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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人鱼世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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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卧室的房门被粗暴的推开,与同样木制的墙壁相撞,发出不小的声响,

玄卿抱着玄甫大步走进去,脸虽是一贯的冷,可眸子里的疼惜快像要满溢出来,

将人放到床上,知道玄甫不喜睡去穿衣,又为他褪去衣物,被子盖好,这才坐在床边。

看着醉的面颊酡红,呼吸轻缓,双目轻阂着,显得安静乖巧的玄甫,玄卿陷入了沉思。

他,从未想过,玄甫会隐瞒他事情,还是这么大的事情。

方才的时候,玄甫腰腹几处烧痕伤疤,虽然早已长好新肉,却与其他肌肤相比,显然更要显眼的多。

玄卿的手掌抚上玄甫的脸庞,拇指轻抚着…

“嗯……渴…好渴……”

猛然间的呓语打断了玄卿的思绪,手下的玄甫已经掀开眼,看起来晕乎乎的,下手倒果断,一把拍开他的手,趁他不备,翻身爬起来,看样子是想去找水。

那被子在他身上滑落,整个人赤条条的,就要下床,

玄卿早有预料地长臂一捞,便把人抱在了怀里,扯过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只剩张脸。

“嗯?”

被抱住的玄甫心里暗笑,却还装出一副懵懂无措的样子,仰头看着玄卿,染上几分醉意的眼睛眨了眨,亮晶晶地,像星星一样。

“乖乖,我去给你倒,别下地容易着凉。”

玄卿看着怀里像个蚕宝宝一样的玄甫有些无奈,

原想着这百年了,又分隔半年未见,玄甫在他面前这个娇憨模样有所改变,如今看来竟是半分未变。

倒也好……

玄卿凑过去想跟玄甫蹭蹭鼻尖,却被躲开,当事人还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不要,你…你居然那么冷漠,昨天你还眼神警告我…”

“你就是不爱我,有别人了是不是?”

边说着,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

“你累,可我也累,你拿对下属的态度对我,冷冰冰硬邦邦的。”

讲到这个,玄甫是真的越说越委屈,还挣扎着要挣开玄卿搂着他的胳膊。

“在大人那里,敷衍我,说你是我的,一点都没停顿转身就走!”

玄卿看着自家小醋坛子的可爱模样,简直不要太喜欢。

本想着冷硬一点,不能再给玄甫好脸色,不然次次都被提出不合理要求,如今到底破功。

“昨天那么对你,是我的错,不该把工作情绪带到家里。”

他态度极其诚恳,但转而话锋一转,带着些许落寞。

“可乖乖冤枉我……”

“不信我……”

见玄甫不再挣扎,玄卿下巴搭在玄甫肩上,神色黯淡,声音极轻,像是自说自话。

“定是乖乖喝醉了……”

他有些黯然地松开玄甫,把人从身上挪开,放到床上,起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爱人远去的落寞背影,玄甫有一瞬的心疼,但回想起来玄卿没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又是冷哼一声。

也没过多久,

“咔嚓”

房门被重新打开,是端着杯水和一个盘子回来的玄卿。

闻声,玄甫立刻拉着被子把自己团成团,心中还腹诽着玄卿回来的慢。

来到床边,将东西先行放到一边床头柜上,他轻唤着,微微扯了扯玄甫的被子。

“乖乖…”

“给你倒了杯水,还切了水果。”

玄甫没理睬他,自顾自窝着,闭着眼。

“乖乖…我知错昨日不该凶你。”

玄卿把人抱过来揽着,轻言安抚。

却见他闭眼,对自己的话丝毫没有反响,还以为玄甫是醉过去了,便只是喂了些水,把杯子放回去,而后环着玄甫的腰身,侧身躺下。

他也累极,本就是连轴转好几日,昨夜又是没能好好休息。

现下无事,不如抱着自家乖乖歇息,其他的事,可暂缓不提。

很快,舒缓的呼吸渐起……

也不知道哄哄我,就睡了?

玄甫把自己包成了粽子,偏偏玄卿就那么环着,裹的他热的难受…

可等了许久,除了呼吸声之外,什么也没等来。

连带着心中愤愤,他猛地掀开被子,推平跨坐一气呵成,压在身后玄卿的身上。

“你怎么!嗯?”

话说一半,还有些生气的玄甫,转变为疑惑不已的看着玄卿,

“玄卿?”

玄卿额上覆了层薄汗,睫羽轻颤着,闭阂着眸,刚刚那么大的动作,他却毫无反应。

玄甫拍拍他的胸膛,撇着嘴,

“我生气了,得哄,不许睡。”

见玄卿还是没反应,玄甫直接把玄卿的手扯了过来,按在他的头顶,故作言语威胁。

“你次次都不让着我,这次是想让我来吗?”

