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骞这话只起了个头，便犹豫地顿了顿，话锋一转，问林枫：
“前辈您相信气运之说吗？”
气运？
这说法，玄水星其实也有。
不仅玄水星，玄极星也有一些人，迷恋这样的说法。
甚至，林枫前世的那个现代科学社会，他也经常刷到一些很离谱的，关于“运气”的视频。
即便从小相信科学，他也常常会疑惑，甚至怀疑。
就像玩游戏开盒子的时候，会怀疑这到底是纯粹的概率问题，还是背后有人工干预。
轮到人生这场游戏，便自然也会不自觉怀疑——
那些命运的偏爱与偏见，到底是一种纯粹的概率。
还是说，背后也有一种，玄之又玄不可说的东西，在干预着？
墨菲定律，到底是一种心理学效应，还是这种干预存在的佐证？
说实话，从小相信科学，应该不该有这种“不科学”的封建思想。
但是，林枫记得前世还看过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科学实验——
光的双缝干涉实验。
物理书上就写过，光具有波粒二象性。
也就是说，光既是粒子，也是波。
而根据双缝干涉实验，波和粒子得到的图谱是不一样的。
那么，光的双缝干涉实验得到的图是什么样的呢？
离谱的点在于——
同样的实验，仅仅加入一个“观测者”，得到的图谱便截然不同！
甚至，即便“观测者”是在光已经通过双缝后介入，也会影响得到的图谱！
这简直是从科学的角度，打破了原有的因果律！
甚至那违反直觉的观测者效应，更是让人细思极恐！
当人类以宏观观察微观的时候，这个人类以为的宏观之外，是否还有更宏观的存在？
这种种反常识的科学，甚至给人一种错觉——
会不会，那些原本以为不科学的东西，或许……才是真正超前的科学？
至于运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说它有说它无，都无法切实证明。
所以林枫，也不好说自己到底信还是不信。
他也没有回答贺骞，只是一边捏紧了手中茶杯杯沿，一边淡淡推测：“你是说，你能看到玄之又玄的东西，是……人的气运？”
贺骞见他都把话说开了，便也不再顾忌，缓缓道：
“到底是不是气运，我也说不太清楚。”
“那是我贺家一位老祖留下来的残缺功法，我十岁开始专研，至今也只是将将入门。”
“说来这功法也是奇特，我贺家祖辈也一直琢磨不透。”
“不过它第一层的具体效果是——”
“可以看到一个站在阳光下的人，被‘光’侵染的程度。”
“我们正常肉眼看到的光，只觉得它是一种无形的存在，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但运转那古老功法后，我的肉眼，便可清晰地看到‘光’。”
“在这种功法之下，光是一种无形与有形的结合体。”
“它的无形态，就像这样——”
说着，贺骞朝一旁湖面扔了一颗石子，湖面泛起涟漪。
“就像这湖面波纹一样，是一圈一圈的波状。”
“而它的有形态，则像这样——”
贺骞直接随手捏碎了一块石子，掌心的粉末，风一吹，便散了。
“是这样的微小的颗粒状态。”
说着，贺骞还又补了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确实是这样。”
“……”林枫沉默好半晌，直接表示：“我信。”
毕竟这个修仙世界还没有波粒二象性的说法。
但他相信，世界的构成，大致上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所以，这家伙所描述的，他在特殊功法之下看到的光，完全符合林枫前世学习到的，关于光的物理学知识……
那他当然信了！
就是觉得一个修仙者谈起科学，莫名有种割裂感……
贺骞的角度，他也不知道这位“前辈”是真信了还是口头说说，他又继续道：
“在功法的辅助之下，我能看到——”
“有形的粒状光，是无法进入人体的。但有形的波状光，却可以穿过人体。”
“不仅仅是人体，波状光可以发生一定角度折射后，穿过一切物体，而粒状光只会被反射开。”
“这种功法，我贺家老祖那一辈，一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老祖一辈都觉得，恐怕要将功法修复，修炼到第二层乃至第三层，才能获知该功法的真正含义。”
“但我爷爷乐游老祖，他花了近百年时间，总结出了这功法第一层的神奇之处。”
林枫听得津津有味，结果贺骞讲到这里就不讲了。
那神神秘秘的表情，似乎在说——
后边的东西，就涉及到他贺家机密了。
不过，林枫倒是大胆推测道：“我没猜错的话——”
“你爷爷应该是从波状光穿过物体的折射角度，以及光速变化，得出一个物体的，所谓‘气运’！”
“比如——”
林枫入了迷地沉思后，又兀自推测：“折射角度越小的物体，其‘气运’越强？人也如此？”
这话说出来，贺骞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是瞎猜的，还是有什么依据？！”
“……”林枫内心尴尬地默了默，表面倒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悠哉悠哉道：“我自然有我的依据。”
开玩笑，他初中物理就学过，物体密度越大，折射角度越小。
而按照贺骞的说法——
或许这修仙世界之中，存在着一种“气运密度”！
气运密度越大的物体，折射角度也越小。
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到这种气运密度。
而那贺家老祖得到的残破功法，却可以通过光，判断一个人的气运密度！
而这，便也是贺骞所谓的，他能看到的，玄之又玄的东西！
而按照这样的说法……
气运！
这玩意儿……
没准还真的存在！
一时间，林枫内心越发兴意盎然，又忙问：“你之前让我撤下伪装，是因为你用功法看出了我的异常对吧？”
贺骞能感受到林枫雀跃的情绪。
