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一听，好像就是单纯的疑问。
可细一琢磨，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这翁若，分明是在说，贺骞根本没有炼器天赋。
黑幕之中，贺骞脸色瞬间难看。
而伪装成贺骞的林枫，神色倒没多大变化。
毕竟，说的是贺骞又不是他。
林枫面上，纯然就是一副没听出大师话里深意的单纯模样。
他想了想，又改口道：“既然大师一定要坚持，那我们不如各退一步——”
翁若挑眉：“什么意思？”
“我可以为大师介绍一位弟子。”
“届时，大师您收了弟子，再由您的亲传弟子指点于我，便也不算违背大师立下的规矩了。”
“大师您觉得呢？可行否？”
这倒也是个解决办法。
就是黑幕之中的贺骞不太爽。
他是真心希望翁若能亲自指点他。
哪怕一次也行啊！
哪怕是指点一个假的他也行啊！
而黑幕外，翁若眼底，似乎也有了一丝妥协的意思。
不过他却也并未直接答应下来。
他那手指，慢慢悠悠地敲着桌面。
好半晌后，他眼神犀利地，看向对面林枫。
微眯了眯眼，又沉声道：“贺骞，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
“但你必须知道——”
“我翁若，不是一个喜欢受人威胁的人。”
林枫与翁若对视了好半晌。
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有暗流涌动。
最终，林枫往椅背上一靠，悠悠笑道：“自然。大师长期闭关专研炼器之道，可能对我有些偏见与误解。”
“大师不妨也打听打听，我贺骞虽说背景强大，行事也有嚣张的时候。”
“但大多时候，我也不是喜欢威胁人的性格。”
“不然，那荣江也不至于好好活到现在不是？”
说着，他又将木纹鼠捏着把玩几下，慢条斯理道：“我为大师推荐的弟子，自然是天赋卓绝之辈。”
“等大师收了他，说不定还会感谢于我。”
翁若微眯着眼，手指又在桌面上有节奏地一点一点着。
显然，他心底正在思索斟酌。
此前，他一直很反感贺骞，倒不是因为反感贺骞性格或行事什么。
而是反感于，贺骞的背景。
世人大多趋炎附势，唯利是图。
即便修士，也很难免俗。
但偏偏翁若，他不喜欢趋炎附势。
不喜欢低头向人谄媚。
所以有着强大背景的贺骞，自然就成了他不愿产生交集的存在。
但是现在，这麻烦已经来了。
而且这个贺骞，似乎去比他预料中，还更强大！
地火……
堪比时间意境的手段……
那么贺骞背后的贺家，又有多少底蕴，是不曾泄露出来的？
翁若这一次，沉思了很久，脑海里也想了很多。
他内心，是复杂凝重的。
但再开口时，语气却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端倪：
“若你介绍的弟子真天赋异禀，我愿意专门设一场考核。”
“让他堂堂正正的，成为我的亲传。”
“你意下如何？”
林枫想了想，没直接点头也没拒绝，而是问：“具体是怎样一场考核？”
“只考核一个人？还是说多人共同考核，最终胜者才能成为您的亲传弟子？”
翁若又平静道：“多人共同考核。”
林枫当即便皱眉：“可多人考核，怎么确保公正性？”
“不同年龄的弟子，炼器水平本身就会有很大差距。”
“再者这样的考核，结果也由您一人评定。”
“若到时候，您又故意针对我，找借口收了其他人做亲传，我找谁说理去？”
翁若直接白了他一眼：“放心，我会设计一场，让你，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绝对公正的考核。”
“彼时，裁定最终胜者的，也不是我一人。而是由整个六壬宗，整个天元大陆，做见证。”
“等等？”林枫听到这里惊了一下，“整个天元大陆？大师您……”
翁若又眉梢一挑，气定神闲道：“关于考核的事，我心中早有规划。”
“不过之前一直觉得，我名声还不够响亮，不足以吸引真正的人才为我而来。”
“但不久后，准确说……”翁若掐着手指算了算，才给出个准确时间，“大概七天后吧，我会在万仙联盟的总会场，进行一场炼器展览。”
“同时在炼器展览后，宣布我要收关门弟子的消息。”
“届时，你所说那位，想要介绍给我的，天赋异禀的弟子，同样可以参加我面向整个天元大陆的炼器考核。”
“如此盛大的考核，你还会怀疑公正性吗？”
翁若大师这番话，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很早就有过的规划。
可能是因为林枫的话，让翁若将自己的考核计划提前了。
而林枫听着这说法，当即便皱了眉头：“展览在七天后进行，到时候，消息放出去，恐怕还得再隔一段时间，才是真正的考核。”
这就像那些大型拍卖会。
在拍卖正式开始之前，主办方会狠狠地打广告做宣传，确保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事儿。
翁若要办的考核太大，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但是林枫……
他皱着眉头，直言不讳：“之前也说了，我的主要目的，是想得大师指点。”
“结果，这事儿搞那么大。”
“先不说我给您介绍的弟子能不能成为考核的最终胜者，拜入您名下。”
“就说这个事要花费的时间，它也和我现在的诉求不相匹配。”
林枫也学着大师管用的动作，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了敲。
好半晌，他又沉沉道：“您若真有心考核，想必自然有大把大把的炼器弟子，从五湖四海赶来，自愿参与，只为拜您为师。”
“但事情发展成这样的话，那和我说的，就是两个事儿了。”
翁若听着他的话，微眯着眼盯了他好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你很急吗？”
“很迫切想要学得灵傀的制作手法？”
“很迫切想要得到某种珍贵矿石？”
“还是说，你很迫切地，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让原本由林枫掌握的主动权，仿佛一下子跑到翁若手头上了。
一时间，林枫也微眯了眯眼。
而整个待客室的氛围，也显出几分焦灼。
就是黑幕空间之中，贺骞也开始思索——
这位前辈，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
该不会真是惦记着六壬宗的珍贵矿产了吧？
自己如此配合前辈的行为，到最后，会不会给六壬宗造成什么损失？
贺骞心中，犹疑纠结。
不过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毕竟他现在，基本和阶下囚没什么区别。
他是没有话语权的。
而黑幕之外，林枫看向翁若的目光，也缓缓平静。
他眉梢一挑：“大师问这么多，难道就不担心我也再问您一些问题？”
“比如您闭关的事儿？”
一时间，翁若猛地又眯了眯眼，气场深沉。
谈到这里，这整间待客室，气氛也又更加焦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