可玄卿就像是他在大人那看到的人偶,一动不动的,除了呼吸和心跳以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突然,

玄卿痛苦的拧眉,呼吸深了几分,此刻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然将发丝打湿,贴在额上。

“亲爱的,醒醒!”

呼唤无果,玄甫只得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拧了玄卿的腰间,

“唔…”

这回的玄卿终于醒了过来,属实是被疼醒的。

“乖乖…”

他的声音虚脱无力,睡眼迷蒙,但显然不知道怎么了。

看着终于睁开眼睛的爱人,玄甫松了口气,给玄卿揉着他拧的那里。

“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刚刚怎么都叫不醒?”

“我酒都被你吓醒了!”

玄甫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却堪堪只是盖住下身,捧着玄卿的脸端详着,而后松手,神色凝重。

“你该去瞧瞧镜子,脸色也很难看。”

玄卿扶额,正如玄甫所说,他脸色难看,其实能够感受到,额上冰凉。

“只是做了个噩梦。”

“倒有些心悸胸闷,应当是过于劳累所致,你陪我躺躺就好。”

说罢,便要阂眸揽他。

可对于这番话,玄甫倒有些不同的注重点,扯住玄卿伸过来的手臂就要下床,

“亲爱的,保险起见,你最好去催吐一下,我更怀疑你是喝了那口啤酒才导致的不适。”

“嗯?!”

被反扯进怀里的玄甫,趴伏在玄卿的身上仰头看他,不解道,

“亲爱的,你干什么?”

玄卿半掀眼皮,

“衣服”

玄甫轻哼一声,也不着急了,拿被子把自己一裹,冷声道,

“你爱如何如何!终究是看厌了我这副身子?”

又不是仅见过一次,百年间又岂止一次,昨日爱不释手,今日就眼瞧不过去?

以前也不是没这么……

暗自心中腹诽着,也没在意身后玄卿的脸色更加不好几分。

“乖乖…冷…着凉…”

“我去拿……”

“乖乖…我……”

身后猛然没了声响,玄甫虽是心里有点小怨怼,可还是回身看他。

玄卿已然坐到床边,手指攥紧身下床单,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随着他的清醒,那种不适感觉愈发的强烈。

玄甫看的心疼,故意讽他,

“又不是没看过,这里又不冷,亲爱的,你真是百年如一日的刻板。”

虽这么说,还是去寻了个薄毯系在腰间,这才搀扶着床边呆坐强撑的玄卿,去了洗漱间。

“出去”

才把人搀扶进去,便被强行赶出去,站在被反锁的洗漱间门外的玄甫哂笑,

就这么在意形象?

“亲爱的,我一会儿进去抱你?”

内里霹雳乓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来玄卿的声音,隐隐还有些强撑的硬气。

“不用…”

听到自家爱人这么说,玄甫笑的开心,终归他有钥匙,也不怕这反锁的门打不开。

“亲爱的,我去穿衣服,你一会儿出来,咱们去厨厅吃饭。”

这回,玄甫没有得到玄卿的回应,听着里面的动静,他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这么多年,酒都是他拦下的,半滴都未曾让他的爱人碰过。

后来分隔两地,出于不放心,被那些人类趁虚而入,

也是不想爱人如他般酗酒,就特地命自己的心腹去爱人身边。

如今看来,这个心腹确实尽职尽责。

连自己和爱人都不知他不能喝酒,在这酒来酒往的交涉人际上,竟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玄甫离开原地,回了卧室,收拾好自己,又寻了套纯白的半袖体恤和短裤穿上,去寻了手机。

思忖片刻,还是打通了电话。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也能跟人类世界联系,与城市中无异,自是神通广大的乌盈盈的手笔。

“喂?老板?我是陈正,是有什么安排吗?”

对面的声音很模糊,那里似乎是有什么炸响,还有些孩童的吵闹,但很快便清晰了起来。

“是有些事情找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玄甫慵懒的坐回床边,捏起一旁果盘盘中的竹签,扎了一块西瓜进口,嚼了嚼咽下,嗓音温和。

这是他素来面对人类时所展现出来的一面。

这陈正为人处事利落干脆,性格也是极好又忠心,这百年里,选他作为心腹,玄甫自是极满意的。

与此同时的某地乡村,一座小洋楼内,一个年轻高大的清秀青年男子拿着手机贴在耳边,面色有些犹豫。

“老板,是工作的话,能不能申请过了今晚,今天是大年三十,我…”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老板对自己有恩,可他不能抛下妻女和父母离开,平日里工作忙,老家家里就盼望着他回来。

刚刚接电话前,妻子还问自己能在家里待多久,这若是真有重要的安排要做,他也只能回去工作。

当年要不是老板资助,他空有向上的心和才识,没有财力支撑,又被人蓄意篡改成绩。

若不是老板出手,又专门培养他,他大学可能都没得上,更别提如今富庶安宁,有妻儿在侧的生活,这让他肝脑涂地都不为过。

爽朗的轻笑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不,小陈,我只是突然想给你涨涨工资。”

陈正脑袋一懵,不自觉地复述了一遍。

“涨工资?”

