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的话，奴婢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是芳答应自己主动提出整理容颜，好好妆扮，要争宠。”
静息不卑不亢地迎上了那人的质问，然后抬起眼皮，对上了那人愤怒的眸子。
没错，这个跪在太后小佛堂里，并且严厉质问静息的。
不是别人，正是真姹盼了多日却难见一面的凤胤礼。
“那不可能，一定是你撒谎了！姹儿要么是被你逼的，要么就是你蛊惑了她！
她那么爱本王，怎么可能背叛本王！”
凤胤礼的情绪更加激动，完全不相信静息的话，语调拔的更高。
静息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翘了一下，然后静静又道。
“芳答应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王爷只盼着王爷能去看她一眼给她一些安慰，她为了找到王爷，还派了贴身侍女留朱去王府寻您。
是因为一直寻找无果，才会心灰意冷，觉得被王爷抛弃了，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做准备。
若是王爷不想让芳答应为皇上侍寝，那此刻就可以随奴婢去一趟碎玉轩，告诉芳答应，您会带她出宫娶她进王府做福晋，让她不许为皇上侍寝，可好？”
“这……”凤胤礼居然一下子被噎住了。
一张白皙的面皮涨得通红。
好半天才又道。
“她已经是皇兄的嫔妃了，即便本王将她从后宫带走，也无法娶她进王府，更不能娶她做十七福晋啊。
再说了，如今皇兄与本王的关系越发紧张，甚至与母后的关系也都开始不对劲了。
这个时候本王若是冒出头来，抢走皇兄的女人，皇兄如何肯放过本王？
何况此事还会牵连到母后，本王一向最为孝顺，无法眼睁睁看着母后为本王忧心。
姹儿她一向懂事，一定会理解本王的难处的。”
静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凤胤礼。
凤胤礼被她那双安静的却又像是看透了自己一切心思的眸子盯得浑身不自在。
一边躲避着静息的目光，一边大声说道。
“再说了，姹儿她对本王发过誓，这辈子不管遭遇什么都要对本王矢志不渝。
即便是本王不能带她出宫，她也应该为本王守身如玉啊！她可是本王的女人啊！”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即便芳答应的生命垂危，也不能背叛您？
即便您根本就没打算娶她？”
静息看着凤胤礼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终于还是开口了。
“王爷，您是否会觉得，这样对方答应并不公平？”
“这有什么不公平？本王如今也还对她保持着忠贞和专一啊，如果本王想要，身边多的是莺莺燕燕，可是本王一个都没碰，她却……”
凤胤礼再次激动地嚷嚷起来，那张俊脸涨得更红了，仿佛自己十分委屈。
就在此时，旁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厉喝。
“够了！礼儿，不要闹了！哀家知道你舍不得真姹那张脸，但是你也要清楚，咱们现在需要用她作为工具和武器，去对付花贵妃和你皇兄！
这主意，不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嘛！怎么到头来，你又这般舍不得一个女人？”
“母后，儿子是说过，与其频繁找女人分散皇兄的注意力，不若直接剥夺了皇兄的皇位，让儿子取而代之。
但是儿子没有想过要让真姹去皇兄身边争宠，获取情报。
儿子苦守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遇到一个跟姐姐生得那样相似的人，儿子真的舍不得将她再送给皇兄。”
凤胤礼那双如点漆又如星辰的墨色眸子里此刻饱含着泪水，眼圈已然红了。
“真姹受了花贵妃和静妃的磨挫，还被皇兄罚了，儿子单单是听说了就觉得心疼，可是母后不让儿子去看望，儿子便忍了。
但现在母后还要真姹现在就去皇兄身边争宠，母后可曾想到儿子心中的感受。
儿子这心里，难受啊。”
“好，若你真的觉得难受，难以承受将真姹送到皇帝身边，那哀家这就允诺你。
你现在就去碎玉轩找真姹，好好安抚她，哀家这次，绝对不会阻拦你了！你去吧！”
太后看着凤胤礼那双红了的眼睛，脸色一沉，立刻下令。
静息一听这话有被惊到，下意识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太后一个眼神止住。
凤胤礼闻言，果然立刻从蒲团上站起来，朝门外冲去。
他心中确实惦念真姹，想要看看她，他已经没有见到真姹的那张脸了。
他冲出小佛堂的门口，外面果然没有人阻拦。
只是，他冲出去以后，脚步就放慢了，然后顿住了，定在那里再也不动了。
“去吧，哀家说话算话，绝对无人阻拦你去碎玉轩，也无人阻拦你和真姹见面，你就放心去吧！”
太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越发清冷。
静息也站在小佛堂门口的位置，静静看着凤胤礼的背影，眼底的焦灼和担忧一点点消退，唇角勾上淡淡的笑意。
知子莫若母，太后是最了解这位王爷的心思的。
这位王爷嘴上说着多么多么喜欢，多么多么心疼，但他的心却是冷的。
他的心里谁都没有装，只装了他自己。
你别看他嘴上说自己是被太后阻拦所以无法赶去碎玉轩及时安抚真姹，但其实，是他自己不想去。
他只是打着被太后阻拦的幌子，心安理得地躲在这里。
他享受了好处，却还要指责帮助他享受好处的人，义正言辞。
但，你若是再也不阻止他，让他尽管去看望真姹，他自己反而不会去了。
因为，他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又虚伪的人。
果然，凤胤礼很快就折身回来，急步匆匆，很快就到了太后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哑声道。
“母后，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冲动行事了。
如今儿子有重任在身，理应以大事为重，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
儿子都晓得，母后都是为了儿子好。”
“想通了？”
坐在铺了金丝软垫太师椅上的太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儿子。
凤胤礼重重点头。
“是，儿子想通了。
女人有很多，纵然那个女人生得跟姐姐有几分相似，算是难得，但也越不过咱们母子的大事去。
再者说了，生得跟姐姐相似的也不止那女人一个，便是舍了她，还有还碧。
儿子心里有数。”
“这就对了，这才是娘最喜欢的小十七，快起来，地上凉别跪坏了膝盖。”
太后满脸欣慰地点头，然后立刻拉凤胤礼起身。
随后又招呼静息过来，三个人低语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