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音抬起头看到贺钦钦，脸上的表情一滞。
要不是贺钦钦这欠揍的声音和喊妈的语气，她一时之间都认不出来这是大半月前她穿过来时看到的贺钦钦了。
后厨整体温度偏高，贺钦钦又在干活，出了很多汗，妆已经花的不成样子。
没有钱和精力去打理，贺钦钦的头发披着毛毛躁躁的，在灯光之下更显得干枯发黄，脸也是蜡黄的，黑眼圈极重，像被人吸了精气。
偏生贺钦钦今天又穿的粉色羽绒服外套，在厨房蹭脏了。
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大人穿小孩衣服的感觉，而且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贺钦钦见司玖音表情复杂，以为是自己这一声久违的“妈”让司玖音内心触动了。
贺钦钦心中一喜，连忙提着保温桶上前：“妈，你在这里陪小朋友们这么久，还没有吃饭吧？”
贺钦钦一边说一边打开保温桶，里面是黄白相间的米粥：“这是我亲手熬的南瓜小米粥，南瓜是降血糖的，对身体好。”
司玖音看到保温桶里的粥，脸上的表情管理都要失控了，贺钦钦这么喜欢粥，她上辈子是大米成精了吗？
别说司玖音了，就是经常追节目的观众看到粥这种东西都要吐了。
【贺钦钦你想要关心你妈也走点心吧？】
【谢谢贺钦钦，我彻底对粥ptSd了。】
【我倒觉得贺钦钦是换位思考以己度人，毕竟贺钦钦最喜欢粥了，更何况还加了南瓜呢......】
【贺钦钦这么没诚意，把司玖音这个精心捧着她长大，培养费用不下五千万的妈当成草芥了吗？】
司玖音哪能猜不出来贺钦钦来幼儿园做义工的心思。
后悔了开始想挽回自己回司家，但司玖音以为保温桶里起码会是枸杞鸡汤之类的。
结果？就这？
原主这么认真对待贺钦钦一方面是怕没有照顾好贺钦钦，愧对故友，另一方面也是养着养着养出了感情。
司玖音对身旁的秘书长符姝使了个眼色，符姝立刻上前代替司玖音和小朋友们一起擀面皮。
“贺小姐，你擅闯火场受伤的后遗症应该没有失忆这一项吧？”
司玖音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你已经签过收养关系解除协议，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叫我'妈'？”
贺钦钦心中的那点自信被司玖音一下子戳破，她眼神变得不可置信起来：“妈，你是不是失忆了，这粥，是我您四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亲手给你熬过的呀。”
“你可喜欢了！”
贺钦钦一提这茬，司玖音的脑海中浮现出原主的记忆。她觉得挺违和的，这头白眼狼怎么可能会为原主下厨房？
“抱歉，你也说了是40岁的时候，我现在不喜欢了。”
司玖音看保温桶上周已经结了一层米糊：“而且你这粥已经凉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小女孩手拉手跑过来，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望着桌上的保温桶，水灵灵的小鹿眼睛眨了眨：“漂亮、姨姨，你是不是饿、了呀？”
小女孩有听力障碍，说话语言组织有些困难。
“铛铛铛~”
她一边说，和另一位丸子头小女孩和献宝似的从身后拎出来一个三层的食盒。
食盒体积很大，快有她俩人半人高了，两位小女孩拿的非常吃力，脸上的苹果肌都在发力，眼睛瞪得大大的，可爱极了。
司玖音期待地看着食盒，语气和刚刚对贺钦钦的截然不同：“这里面是什么呀~”
丸子头小女孩闻言，对麻花辫小女孩比划着手语。
秘书长符姝怕司玖音不记得这两位小朋友，于是对着司玖音道：“麻花辫小女孩名字叫小可，有听力障碍，丸子头小女孩名叫小爱，是哑巴。”
原主一月来一次，心灵美幼儿园对这两位小朋友印象很深刻，司玖音点点头表示了然：“我记着呢。”
“小可给小爱当'嘴巴'，小爱给小可当'耳朵'，两人就像孪生好姐妹。”
小可看完小爱打的手语之后就知道司玖音说的内容了。
她骄傲的挺起胸脯：“是我们大班小朋友给、给漂亮姨姨，准备的，惊喜晚餐！”
说着两个小娃娃揭开食盒。
贺钦钦看着这两个小朋友抬来的食盒，心中不甚在意，这些幼儿园的娃娃懂什么，应该就是放了糖精的小饼干、纸杯蛋糕之类的，她了解，司玖音向来不吃这些粗制滥造的。
小爱负责将食盒里的盘子摆到司玖音面前的矮桌上，小可负责报菜名。
小可特别自豪的介绍：“铛铛铛~鳗鱼、鳗鱼烧饭团！”
5个和小朋友手掌一样大小的饭团躺在盘子里，白嫩的米饭裹着鳗鱼，再淋上一层酱汁，司玖音已经闻到了香味。
小爱认真专注的端出来第2个盘子，小可依旧充满激情的介绍：“铛铛铛~虾仁玉米鸡蛋煲！”
这时候有一个身材瘦弱、眼睛暗淡无神，没有聚焦的小男孩激动地举手对司玖音道：“漂亮姨姨，虾是我和爸爸捕的哟！”
司玖音脑中浮现出小男孩的家庭背景，小男孩生下来视力随着年龄增长而下降，最后双目失明。但是他听力特别好，经常跟着爸爸出海捕鱼。
小男孩冒头之后，在小爱报菜名的同时，陆续有小朋友窜出来。
“玉米是我剥的！”
“漂亮姨姨，青菜是我奶奶种的！”
“猪肉是我叔叔养的，乡村黑猪！”
......
小朋友们一个一个邀功，和接力似的，而且都很急切想让司玖音看拿到自己。
那些说不了话的小朋友们就有朋友为自己“发声”，这场面又可爱又让人觉得心酸。
司玖音这个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如同雄鹰一般的女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泪湿眼眶。
一道道菜虽然有糊了的、形状不太尽人意的，但是正是这些“不完美”让司玖音更加感受到了小朋友们和他们背后家长对于司玖音的感恩和爱。
摆出来加上甜品一起有大大小小九道菜。
而这些精致的菜盘旁边，贺钦钦的那一桶凉了的南瓜小米粥，相比之下显得一点都登不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