玄甫瞧着盘中已经去好子的西瓜块,心中满意,也愉悦极了。

“对,你在卿总那里做的不错。”

“我决定让你从今天开始带薪休假一段时间,等恢复工作后,你的工资会提一节。”

“公司那边会做安排,具体什么时候让你回来工作,也就是休假结束,待定。”

“你可愿意?”

被大馅饼砸懵的陈正,反应过来,脸色也愈发红润,一时之间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

“老板,这待遇太好,我…我…真的可以吗?”

他不过只是换了地方工作而已,岗位没变,只是多了个等同于助理的工作。

除了陪老板的爱人,卿总出去应酬挡酒之外,

就只是以老板的名义,或是传话督促卿总按时作息规律饮食。

这对于明面上本就是需要应酬喝酒,又免疫酒精的他根本没什么。

而且,老板向来大方,这工资绝对是全方面的上涨,谁会嫌钱少呢?。

“可以,不过卿总那里,你需要再注意些,他不喜欢酒,包括酒心巧克力之类的东西。”

“其他的还是和以前一样,若有任何人想要灌卿总,报上我的名讳,再执意不肯,取消合作,把他们的名单传给我。”

“好的,老板!”

“那就这样,新年快乐,小陈。”

话落,便没了声音,电话被挂断。

陈正呆立在原地,连手机掉了都不知道。

老板跟他说新年快乐!!

财神爷跟他说新年快乐!!!

陈正的妻子沈文韵正巧进来,见自家老公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站在角落,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拍了拍他的肩。

“陈正,你干嘛呢?妈让我问问你今年在家能不能多呆几天。”

“妈给你做了点辣椒酱,说你要实在忙,带上给同事尝尝,妈说她做的多,让你多带点。”

“还有爸他们说让你去烧火煮饺子,半天找不到你。”

她是个地道的北方人,说话大大咧咧的,但对自己老公,却是温柔小意,

两人是大学恋爱,她家是富裕家庭,父母一度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因为陈正当时家里实在是太穷,父母都有些残疾,怕她嫁过去受苦受累,怕陈正一个穷小子哄骗她。

可这个人,沈文韵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呆头呆脑,一个书呆子,对自己那点小心思都摆在脸上。

开始交往那阵儿,人家都是送玫瑰花什么的,他送自己做的纸玫瑰。

问他为什么不送娇滴滴,红艳艳的红玫瑰,

他却说他是受人资助,不能乱花钱,

等他毕业了以后有了工作,要给她买个花店,给她养好多好多花,一天一朵不重样。

当时闺蜜们还说这人太过抠搜,还画大饼,不是个良配,就是想哄骗她这个傻白甜。

可沈文韵自认自己不是个情深的人,若是被诓骗,尤其是这种感情上的。

只为了她家的钱财,她会毫不犹豫的抽离,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这个傻小子,愣生生真就在毕业一年后,给她买了个花店,还真就为她种出了红玫瑰。

因为没有养花的经验,不多只是一朵,但却是在他手下唯一成活的一朵,开的极好,娇艳欲滴,晨露点缀着,馥郁的花香醉人。

她问,为什么对她这么破费,刚毕业就攒钱给她买花店,不应该攒钱买房子?

毕竟说不定等以后分手了,他一定会后悔,况且她家不缺这一个花店。

她当时有些恶狠狠的说,

“我家有钱,你攒了好久给我买花店,一点都不值!”

这个傻小子就抱着她,说这是承诺,当初答应过她的,

说为她做什么都值当,说她是世间最美的姑娘。

巧舌如簧,那甜蜜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说,那张俊脸在他身上用了个极致。

把她哄的迷迷糊糊的亲了一下,她还没脸红呢,这个傻小子跟喝醉了似的。

脸红的跟那玫瑰花似的,红艳艳的。

那本来有些生气他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就亲她的心,也就软了。

可他亲完就算了,居然还后退想跑。

沈文韵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登徒子。

几步追上,把人扯着往附近小巷墙壁上一扔,就强吻了上去。

也不推开,也不拒绝,等亲都亲完了,开始在她面前掉眼泪,

眼睛湿漉漉的,视线黏糊糊的,揪着她的袖口,不多,只一点点。

“你亲了我,得负责。”

