员的心，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沈知茗明知故问：“方姐姐，影后难道不是这个圈子对她演技的肯定么？”
“不是。”方瑾遥摇头，“这个圈子很复杂，脸不是最硬性的指标，最主要的是运作和手段，舒总的影后奖杯是怎么来的，其实你比我更清楚。”
“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沈知茗倚着车门，目光有些空，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你是个明白人，方经济人。”
方瑾遥眉梢一挑：“方经纪人？”
沈知茗莞尔，“姐姐。”
方瑾遥舒坦了，应了一声后，借机去摸了摸沈知茗的发顶，“很乖。”
这一举动弄得沈知茗又想哭了，她鼻头一酸，“姐姐，你好温柔。”
方瑾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沈知茗，“那……以后我管你，好不好？”
“什么？”沈知茗一时没有明白方瑾遥的意图。
“吱吱，我说，以后我管你好不好，你不是没有人管的。”方瑾遥依旧柔着语气，生怕吓到沈知茗似的。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表白之地，也不是什么好的表白实际，但沈知茗偶尔表现出来的脆弱实在令人心疼，她无比迫切地想从沈知茗那得到一个可以正当地去关心她的机会。
沈知茗僵住了，她动了动嘴皮，才发现嗓子不知怎的，有些发紧。
“方瑾遥。”她直呼方瑾遥的名字。
“在，我在。”
“你是在……跟我表白么？”沈知茗再笨她也谈过恋爱，能反应过来了。
“是，”方瑾遥见惯了大风大浪，但这一刻，她还是感受到了狂跳的心脏，难言的紧张，“沈知茗，我在和你表白。”
“故意带我上高速，借着意意的名头来替我做决定，还有……在高速上压着速度跑？”一事通，事事通，沈知茗忽然就什么都懂了，“甚至你拿来投资的本子？”
“不，那不是。”事到如此，方瑾遥自是只能硬着头皮坦白下去，“我是去见了你，才认出你的，你知道我的职业，我对长相和声音都敏感，吱吱，你的音色很独特，像。”
沈知茗：……
“如果我拒绝，你会恼羞成怒把我丢在这里，不送我回靳城或者回家么？”
“不会，我知道怀揣着心思把你带出来不是什么好人作风，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方瑾遥抿唇，“我想争取一个机会，而你的时间太难预约。”
这段时间，她发现她实在不是个擅长网聊的人，【路遥】和【朝阳区知名群众】的聊天几乎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死亡，相比起来，现实见面能让她更好地发挥。
“好，感谢你的喜欢，但我拒绝。”沈知茗抿出一个礼貌微笑，称呼从“姐姐”又退回到了原来的见外的位置，“方经纪人，虽是无心，但我在车上和你说过，我不想考虑感情事。”
“是……和你那段时间……”方瑾遥蹙了下眉。
“对，”沈知茗点头，“这原本是我的私事，还是难堪的过往，我不愿意提，但你是从视频中认识我的，就该知道我曾经在感情事上做出了什么样逆天的蠢事，就因为我前男友人模狗样，他说我太瘦，我一百二十斤他说瘦，一百三十斤亦如是，直到两百斤，他说我满身肥肉，对着我完全没有性趣。”
为了让方瑾遥死心，沈知茗也算是下了大功夫，她捕捉到了方瑾遥的错愕，自嘲点头，“不是那个兴趣，而是性欲的性，时至今日，我只能庆幸不论我是否苗条，平板身材都激不起他的欲望。”
“我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让我变成那副模样，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过往诸多事在沈知茗脑海中浮现，她骤然发现，原来从很早以前，她就已经被困在回忆里走不出来了。
姿意用她的离开强制性让她从这件事的打击里走出来，用对舒白竹的仇恨与厌恶来堆叠出面对外界的勇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姿意的愧疚和想念还有——
失去了一直为她遮风挡雨解决麻烦的发小，独自一个人面对世界的茫然。
如果姿意还在，在遇见方瑾遥的时候，她或许不会拒绝得那么果断，至少要等她回去和姿意商量听过姿意的话再拒绝。
“他说，他不知道原来我从瘦到胖都不会引起他丁点感觉。”沈知茗初时只觉难过和打击，而现在，唯有恶心。
“其实你跟他，你们是一个风格的人，至少从表面看，你们都一样的斯文儒雅，请原谅我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类比，但我实在承受不起第二次这样的打击，也无心力去享受爱情，很抱歉，方经济人，感谢你的厚爱。”
方瑾遥这才知道事情起因，“你当时说，你男朋友很爱你，对你很好……”
“是的，他惯会做表面功夫，哪怕分手，所有人也只会说我不懂事，不晓得抓住男人的心，以为确认了关系就得意忘形，谁会喜欢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呢。”沈知茗说完，拉开车门率先上了车，直到方瑾遥跟着上了车，她才补完之后的话。
“方瑾遥，你会喜欢吗？当时你在视频里看见我做大码女装穿搭的时候，是什么感想呢？是失望吧。”
良久沉默，唯有空调在兢兢业业地运转。
直到车子重新回到高速路上，沈知茗才睁眼看了一眼窗外的茫茫夜色。
她很想问这个时候了，方瑾遥还不送她回靳城么，可她们才说过令彼此都尴尬的话题，一时间，沈知茗也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