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寒看着夏卿辞脸上的表情从欢欣转为愤怒，他顿了一下，微抿着唇，神色莫名。
若说夏卿辞原本是抱着感激他和一点点其他的心思，所以才送他谢礼的。
那现在，她就只是单纯生气，叶之寒凭什么不收，她辛辛苦苦挑了那么久，他难道还嫌弃不成。
夏卿辞“啪”的一声把盒子盖上，重重往叶之寒方向一推。
“这是你救我的谢礼，我夏卿辞不喜欢欠别人。”
叶之寒道：“如果是谢礼，那就更不需要了。我救夏小姐，是因为心中的道义。哪怕那日和我一起的不是夏小姐，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
叶之寒说的是实话，不管在场的是谁，他都会救。
可是叶之寒没说的是，他不会把其他人护在怀里，不会连一点血腥都舍不得让人看见，不会因为一个不经意的靠近就心慌意乱。
夏卿辞不知道他的未尽之言，她只觉得丢脸极了，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示好，就这么被拒绝了。
亏她以为她在叶之寒心里是不一样的，原来只是因为什么狗屁道义。
他可以不顾危险挺身救她，但也可以为了她欺负夏泠泠而指责她。
这就是叶之寒。
夏卿辞失望起身，她冷冷看着叶之寒，道：“既然谢礼我已经拿过来的，我就不会再收回去。之后你是要收也好要扔也好，这都是你的决定，与我无关。”
夏卿辞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院门处却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折返回来。
火红的剑穗被狠狠扔叶之寒身上，叶之寒微愣，在剑穗落地前伸手接住了它。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叶之寒怔怔的看着院门。
半晌后，他终于收回了目光。
石桌上的剑鞘和手上的剑穗昭示着少女刚刚的到来，叶之寒紧了紧手，竭力忽视着心中的撕痛。
就该这样的，他不该存在妄想。就像楚瑄说的，他们身份的不对等，就注定了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
早早斩断这一切，对谁都好。
即使在心中拼命这么告诉自己，叶之寒的指尖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腮内的软肉被嚼到出血。
他紧盯着手中的剑穗，眼尾泛红，眼底有着一片化不开的墨。
出了院子，碧水见夏卿辞面色难看，即使知道不该多嘴，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自家小姐对叶之寒不一样的心思，结果就这么被拒绝了。
碧水心中不满，她家小姐这么好，那个叶之寒可真是瞎了眼。
夏卿辞当然有事，有大大的事。
该死的叶之寒，居然这么对她，亏她还，还为了见他精心打扮。
想到这，夏卿辞狠狠的拔下头上的发簪，就往地上扔。
连带脖子上的璎珞，手上的镯子，一件不剩，全部要扔掉。
碧水急忙蹲下身去捡，她仰头看夏卿辞，心疼道：“小姐这是做什么，这不都是你平日最喜欢的首饰嘛，怎么就扔了呢。”
夏卿辞呵住她：“不许捡！就是要扔掉。”
说着，她又把两只耳铛也一并卸了下来。
这下她身上是一件首饰也没有了。
碧水只好收回手，站了起来。
夏卿辞又道：“还不止这些，等回去了，我这身衣服也要全给它烧了，一件都不留。”
这些东西留着，每次看到都只会让她想起今天的难堪。
这个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也没办法和楚襄解释，索性早点离开。
夏卿辞随便叫住了一个侍女，让她和楚襄回禀一声。
她刚出后院，便撞见了回府的楚瑄。
楚瑄见她这样，也是一惊：“这，这是怎么了？”
他想了想，道：“和阿襄打叶子牌了？”
夏卿辞的牌运极差，每次和楚襄打牌，不仅要把身上的银子输光，有些时候连首饰都要全赔进去。
可是，楚瑄皱眉，哪次楚襄也不会真要她的东西啊，临走前，又会把首饰全给她戴回去。
夏卿辞不想说实话，只胡乱的点着头，脸色还是差劲的很。
楚瑄看出来了，这是有人惹她不开心了。
他温声问道：“怎么了这是，和阿襄吵架了？”
夏卿辞轻咬着唇，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和阿襄吵架。”
是没有和阿襄吵架，而不是没有吵架。
楚瑄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府里除了楚襄就只有叶之寒才能让她这么生气了。
楚瑄眼眸柔和，轻轻揉了揉夏卿辞的头，道：“是不是之寒又惹你生气了，阿辞实话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夏卿辞终于憋不住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顺着白软的脸颊一路滚落。
楚瑄还是第一次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他不免有些慌乱，忙从怀中拿出一条素帕递给她。
见夏卿辞不接，他只好亲自上手。
修长的指尖拿着手帕，楚瑄面带心疼之色，极其温柔的为夏卿辞擦着脸上的眼泪。
他轻声问道：“是不是之寒又对你说什么了，你不用管他，他就是这种性格，脾气怪的很。”
夏卿辞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鼻尖通红，说话声中还带着哭腔：“我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个大傻子，讨厌鬼，反正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我，我，我一定要找机会，让人狠狠打他一顿。”
楚瑄失笑：“就怎么讨厌他啊？”
见夏卿辞不满的瞪他，楚瑄立刻改口附和道：“好，找机会打他一顿。就往脸上打，让他没办法见人。”
夏卿辞破涕为笑，水汽弥漫的双眸微弯。她仰头看他，唇瓣粉嫩，鼻尖的小痣绯红。
楚瑄突然觉得隔着层帕子的脸颊变得滚烫，他骤然收回了手，把帕子重新放回怀中。
楚瑄轻咳一声，道：“我送你出去吧。”
“嗯。”夏卿辞点点头
看着夏卿辞上了马车离去，楚瑄才又进了门。
他这次直朝叶之寒院子里而去，推开院门时，叶之寒还枯坐在院内的石凳上。
他的面前还摆着那个装着剑鞘的盒子，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