真是个倒打一耙的浑小子,可沈文韵感觉自己好像真就吃他这套,

可眨眼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陈正却迟迟不来找她,跟她父母说要娶她。

她迫于父母压力,不得不去提分手,她约了陈正,陈正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那天,他们相约去初遇的那个公园。

她想,这是开始也是结束,她是真的动心了,对陈正,

以后,再不相见,她会是别人的妻。

往常一切皆是平常的事物,因着分别在即,竟显得一切却都是那么妙趣横生。

陈正会在她累的时候背她,会永远准备了纸巾为她拭去额间的汗珠,会亲昵的为她因为想让他见到她最美的模样,而有些太短和轻薄的裙子苦恼的时候,在腰间系上他的外套。

夜幕降临,星河绵长,却唤不回两颗不愿归家的心,

陈正才是最适合她的伴侣,默契是骗不了人的,心里的悸动也是。

“陈正,你娶不娶我,娶,就像模像样的登门拜访。”

那晚,是她第一次问他要不要娶她为妻,也是最后一次。

她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的心声。

他的心,动了,而且跳的很快,强劲而有力。

可陈正却说,再等等。

“等?你要我还怎么等你!!我爸妈让我明天去见别的男人!今天我来是和你分手的!你知不知道!!”

她哭了,陈正向来舍不得让她哭,抱住她,一如既往充当她发泄情绪的枕头。

可这次,沈文韵恨极了他的沉默,厌极了他的不争。

白日的美好似成了镜花水月,

他们爆发了矛盾,却只是她单方面的指责。

陈正素来纵容他,不舍得对她说重话,更别提是此刻。

“懦夫!”

这是她最后对陈正说的话,她携着泪,披着月光,逃离了这个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和这个真正惹她动心的人。

就允许她只懦弱这一次吧,毕竟是初恋……

可她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潇洒,能够迅速开始下一段恋情。

还是推脱掉了一次又一次父母为她介绍的男人,

他们很好,是真的,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的存在。

可她爱不上,总想着拿他们做对比。

讲真,陈正比不上这些男人风度有礼,也比不上他们家世背景,

但陈正那颗心,她早知道,那是属于她的,只容下她一个女人,她早就知道。

可他太懦弱,哪怕来到她父母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眼光,但好像这次遭遇了滑铁卢,可总有种感觉一直在告诉她,他不是这样的,也不会是这样的。

闺蜜,姐妹也轮番劝他,为了穷小子不值得自己为他做的这个地步,合适的优秀男人多的是,不至于吊死在一棵她的少年那样的烂树上。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只是在想,那个浑小子在她转身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心疼,不忍,挣扎,还有一丝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

懦夫!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再等等,她没说分手,陈正也没说同意,她想再等等。

渐渐的,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催她去相看那些男人。

沈文韵也渐渐地不再去想陈正了,

那个混蛋,明明承诺会娶她的!

这么久了也不见他人影。

或许她真的是个恋爱脑,她一直在等,等着陈正来娶她。

可是一年过去,音讯全无也不过于是。

新年的钟声敲响,她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任由外面热闹。

“陈正!你个混蛋!”

她从来没有哭的如此这般狼狈。

但这一次,没有人让她抱着发泄情绪,也没人会抱着她轻声哄着,会掏出可爱的纸巾拭去她的泪。

可就当她放下一切,准备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时候。

陈正车祸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那张清俊模样越发凌厉几分。

可是他瘦了,明明以前能捏一捏,冲她是撒娇卖萌的肉肉没了。

他坐在驾驶位上,趴伏在方向盘上,血液像极了蔷薇,攀上他的背脊,脸颊,还有握着方向盘的指尖,蘼丽的不似活人。

她的少年好像没了生气,

这一认知,让她在那一刻差点昏倒过去。

这一切,是父母告诉她的,与此同时还有事情的真相。

陈正从来就没有放弃她过,一年前,他曾来过她家,她不知。

那时候她父母根本就瞧不上他,只觉得他一个穷小子只会诱哄他们的乖女儿,认为他根本做不到对她好。

给他定下了一个天价的彩礼500万,时限一年以内,想以此吓退他,知道自己天高地厚。

“我会娶她回家!我承诺她的!我爱她!我做的到!”

这是他来到她家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从此便再无消息,直到前不久,他才重新现身,

那是一个电话,他的话简短而自信。

“我能来娶文韵了!岳父岳母大人!”

500万,一个穷小子,做了什么,在短短一年之内赚够500万?

