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到她后，医生拿着记录本的手颤了颤，过会儿才恢复正常的照例询问。
“姓名？”
“景陌。”
“年龄？”
“19。”
“身高？”
“163cm”
……
询问完景陌的基本信息后，医生将手中的记录本一合，让她跟上。
她这才发现，她是起的最晚的。
只好待在他身后当条小尾巴，而其他记录上的病人早就去复查的一区了。
“没想到你还挺信守承诺。”景陌主动开口。
医生顿了顿，“因为我肩膀上的字还在。”
他肩膀上的“陌”字已经结痂了，但还没脱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是一个红色的刺青，每次无意间抚过或是看到，都会在心头激起一片涟漪。
景陌：“复查有几个流程？”
医生：“三个流程。”
“第一步：检查心理状态，第二步，检查身体状态，第三步，判断病人是否康复，在资料上签字盖章。”
他没有隐瞒，把全部告诉了她。
景陌：“如果我康复了能出去吗？”
医生没有立刻回答，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过会儿才有些艰涩的应声，“不能，就算从病人变成医生也不行。”
他曾经也是病患，见证每一次复查的档案表上都盖上了未康复的章。
当上了医生后，也只是从被盖章的成为了盖章的而已。
景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康复呢？”她接着问。
“拉去屠宰场，把健康的器官卖掉。”医生回答。
一点油水都不剩的榨干掉了。
景陌咂了咂舌，再次对精神病院的无耻程度刷新了了解。
走着走着，他们就到了一区。
一楼的走廊人不少，也聚集了其他区的病人，景陌看到了很多生面孔，却唯独没有见到男主。
走到尽头后，医生推开了门，门内漆黑一片，直到他拉开了一角窗帘，才透过来些微光亮。
房间很大，中间做了一层隔断，外面是正常的办公室装扮，里面则是冰冷的手术台和各种刀具。
淡淡的消毒水味占据了景陌的鼻腔，不算好闻也不算难闻。
“二区一楼的病人是最后复查的。”许是她脸上的疑惑太明显，医生回答了大概的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少女的疑问得到回答，脸上又笑盈盈的。
她看医生坐在了办公椅上，自觉坐到了办公桌前面的软椅上。
可能是窗帘只掀起了一角的缘故，室内的光线不算充足，她在室内看不到冷白到吓人的墙壁，又开始犯困了。
“问你几个问题，我会在档案上记录。”医生咳了咳，成功把她的困意吓跑了。
景陌：“你问吧。”
医生：“最近一次发病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景陌：“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内。”
这个回答医生并不意外，他看到档案袋里少女的病症时，早已清晰了一切。
癔症，会经常性的扮演其他角色，在这期间病人处于发病期间，意识混乱，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清醒后也不会记得发病期间发生了什么。
医生：“你觉得自己有精神病吗？”
很多病人都会说自己没有精神病，如果明确的说明自己是精神病，那他一定是精神病没错了。
景陌：“嗯……没有吧……”
她最近吃药不算多，也没有出现什么疾病症状，应该没有精神病吧。
医生：“发病频繁吗？”
景陌：“一般频繁。”
她什么也不知道啊，来这个精神病院只有几天，哪里能清楚发病的频率。
看她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医生叹了一口气，在档案上迅速的写了一串问题和答案，光明正大的撒谎。
医生：“精神状态的检查就先跳过吧。”
他怀疑少女的精神状态堪忧，实在没有检查精神的必要了，直接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从档案袋里拿出另外一张身体状况的单子后，他看向还安然坐在软椅上的少女，无奈说道：“把衣服解开，躺上去。”
自然是说的让她躺在手术台上。
景陌捏紧了病号服的衣摆，“这不好吧，我觉得可以不用检查的。”
她又没有精神病，所以身体方面的检查就不用了吧。
“我需要一些你的身体各项指标，如果不能接受的话，那你直接躺上去吧。”
“好吧。”
景陌躺在了冰凉的手术床上，感受到冷意一直顺着脊骨爬到了后脑上，凉的彻骨。
医生很快整理好了表单，他来到手术床前，看到少女乖巧的躺着，黑色的长发铺满了床面，一点警惕都没有，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他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病态浮现出来，拿着采血针，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她。
他漂亮的手戴上了医用橡胶手套，接近了少女的手臂，在她瞪大的双眸中停下，只余一节手指的距离。
采血针的针头在昏暗的室内散发着冷冽的光芒，景陌躲了躲，但身后就是床，怎么也躲不了，好在医生及时停下。
大概是人都对尖利的东西有恐惧的心理，她缓了好几口气也没办法克服。
“能跳过这个步骤吗？”
“可以。”
医生将采血针收了回去。
还没等景陌松口气，他就拿出了一个约有成人手掌长的针管，上面的针头比采血针的还要长。
她的气没缓完差点哽过去。
“这是干什么？！”
“这也是身体检查的一部分，如果抽满一管血还能保持清醒就可以进行下一项了。”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可针管上刻的毫升已经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水平，若是一针管抽完，一个人都得休克了。
景陌大概能理解为什么有些病人不能康复了，一针管下去，不是晕倒就是贫血。
“那刚才的针和现在的针管有区别吗？”她问道。
“刚才是抽小管验血，这次抽的血是用来卖掉的。”医生回答，“正常的体检流程是不会有这些的，刚才抽血是验血型的，而针管这个抽出来会根据血型来卖。”
他甚至贴心的告诉她血的用途。
“这也太黑了吧……”景陌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