再联想到这位前辈刚刚，竟直接一语道破功法之秘，他心中越发信了林枫真是什么牛掰高人。
沉默片刻后，他便恭谨答道：“我刚到矿场时，便运转功法扫了全场所有人，当时便发现了前辈您身上的异常——”
“按理说，光打在一个人身上时，一定是会有一部分穿过，有一部分却被反射的。”
“但是我看到的，它打在您身上的，只有穿过，没有反射。”
“而且，全部是直线穿过，没有丝毫折射。”
“我当时差点以为，您是什么离谱的气运之子。”
“不过稍一细想，便很快意识到——”
“您是做了相当高级的伪装，才使得我那堪堪入门的功法，根本堪不破您。”
林枫那眼珠子转了又转，突然又笑吟吟道：“听说你一直想从翁若大师那里学炼器，甚至不惜为此和乐游老祖都吵过几回……”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从翁若大师身上，看到点什么吧？”
贺骞犹疑着点头：“气运之说玄之又玄，即便我入门了特殊功法，但大多时候，是不会有太明显的反馈的。”
“我想，或许是我修习不够，只有气运特别突出的人，才能被我察觉。”
“而整个六壬宗，我能感受到气运最强的……”
“便是翁若大师！”
“他的气运，甚至在我之上！”
“甚至不夸张地说，翁若大师，是我活了十六年以来，见过的气运最强之人！”
林枫的手又摸索起杯沿。
这茶杯里的剩的那点茶，都已经凉了。
他用灵力催热后一饮而尽，而后又以手指敲击杯沿。
空气静默半晌后，林枫又看向贺骞：“每个人的气运，是一成不变的吗？”
贺骞摇头：“不确定，贺家掌握的，仅仅只是最残破的功法。甚至，这气运之说，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爷爷一厢情愿的想法，都还无法论证。”
“实际上，爷爷收集的案例中，也有不少看走眼的存在。”
“有个别看起来气运极差之人，最终也混得风生水起。”
“爷爷也告诉我，气运不是决定一个人成就的唯一因素。”
“有时候，天赋，品性，选择，努力……等等，同样对人有很大影响。”
“甚至，爷爷已经很久，不动用那观气运之术了，并且警告我，也不要用。”
“……”林枫心说这小子还挺叛逆——
爷爷都说了让你不用，你还走哪用到哪……
他倒觉得，贺骞的爷爷，也就是乐游老祖的说法，或许才是正确的。
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般人，强求不来。
贺骞年纪小，或许是好奇，或许也打着什么其他心思。
但是，结交身负气运之人，真的就是件好事吗？
没准你就成了人家功成名就途中的炮灰。
贺骞爷爷活得久，人生感悟自然更多。
林枫倒是又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段子——
30岁前：我命由我不由天；
30岁后：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贺骞现在，显然就处于“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阶段。
而他爷爷，则到了“顺其自然莫强求”的阶段。
说不好谁对谁错，毕竟绝大多数人和天斗，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但你让一个年轻人试都没试过，就屈服于所谓的“绝大多数”，他也未必听得进去。
林枫看着也是个年轻人，但到底两世为人。
他的心态，大概就介于三十之前和三十岁之后的一个平衡态。
该拼的时候，还是得拼；
该稳的时候，必须得稳！
聊完气运之说，林枫想了想，便又将刚刚的白玉瓶，朝着贺骞的方向扔过去。
贺骞稳稳接住玉瓶，整个人一惊：“前辈这……这是何意。”
“没什么，见你心诚，送你的见面礼。”
一边说着，林枫一边悄然捏住一枚灵石，而后在加速状态之下，用黑幕空间将贺骞全身包裹了一遍。
之前他用黑幕空间包裹修士，获取其身份信息时，都是用的尸体。
这是第一次包裹活人，复制身份信息。
若在正常时速之下，贺骞必然会感觉眼前一黑。
但他注意力放在手中玉瓶上，林枫又用了倍速挂。
那1024分之一秒的时间，区区炼气十三层的他，根本无法察觉。
而将贺骞的身份信息弄到手后，林枫恶趣味又犯了。
他想了想，直接当场就给自己来了个伪装。
坐在小几对面的贺骞，原本还沉浸在白得一枚完美筑基丹的不可置信与喜悦之中。
却突然眼角余光瞧见——
对面的“少年”，竟一瞬间，便化成他的模样！
从五官长相，到身形气质，再到境界，身上气息……
一切的一切，简直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感觉……
太诡异了！
贺骞差点连手里的玉瓶都摔了！
“你你你！！！”
这一瞬间，他几乎下意识地，又想按下棋盘上一粒棋子启动金光罩保护自己。
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
便又只感觉眼前一黑！
他的世界，陷入黑暗！
不是那种意识的黑暗，而是空间上的黑暗！
他的周遭，仿佛被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全面包裹！
而这黑色幕布之中，还站着一位少年，一只白色小花灵……
而这少年……
正是刚刚那位前辈的真身！
而没等他想清楚这一切，便听到这位少年前辈笑吟吟开口道：
“你爷爷不再使用那观气运之法的话，他应该也无法发现，外面那个不是你吧？”
说着，本体的林枫手一挥。
这黑幕空间的幕布便由黑转变成半透明。
贺骞顺着他的视线便看到——
这半透明的黑幕之外，刚刚的小几之上，坐着一个他！
“那……”
“你……”
贺骞看一眼黑幕之外，又看一眼黑幕之内，哪还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