这一疑惑,随着他们去调查,而浮现水面,

层层剥开陈正的生平,和毕业后的去向。

他的才能,真心,上进,努力,终于打动了她的父母,

今日,陈正是为了来她家求娶她,也是为了瞒她而道歉。

却不想还未见面,便会遭遇这番变故。

沈文韵呆呆的看着那手机中的照片。

照片里,似有些许的红,不是血液,是玫瑰。

红玫瑰的花瓣,覆在那发丝之上。

她从未如此讨厌过红玫瑰,那红如血般耀眼的红玫瑰,把她的少年裹挟的像是已经死去,死在了对她的爱里。

红玫瑰,为爱而热烈而无所畏惧,红如火焰,却好似灼透她的心,那颗得到他的消息,重新死灰复燃的心。

她的少年长大了,是个男人了,作为妻子,她又怎么能是个娇俏的姑娘。

人的成长,不过是那么一瞬之间。

“爸!我要进公司,教我。”

她一直都知道陈正是愈海集团两大总裁卿玄、轩甫的下属,也知道是受他们二人资助,尤其是轩总的照顾。

毕业后的陈正才能斐然,被指名选进了他们旗下公司。

对于二人,她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当年这两位出手,不然不会让他们得以遇见,继而相知、相恋。

她没有直接去寻她的少年,而是去了愈海集团去寻陈正的顶头上司轩甫。

很意外,就像是知道她一定会去找他一样,一路畅通无阻,还有人引着她去他的办公室。

落地窗边,站着个极其隽美的俊俏男人,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线映在他的身上,像神只降临人间。

他闻声回身,唇角微挑,似含了丝笑意,举手投足都尽是温和知礼,手中端着杯红酒,向她示意着一侧的沙发上。

“沈小姐请坐。”

“轩总,我想知道陈正受何人所害,还有,他在哪?”

沈文韵从未如此强势,可她那点气势对上轩甫不堪一击。

陈正与任何人都没有过节,这场车祸不是意外,而她也远不是一个娇小姐,这是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可查到最后断了,有头无尾。

而陈正除了车祸昏迷不醒这一信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找不到她的少年。

她要知道!必须要知道!

沈文韵半分脚步未退,只正视着对面的男人,她今天必须要个答案。

“沈小姐,你很大胆,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他的下落?”

对面男人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轻抿着红酒,姿态相当优雅迷人,可眼睛里冷漠她瞧得一清二楚。

她压下心中不安,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恢复冷静。

“轩总想要什么?轩总为我大开绿灯径直来到您的面前,不会是想看我哭哭啼啼,苦苦哀求的样子吧?”

“你想要什么?”

男人将酒杯放下,唇角上扬的弧度微大几分,

“要你沈氏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不可能!!”

她不可能将家里几代的辛劳付诸东流,这与将沈氏直接给了愈海有什么区别?!

“愈海集团家大业大,贪图我沈家的微薄,未免降下身姿?”

她垂于身侧的手掌暗自握起,到底是年轻气盛,是她不管不顾竟直接过来,沈家,又怎么能撼动愈海这几百年的巨树?

若是她一句话让沈家被盯上,她便是沈氏的罪人,到底是什么都不懂,她如今怕是把沈家推进火坑。

那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乎本来就是句玩笑话,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击着高脚杯的杯壁,节奏分明而富有韵律。

“沈小姐可想清楚了?”

“是”

“你该知道,只要我愈海集团动动手指,又何必抵抗?”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顶头上司都不在意下属的处境,又怎么做的到宽容对待,不若拼死抵抗,置于死地而后生。”

这是底线,但是她能给愈海更多的利用价值!

男人瞧她一眼,似是看出她眼底的情绪,转而低笑出声。

“沈小姐,小陈喜欢你真是不无道理,你的性子是当真讨喜,开个玩笑罢了。”

“不过,你确实和那些无脑为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女人不同。”

“轩总谬赞”

她可不认为这是个玩笑。

那杯中最后一口红酒殆尽,男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姿态优雅随性,

“心知轩总不是恶人罢了,做不出那番过河拆桥的事,轩总素来心善,只是互设漏洞而已。”

轩甫似没兴趣再和她交谈下去,站起身,居高临下,

“他在天南医院,剩下的靠你自己去寻,恕难告知。”

“再多的由我们自己处理,不劳烦沈小姐插手。”

沈文韵心知这是她无法抗拒的势力,也不以卵击石,同样站起身,毫不怯懦的正视轩甫。

“若轩总有用的上我沈家的时候,沈家会倾力帮助。”

她要赌愈海不介意多一把刀,多一个助力,让沈家能够有发展前景,不被打压,这个话她必须说,也一定得赌。

轩甫嗤笑,

但因着那张总是含笑,温善的脸,倒显得没那么破坏他一身的气质和形象。

“沈小姐,是以什么身份代表沈家?”

