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为了在这吃人的皇宫中好好活下去，君墨弋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慢慢地，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日子。
至于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他早就已经忘了。
然而此刻，却有一个女人握着他的手，柔声问他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
君墨弋早就不知道辛苦是什么滋味儿，可是这会儿看到桑离晚望向他的眼神，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果然，下一瞬，他就看到桑离晚的目光更软了。
君墨弋轻轻叹息，“怎么，我的王妃这是开始心疼我了？”
桑离晚被说中了心事，可是又不想承认。
只能撇开头，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别胡说。”
君墨弋也不强求。
他干脆反手将桑离晚没来得及拿开的小手反握在自己手里。
桑离晚总觉得两人这次的接触似乎多了点儿其他的意味儿，她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
“松开。”
谁知，她不仅没有将人挣脱，反而被握的更紧了。
感受到她小小的挣扎，君墨弋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故意道：“害羞了？”
说话的时候，君墨弋故意靠近桑离晚，温热的气息的扑撒在她的耳际。
桑离晚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下意识就想挣扎。
可君墨弋却哑着嗓子开口，“晚晚是又想坐在我怀里了？”
这下桑离晚是不敢动了，生怕这人一言不合又将自己抱过去。
桑离晚怔了怔。
明明之前自己坐在君墨弋怀里的时候，就好像屁股底下坐了一个舒服的凳子，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可是现在，她听到君墨弋的话，竟然觉得心跳有些失去控制。
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君墨弋，红唇轻启，看上去有些诱人。
君墨弋的眸光陡然间变得深邃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那日在冲动之下落在桑离晚脸侧的那个吻。
记得她滑嫩的肌肤贴在自己唇瓣上的触感，君墨弋直觉事情似乎朝着某个不可控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
桑离晚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看到君墨弋的眼神，她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些什么。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桑离晚总是在心里尽情地调戏君墨弋，可她就是个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只见过猪跑，从来没有吃过猪肉。
虽然前些日子，她就隐隐察觉到了君墨弋的不对劲，可是今天，君墨弋几乎是毫无克制地看着她。
那样侵略十足的目光，几乎让她无所遁形。
桑离晚不敢再看他，轻轻地别过视线，脸上泛起一层薄红，一双美眸也是水汪汪的，盛满了水色。
君墨弋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这颗心，自他有记忆开始，从未像现在这样跳动过。
他握着佛珠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手心竟也沁出一层薄汗来。
君墨弋那双一向只会装着漠然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别样的温度。
“晚晚……”
“王爷。”
君墨弋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就看到夜阑端着一壶茶过来，“王爷用茶。”
君墨弋的眸光变得阴郁起来。
他不说话，夜阑也恍若未觉，只是低头用心坐着自己的事。
她将手里端着的茶壶放在石桌上，又一边一个摆好两只茶盏，仔细将茶倒出七分。
“王爷，宋管家说这个时候王爷该用茶了。”
君墨弋依旧握着桑离晚柔软的小手，只是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宋管家告诉你的？”
夜阑似乎这才意识到君墨弋的情绪不对，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憋的脸色通红，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君墨弋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把玩着桑离晚纤细的手指，仿佛手里的是个什么有趣的物件一般，就连他平日里从不离手的佛珠也暂且被他放在了一遍。
桑离晚原本还觉得有些不自在，可转瞬间想起夜阑的身份，便又坦然了。
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夜阑觉得自己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膝盖早就已经变得麻木，额头上也开始渗出冷汗。
她没有想到，这个外界传言只是沉默寡言的王爷竟然有这么强的威压，压的她几乎直不起脊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阑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变得僵硬。
她这才听到君墨弋淡漠的声音。
“行了，起来吧。”
夜阑如蒙大赦，“奴婢多谢王爷。”
她站起身，却因为跪的太久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差点腿一软又重新跪下去。
然而，自始至终，君墨弋的脸上也没有因为她出现什么多余的表情。
夜阑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庆幸有多么可笑。
她竟然会以为君墨弋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草包。
君墨弋斜睨着她，“我与王妃相处时不必上前伺候。”
“是，奴婢记下了。”
“自己下去领罚。”
夜阑闻言浑身一抖，立即收敛了心神，低垂着眉眼说：“是，王爷。”
等到夜阑的身影消失，桑离晚这才扭过头幽幽地问：“这么轻易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你就不怕她记恨你？”
君墨弋轻笑了一声：“难道我是什么好人吗？”
桑离晚被他的话噎住，紧接着失笑道：“王爷倒是有觉悟。”
“从一开始便是敌人，难道本王待她好，她就不会下手了？”
听到他的话，桑离晚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王爷此言有理。”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刚才夜阑端来的那壶茶上。
“似乎是一壶好茶。”
君墨弋轻轻动了一下轮椅，“那便尝尝。”
“你就不怕那丫头下毒吗？”
闻言，君墨弋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眼角眉梢处全都染上了笑意。
桑离晚被他笑得发毛。
“你笑什么？”
“晚晚，你当我这王府里的那些暗卫们都是摆设吗？”
桑离晚瞬间脚趾抠地。
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