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一只黑狼发出短促的嚎叫，然后摇摇尾巴跑了过来。
“嗷呜！”
“嗷呜！”
北洲灰狼们陆续发出通报，罗天明精神一振，把头盔面罩掀起来，仔细聆听。
周围很安静，风速很慢，罗天明好像听见了什么……
“嗷呜……”
一声微弱的狼嚎，从西南方向传过来！
“嗷呜————！”
饭盒往前跑了几步，嘴巴对准那个方向，又放声嚎叫起来。
“嗷呜————”
“嗷呜————”
狼群跟着嚎叫，一浪接着一浪。
很快，远处的狼嚎也连贯成片，一波波回应起来！
“终于找到了！”
罗天明心中狂喜。
忽然，一阵隐约的敲击声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非常有节奏，像是鼓手在奉献死亡的交响曲。
“重机枪？”
罗天明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
周围的士兵纷纷上车，狼群也躁动起来。
果然有人在盯着卢少侠，这是在用重机枪扫射吗？听声音，距离应该只有五六公里！
十几分钟后，罗天明的车队赶到了现场附近，登高之后，望远镜终于能找到敌人了——
遥远的冰雪荒野中，一座冰丘正喷吐出火焰，那是三台皮卡车在进行射击，而被攻击的目标是一座冰川，那些黑洞洞的缝隙里，有枪口的火光在闪烁，那是抵抗者。
“发动攻击，这次由陈天佑指挥！”
罗天明按动手腕上的通话钮，他虽然坐在车里，却还戴着圆形的保温头盔。
这次他亲自带队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救援卢少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测试装备。
新的重型防寒服套装，包括头盔、大衣、裤子和靴子，还有各种通讯配件、电热衣和电池包，科学部说这套东西理论上可以让人在零下70度的环境活动，但……当然要亲自测试一下！
“陈天佑收到！”
头盔耳机里，传来陈天佑的声音。
指挥权下放出去了，罗天明心中安稳下来，一边听着耳机里的战况对话，一边活动着胳膊和腿脚。
从机械温度计上来看，现在的气温是零下67度。
躯干部位有电热背心在保护，再降温十度应该也没问题，但罗天明的左臂疼得厉害，右腿也麻木了。
可别人好像没有这种问题？大家都精神抖擞，耳机里还有人说出汗了，得把保暖背心的电源关掉。
罗天明心中有些落寞，他也才二十九岁，还很年轻，可这副身体竟然就不堪风霜了？
也许是受伤太多？
疼的地方都是旧伤，尤其是骨折过的左臂，麻得像一块木头……
“呜————！”
“呜————！”
“呜————！”
……
车外前方传来一连串呼啸声，红光乍现，塑料壳的火箭弹被发射了！
第一波只打了五发，几分钟后，侦察兵报告了落点，并提出修正坐标，然后第二轮又发射了！
“呜————！”
“呜————！”
“呜————！”
……
这次打击特别猛烈，罗天明数了一下，陈天佑把火箭弹全打出去了！
“101，已完成覆盖，需要支援！”
头盔扬声器里，传来陈天佑的呼叫。
罗天明的指挥车并不在最前线，而是跟在后方五百米处，这是苏七七定的规矩。
而“101”是罗天明的代号，虽然外界有各种猜测，但大帅不能表现出直接指挥狼群的能力，所以，这个101，相当于一个神秘人。
罗天明从挎包里抽出黑色牛角号，下了车，掀开面罩。
“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
大概两分钟后，潮水般的狼群涌现，白起来了！
它们早就跟在后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罗天明举起号角，朝三公里外那座山头的方向一指，又发出一声狼嚎。
“嗷呜——！”
几秒钟后，白起用一声高亢的狼嚎回应，然后——
狼群向那座山头奔涌而去！
“轰！”
“轰！”
“轰！”
……
敌人的迫击炮弹飞过来，落在了陈天佑的车队里，打得他们立刻行动起来，车辆向四周分散。
“轰！”
“轰！”
……
炮弹很快变换了落点，全落到狼群里了！
那些野兽被炸得血肉横飞，它们躁动起来，有的开始四散奔逃。
“嗷呜——！”
白起又是一声嚎叫，它的喽啰们也嘶吼起来，但狼群还是分裂了！
一小部分狼落荒而逃，大概有三四百只？
十几秒后，又一群狼逃跑了，又是几百只！
过了一会儿，第三个、第四个逃跑的群体，也出现了！
炮弹轰击之下，白起的狼群正在溃散……
罗天明摇了摇头，目光追随着狼群的主体，看着它们坚持冲锋，一直到淹没那座山头！
“祝你好运，老相好……”罗天明低声说道。
今天太冷了，狼群需要更多食物才能维持体温，但罗天明养不起了。
昨晚本该投喂它们一次，罗天明却没有吹响号角，因为人手不足，而且冰窟窿里……没那么多鱼了。
半夜三更的时候，虽然罗天明的新卧室在冰丘之下，但恍惚中，他好像听见了野狼在旷野里悲鸣……
问题的根源在于气候太恶劣，而南下的狼群又太多了！
白起好像来者不拒，随便就接收了大量外来的狼，导致狼群扩张得太不像话。
苏七七曾经用一部带AI的手机拍过，那机器能自动计数，但狼群太大了，她拍了好多张，统计起来之后，竟然得出“3198”这个数字，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现在看来，白起镇压不住这么多狼，它的极限应该就是两千，或者说，也是罗天明的极限，他的经济实力不允许。
这个野生狼群，其实有两个王，一个是野兽，另一个是人类。
但狼王发的救济，从来不是免费的！
它们应该拼命，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获得投喂！
而那些逃跑的狼是累赘，也是威胁。
“该剿灭了！”
罗天明下定了决心，不肯冲锋陷阵的狼，就不是他的爪牙，不配吃鱼也不配活着！
前方传来激烈的枪声，有火舌喷向天空。
罗天明抬头望去，看见铅灰色的天幕背景下，一朵火花在空中出现，然后坠落下来，掉到白皑皑的雪地中。
天地苍茫，枪声、炮声、狼嚎声，都变得稀稀拉拉，战斗快要结束了！
头盔耳机里，陈天佑已经切换到了专用频道，开始对战况进行快速总结——
扫描到了敌人的无人机，已击落！
敌人已经被狼群包围，正在做最后的抵抗，敌人只有车辆作为遮蔽物，这边用狙击手在进行点射，敌人死定了。
检测到敌人有大量无线电通话，无法破解，但可以判断出他们向后方进行了汇报。
检测到了卢少侠的无线电呼叫，他们就躲在冰缝中！
……
罗天明听了一会儿，就吹响手中的号角，发出撤退的指令。
狼群虽然逃走了一部分，剩下的数量仍然很大，现在很混乱，根本不会按号角声行动。
但白起懂的，等狼群吃够了，它就会带着它们离开。
然后人类就可以去清扫战利品，救援躲在冰缝里的卢少侠他们。
罗天明上了车，这次他没去后面的沙发区，而是直接坐到副驾驶位，让哑巴唐玉钢把暖风开到最大。
他摘下头盔放到中控台，深呼吸了几下。
成了指挥者，就不能亲自冲锋陷阵，乐趣少了一些。
虽然还是惊心动魄，但罗天明却内心平静，像是冰面之下没有鱼的海水，没有一丝波澜。
“这就是不动如山？”
罗天明默默思索着。
他曾经教过江子滔这些虚头巴脑的道理，但现在自己有了更深的感悟。
他现在的心境，其实不是镇定，而是……
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