“两年后沈氏掌权者的身份!”

轩甫细细打量了一番她,还是轻笑,这回沈文韵却不知是何意。

“你很有野心。”

“过奖。”

“沈小姐,期待两年之后的你,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但现在我还有要事,恕难相送,见谅。”

轩甫给她的印象很深,不仅仅是那不知何意的那番话,还有关门之际,屋内一闪而过的另一道身影。

但现在,陈正!

她的少年在等她,她不是没查过,却一无所获,如今只能希望轩甫说的是真的。

这次,她一到,就如在愈海那里被人带着,仿佛是被提前告知了,分明先前什么风声都无,兜兜转转,绕来绕去,来到了陈正的面前。

他身体各处皆有损伤,亏有他自救妥当,虽不致命,却伤情也不轻。

她的少年就那么躺着,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白,她心中燃起滔天怒火,

她想质问这混蛋究竟怎么想的,当初但凡告诉她,他与她父母见过,和那五百万的天价彩礼,她又怎么会那么失魂落魄。

他就是个混蛋!大混蛋!

可那泪啊,就像是没了束缚一样,看见他的一瞬,心里像是被揪住了,又像是放下了心。

他还活着,没有死。

那一夜,沈文韵没有回家,只是守着她的少年,

她不够强,保护不了陈正,她的少年是那么的温柔美好,她要让沈氏做大做强,成为一把刀。

她的爱,是理性的,却又不足够理性,她很护短,陈正是她认定的丈夫,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被别人欺负。

现在不以卵击石,是因为沈氏还不够强大,可她终究会亲手毁了那股势力。

如果是小说,陈正是下属,应当是那种冲锋在前,衬托主角的配角,

可沈文韵觉得,陈正是主角,她是,所有人也都是主角。

只是如今她的男主角等待她这个女主角的到来,拯救?兴许是吧。

那一夜,是她能守在他身边,也是她自愿守着的最后一夜,她知道。

回去之后,她重拾起管理公司的责任,竭尽全力的如海绵般吸收经营管理的精华,跟随父亲出入各种场合,结识各色的人物,提高经验。

两年的时光,她把自己活成了长袖善舞的商业女王,正如她所说,她两年后成为了沈氏的掌权者。

靠自己考进国内顶尖学府深造的她,又怎么会不优秀,又怎么会是脑子空空?

哭泣的娇小姐,需要人哄的小姑娘,那是专属于陈正的。

但报复的机会来的如此之快,她正值意气风发,野心勃勃。

愈海集团的轩总打来电话,为她指明了当年的背后主使,

“是平衡ej的付辛,黑白两道的灵魂舞者。”

对面的声音似含着笑,这话说的轻蔑,又似觉得好笑无比。

“付辛?以愈海集团的能力,覆灭怕是轻而易举。”

她不解的同时心里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这是陈正的考验,500万,解决掉付辛的黑白道,他成功了一大半。”

“但没能斩草除根,理当你这个配偶来解决。”

她沉默了,

当年不是愈海集团灭不了付氏,而是她沈氏灭不了付氏,

轩甫这是让她站队,成为他手下的一把刀,指哪打哪的刀,倒也与她曾经说过的话不谋而合。

心知她会想自己动手解决,留给她,作为橄榄枝。

当真是好计策,

不费一兵一卒,想让她豁出沈氏,解决在愈海集团面前跳来跳去的烦人精,绊脚石。

但还真是吃定了她,现在她已经心甘情愿成为那把刀。

她想报复回去,付辛让她差点失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不能在那里跳来跳去!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也要让他也体会到什么叫万念俱灰。

但付氏两年前虽是元气大伤,可依旧也不容小觑,她要以沈氏做赌,赌她能赢。

赢了,她能够吞并付氏的产业链,壮大沈氏,跻身于国内领先行列,也算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输了,她沈氏怕是要被打压的寂寂无名,濒临破产。

不过,她素来热爱挑战,所以她应了,她才不是为了那个浑小子!

“轩总,陈正……”

她是想问轩甫,一年前陈正醒来,回到他身侧,工作能力如今如何?

