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说了这么多，如懿依旧抓不住重点，魔怔了一样只记得弘历，只知道情爱。
“你要报复甄嬛你只管去报复，你要当皇后你只管当啊，我又碍着了你什么，我本可以和弘历恩爱一生的。”
梦境毕竟只是梦境，虽然是如懿的前世，但如懿毕竟没有切身体会过那些难捱的日子，所以并不像梦中那样对弘历失望至极。
反而因为今世在弘历临死前的一段相以濡沫的时光，对弘历的爱意比前世更多，她对宜修也更加怨怪。
怪宜修明明可以帮着她护着她，却冷眼旁观，更怨宜修这么个利益熏心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抢走了弘历的心神。
“真是太可笑了，你可是弘历的嫡母，几次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嫡母啊，你竟然能和他当夫妻，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放肆。”
宜修语气很平静，神态也没有动怒的迹象，显然是觉得和如懿置气简直自降身份，她悠然地捋了捋袖口。
“你这个脑子的确是碍不着哀家什么，所以哀家才容得下你当上皇贵妃，若换了旁人，哀家早就送她下去和弘历长相厮守了。”
宜修转而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和你的少年郎没有决裂。他没有被寒香见迷了心窍，你没有被废后，你的仇人魏嬿婉得到了报应，其他人都安安分分地活着。”
本来是很好的，如果弘历没有喜欢上你。
如懿想不通，弘历怎么会喜欢她姑母呢，即使姑母换上了富察琅嬅的皮囊，可姑母依然还是姑母，打压嫔妃，残害子嗣。
梦境中的弘历有那么多皇子公主，现实中却只有小猫三两只，还大多病弱，弘历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过他眼中与世无争的皇后吗。
何其讽刺，梦境中弘历多次嫌她不够大度，不如富察琅嬅，可姑母分明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看宫中嫔妃的位份和人数，比梦境中少了那么多。
如懿又是哭又是笑，竟像是疯了，“姑母可知道，我与弘历青梅竹马，他说过他要娶我做嫡福晋，他想要和我生同寝，死同穴。”
宜修皱了皱眉头，太阳穴隐隐作痛，好像无论她说什么，她这侄女都只会想到那点子青梅竹马少年郎的情分。
实在让人不能理解，饶是她当初那么喜欢胤禛，也是更喜欢权利地位更多一点。
“可是后来，弘历心目中的妻子变成了你，他可是很喜欢姑妈你呢。我真想告诉他，你根本不是富察琅嬅，而是那个给他下毒的嫡母！”
“荒谬。”宜修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她明明是想质问如懿为什么会被废后，为什么会在还得宠时候，将亲妹妹下嫁，为什么乌拉那拉家比她在时还要不如。
也不知怎的话题被如懿一路歪到了这里，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只是一时气不过想骂如懿发泄一通，结果这蠢货根本说不通。
鸡同鸭讲，宜修感叹前世如懿能当上皇后，能活到近五十岁，也真是难为海兰和弘历了，竟没让她死在冷宫。
“姑母难道不想解释一下，您是如何走进弘历心中的吗？”如懿不依不饶，在宜修这个亲人面前横得很。
她的神情哀痛不甘又不敢置信，让宜修不禁想起知道胤禛对纯元一见钟情，执意要娶纯元为嫡福晋时的自己。
也是这般的。
宜修隐约有些明白了，感念上苍待她不薄，最后的那点执念不甘也消散了。
“男人嘛，最喜欢的是新鲜，其次喜欢的就是犯贱。亦或者，人都喜欢犯贱，原本可能也就那样，但一旦得不到便越发心心念念。”
宜修好心情地抚摸上头上的珠宝，神情似是感叹，又似是嘲讽，说话的声音像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款款间是那么温柔。
但她整个人又是那么冰冷孤寂，如同她说出来的话那般。
“你若死在他前头，你就会是他此时挚爱，之后他喜欢的人都会带着你的影子，不过他还是会喜欢新人，然后美其名曰——为了朝廷，为了子嗣，不得不如此。”
世人皆如此，谁都不能免俗。
胤禛又有什么好，不守信义，过河拆桥，薄情寡义，自私狠毒。
利用隆科多年羹尧夺权的时，不嫌乌雅氏和隆科多有私情，也不嫌年羹尧军功卓绝，地位稳固后就翻脸不认人。
甄嬛爱他的时候，他各种猜忌怀疑，揣了两个野种回来后，他倒是喜欢得不得了。真是犯贱。
活该他一生不被父母所喜，不得兄弟信任，不受儿子敬爱。
如懿已经停下哭泣，陷入了麻木，宜修也回过神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哀家今日叫你来，是要和你说乌拉那拉氏的事，虽乌拉那拉氏于哀家没什么恩情，但哀家大人不计小人过。”
宜修恢复高高在上的神情和语气，“哀家允许你抚养那孩子长大后随子出宫建府，也容许你家中子女嫁娶高门。”
“高门又有什么好，不如找个心悦之人，不拘门第，只要长相厮守就好。”
拳头紧了，要不是宜修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这慈宁宫怕是今日就要见血了。
宜修冷下语气，威仪道：“哀家没有跟你商量，哀家说，你照做便是。”
见如懿还要强词夺理，宜修直接打断，“你若不肯听，哀家不介意弘历和乌拉那拉家的子嗣再少几个，哀家的手段你该明白的，何况如今皇上可是哀家的儿子。”
“是……都听姑母的。”
宜修点点头，感觉今日和如懿说一会话，比害死弘历都累，还好如懿这脑子竟没有猜到是她暗中引着魏嬿婉害死了弘历，否则还不知道要如何闹。
“乌拉那拉家的子嗣不成器，但毕竟是满洲大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待你父母死后，你暗中将你手中掌握的势力店铺都交给承欢和无忧。”
宜修冷冷地瞥了一眼如懿，凉凉一笑，“反正也无儿无女，该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就像当初哀家对你一样。”
“都听姑母的。”
见如懿已是不中用，只会愣在那里点头附和，宜修哀叹一声，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如懿此时才慢慢悠悠地站起来，腿脚都麻了，不得不让素染扶着离开，看起来好不凄惨。可惜宜修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
“素染，让我们的人多盯着点乌拉那拉家和太皇贵妃，别整出什么事才好。”那以后可都是承欢和无忧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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