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桂省出境，被人接到越南。
杨新海的朋友自然也是生意人。
只不过他们做的生意多少沾一点彪悍，不过他们的钱都是经杨新海的手回国。
对我这个一天三顿饭，吃完就是躺着，没有其他志向的人，很是宽容。
起码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不是要来这边发财的主儿。
一天除了吃喝，也就偶尔跟着他们去这边的市里晃悠，或者一个月半个月的过河，去一趟桂省境内，找个电话给国内的人打电话。
他们打给家里人，我则是打给白脑壳，期间也有几次，是打给杨新海。
也不知道杨新海有没有听我的话，彻底和许牧野叶海潮两人划清界限。
不过交浅言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
杨新海能把自己生意做这么大，他没有什么，都不可能没有主见。
他又不是我儿子，我把话说了就行了，听不听自有他的分寸。
因为地理因素，跨境到这桂省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即便是跑路在外，我和白脑壳之间也没有断了联系。
在跑路两年多的九八年，我提出过想要回去看看他，看完就走。
但是白脑壳拒绝了。
他信誓旦旦的和我说，再有半年的时间，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来，用不着偷偷摸摸。
一开始我还觉得白脑壳这么说，是为了稳住我。
但随着白脑壳说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心中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我大众广庭之下杀人，这造成的影响，远不是一般的案件。
起码李成贵控制不了局势。
能把这种事压下来，将我身上的污垢彻底洗干净，除了叶海潮这种出身的人，我想不到第二个。
我追问了好几次，白脑壳没有否认，但就是不说。
到最后我都有些急眼，想要摔电话后，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我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开坛做法把他从电话那边拉出来打一顿，没这个法力。
时间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的过着，直到1999年，二十世纪最后一年的最后一个月。
越南这个地方，下雪了。
就跟2016年的广东一样，飘起了雪花，甚至去老街那边的人回来说，还有人的牲口都被冻死了。
在这个离谱的天儿中，我接到了一个最不该接到人的电话。
许牧野。
电话原本是杨新海打给我的，说了没几句，那边响起了叶海潮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我眉头就是一跳。
杨新海这个逆子，终究是没听我的话，离他许牧野远远的。
或许在杨新海看来，自己有钱，只要在生意上和许牧野没有牵扯也就够了。
其他时候，以许牧野的出身，不可能真去交恶。
“林冬夏，你现在躲在哪儿的呢。”
许牧野不带半点烟火气的声音，让我一阵抽抽。
第一反应就是，杨新海那老王八蛋，不会把宝押在许牧野那边，给我卖得个一干二净吧。
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林冬夏，这个电话是我求杨新海救命，才打给你的，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求杨新海救命吧，不是早早跟他通过气吗。”
我叹了一口气，杨新海说到底也是个生意人，坏在这个生意人上面。
刀切豆腐两面光的角色，投机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不可能彻底和许牧野交恶。
“呵呵，牧野……牧野大哥，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能救你命啊，你可以问问，我这几年在什么地方，这些也就是几年前听到过一星半点。”
“不说我这些年在外头，即便是没跑出来，我亲力亲为做了很多事，你觉得是我能做主的吗？”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冷笑道，“我要是能做主，第一个弄死你，你还打电话给我。”
许牧野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许久才缓缓说道，“大帅，前面我刚接到电话，有人从越南回来了，他回来救我的命。”
我阴阳怪气的回道，“咦，天菩萨，你请那尊大神来了，要把你许牧野捞出来。”
许牧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样，许久才缓缓说道。
“姓楚，你知道。”
我嘴巴上的笑容僵硬，再也笑不出声来。
“我真是日你妈的许牧野了，柳巷镇就那么几个人，你是眼睛日瞎只能看到柳巷镇那个地方吗。”
当时陈强说过，把楚二交给我，我来带。
但这话说完没几天，我就成了一个逃犯。
跟着我不如跟着陈强。
更何况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再和陈强联系过半句。
我不是世界的中心，不可能我在外面吃了睡睡了吃，别人也跟我一样，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
许牧野声音苦涩，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语气当中听到这种意味。
“天地良心，什么事情我可能都有算计，但在他身上，我一点算计都没有，他能走到现在，完全是他自己折腾，我没有给过他任何帮助。”
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种屁话，有什么卵用。
“许牧野，你打这个电话给我，是想要得到什么。”
我恨他许牧野不死，但我也不希望我大哥楚江海的弟弟死，所以这个本准备挖苦几句就挂断的电话，硬是让我接了下去，不敢随便挂断。
许牧野斟酌着开口，“你也知道，叶海潮在找人，那人现在在白脑壳门生手里，你……”
话说到这份上，我一切都明白了。
怪不得白脑壳说，要不了多久，他让我光明正大的回去。
原来是在给叶海潮打工做牛马啊。
“大帅，这件事成了，只要我脱身，你身上的一切麻烦，是你一切的麻烦，不管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只要在黔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只要是麻烦，我都能解决。”
许牧野的话音落下，电话那边响起另外一个浑厚的声音来。
“我姓刘，许牧野的话就是我的话，只要是在黔州，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立马将电话挂断。
从这人的语气当中，我听出了十足的官威。
很有可能他就是许牧野最坚定的盟友，当年许牧野和楚江海，就是为他做了那件要命的事情。
白脑壳怎么会入了这些人的法眼啊。
这是真要了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