讲真,她是想把这个浑小子挖到她手里搓磨,当年让她念念不忘,还什么都不说!浑蛋!理该让她揍一顿。

“你们两个的事自己处理。”

正疑惑不已的时候,对面传来了陈正的声音,

“文韵,我……”

“我们分手了,陈先生,别叫这么亲密。”

她当时声音很冷,心也是,

付辛她知道,最近有意图接近她的那个男人,她打算以身作饵。

电话是她挂的,她怕再多说一句,那听了他的声音就想吐出心中情绪的哭腔颤音就会忍不住。

那一天,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喝着根本不爱喝,却很提神的苦涩咖啡,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了很久。

付辛那人,说来,他很花心,长得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却片叶不沾身,为人谨慎。

但对她极好,无所不用其极的浪漫砸来,

和她在一起之后,竟直接收了心,全心全意扑在她身上,

哪怕她抗拒他的接触,抗拒他的亲密。

却还是会给她做饭,明明不会做饭,甚至会炸掉厨房,以及不知为什么总是身上弄的青青紫紫,还是会为了她做一份所谓的爱心便当。

他们不是同居,只是极少的互相做客,更像是朋友来着。

如果不是她不爱他,一颗心系在了陈正身上,还对他伤了她的少年心存芥蒂,心有不满,

如果当初她没遇到陈正,对于付辛,她怕是真的会爱上他。

但是没有如果,爱情有先来后到,陈正是她心中的唯一。

她步步为营,一步步的蚕食他的一切,比她想的容易,付氏这个赫赫有名的大厦将倾,

临被警察带走的前一刻,他说,

“沈文韵,我爱你。”

她转身就走,不作停留,

当年,是付辛开车撞的陈正,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被判了5年。

除此之外,竟没有任何的把柄可捉。

期间,她去看过他,她很不解,虽然,陈正让他元气大伤,打击报复很正常,为什么亲自动手,这不符合他一贯的谨慎。

付辛这个人,不管在哪里都过的风生水起,哪怕是监狱。

现下,也依旧身姿挺拔有型,利索的板寸映得他眉眼凌厉,不羁个性展现无遗。

“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而且,他的出现,打破了我一切的计划。”

很好,她从不知道自己如此抢手。

而且实际上付辛和她很像,聪明,护短,有能力,有野心。

如果没有这一方面的情愫,没有那些冲突,他们或许是很好的朋友。

就如之前所说,一切没有如果。

她以为付辛会问她有没有爱过他,可是没有。

付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询问她过的还好吗?身体怎么样,还会跟她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就像是好友一样闲聊。

探监的时间很短,临了最后,他说,

“祝你幸福,他很好。”

沈文韵只是轻笑,转身离开,没再看他一眼,

她来,只是想解惑,不会有下一次了。

付辛知道,他很聪明,爱与不爱,有无目的,他从开始就明白。

而她,其实一直看不透这个人的爱意真假。

事情得到解决,生活重回平静,沈氏如日中天的发展着,

她很忙,忙到陈正特地休假来寻她,守在她所在的总公司门口,一日一日的等,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可事总有万一,躲是终究是躲不过。

那是一个雨天,从中午就开始在下,从丝丝细雨变为大雨滂沱,打得人措手不及。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下,阴沉沉的天空,像是吃人的野兽,

她一如往常的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下属交上来的各类合同,文件,准备洽谈合作的项目等诸多事宜。

“老板,您的那个追求者,在雨中等你。没撑伞,就站在公司门口。”

这是她的助理叶紫檀,对他们二人的事了解很多。

手中的笔猛然一顿,笔迹重了几分。

“保安呢?叫多去几个,把他赶走,别让他影响公司形象。”她冷声说道,

呵,想博她同情?

以为她还是那个娇小姐,那么好哄回去?

压下心中那抹烦闷,打发了助理去工作。

手下的那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也是越看越心中厌烦。

不得已,她起身去冲了杯咖啡,咖啡的苦涩,不知什么时候,她竟有些习惯了。

女人,最是容易心软。

可她不想轻易原谅陈正,即便心中有他,

没有那个坚持的心,便是她看错了他,她自始至终,都不缺他一个男人。

当年什么都不说,今日对她隐瞒,明日就会欺骗。

果然,喝了咖啡之后,心中烦闷压下了些许,

重回工位,这一忙起来,便忘了一切,过了下班时间许久,她这才想起回家。

她是个好老板,从不做加班那套,该走走,使得公司里只剩她一人,还亮着灯。

雨打着窗,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开了窗,空气微凉,室内温热散去几分,被那一摞摞的文件看的头晕的脑袋,被这一吹清明了些许。

关了窗,收拾好东西,拿了钥匙,沈文韵照常直接去地下车库打算开车回家,

却想起中午助理说的陈正在雨里等她,以她对陈正的了解,大概是被驱赶走,也会再回来,那性子…

但过去了那么多年,人总是会变的,譬如她从一个单纯快乐的娇滴滴小姑娘,变成了能把对家说的哑口无言的女强人。

还是放不下心,她想看看陈正是否真的离开了,便开车驶到了公司门口。

一个黑影站在那里,明明身形已经摇摇晃晃地了,却还是强撑着站在那里,手中没伞,只手中似攥着什么,低垂着头。

看的她心中一惊,这背影她越看越像陈正,她仔细辨认着人,以至于手不小心按到了喇叭上,

“滴!”

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破雨幕,吓了她自己一跳,

可因这,那黑影回了身,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陈正!!”

雨刷器不断清去雨水的痕迹,隔着雨幕,两人遥遥相望,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看着他向她这里走来,步履不是很稳,却很坚定。

相隔不远,却像隔了一条银河似的,几步路而已,却在沈文韵看来漫长的像度过了一生。

她心慌了,两年来的第一次心慌,还是因为这个男人。

眼看着陈正越来越近,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她不想心软,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左右她的情绪。

她生出逃离的念头,可就在她踩下油门的前一刻,陈正没再靠近,

只是展开一直紧攥着的那只手,那是一个方盒,他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陈正单膝跪下,手臂伸着,向着她,

雨还在下个不停,天色也已暗,她不看清那人的表情,

“沈文韵,我想娶你!”

这道声音仿若惊雷炸响,炸的她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可再看去,那道身影已然倒地,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戒指盒子,倒在那脏污不堪的雨水里。

雨还在下,砸在地面的水洼上,溅起不小的水花。

下了车,打着车内常备的雨伞,走到这该死的浑蛋跟前,站在雨幕之中,她故作冷漠地看着。

仰面朝天,那双向来对她温柔狡黠的狗狗眼紧闭着,

雨水落在他的脸颊顺着轮廓滑落,浑身湿了个透彻,那泛白的唇被雨水浇的愈发的润,微张着,似乎想要谋求氧气。

夏季炎热,衣服单薄,但这雨天可不是,极易受冷发热,上午明明闷热的很,这雨一来,更别提此刻已是傍晚,只这么一会儿,沈文韵自己都感到手臂吹的泛冷。

可怜,当真可怜,躺在雨中喝雨水,真是有种!

心中实在忿恨,那昂贵的高跟鞋,就那么踩上早已被雨水淋透,贴合胸膛的布料之上。

“你真是该死!”

“既然死了就死透点儿,还寻我想干什么!”

她微微用力,脚下的人却只是闷哼一声,便再没了动静,似是当真失去了意识。

冷漠地收了腿,沈文韵原想着狠心绝情的打个急救电话给医院,

却在蹲下身取走陈正手中戒指盒的时候,发现了另一枚同款戒指戴在了他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沈文韵冷嗤一声,夺走戒指盒站起身来,收了还未拨出电话的手机。

“已婚?可真是自恋!”

但她还是心软了,可能她那颗强势又冷硬的心,对上这个初恋,对上这浑小子就根本没办法控制。

她把他捡回了家,是她自己的房子,只有她自己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起来,她的境地很是危险。

沈文韵一件件扒着陈正已然湿透滴水的衣物,故作冷脸,却挡不住脸红,又这么想着。

陈正发了高烧,双目紧闭,脸上潮红着,吐息很热,身体也很软,像极了受人摆布的玩偶娃娃。

她全程都红着脸,把人又扯又抱弄上床,清理着陈正的身子和头发,那雨水很脏,也很冷。

本就不是被家中养做花瓶的娇公主,照顾人而已,她是会的,出差在外,即便毕业后有助理,也是她自己照料自己。

沈文韵自信满满,但把人清理干净就耗费了她大半的勇气。

那赤裸裸的模样…真真是……

她脸红的不行,可被看的人毫无察觉。

论谁也想不到,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沈总,会有这么娇羞的一面。

直到擦拭到最后,她鼻子流下两行血,

滴在手背上那刻,沈文韵眼眸圆瞪,整张脸爆红,耳根也红的不像话,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半晌,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她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家庭医生是有聘请的,她极少生病,所以是日常调理她的肠胃,身体养生。

月薪极高,自然是能力配的上这个价钱,为人口风极严,给检查又配了药,便识趣的离开了。

但这个混蛋居然喝不下去药,只能…

沈文韵咬咬下唇,喂药之间的触碰,心脏悸动的仿佛要跳出来,

她知道了。

自己的心明白,她就没忘记掉他,还是那么喜欢。

他唇瓣和面颊因为发烧,是热的烫人,相较之下,她的有些温凉。

越想越脸热,她索性把陈正裹的紧紧的,只露出张脸来。

可这下好了,看着陈正那张因高烧难受,眉宇微蹙,倍显脆弱的脸,她脑海里又浮现刚刚擦身的那一幕幕,

气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恨恨的伸出食指戳了戳陈正的那张俊脸,但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这番模样,真真是戳到她的心上。

可她照顾了他一夜,休息都没怎么休息好,

但这个混账!醒来竟然!竟然说她是轻薄他!

“沈…沈总,我的身子被你看光了,你轻薄我,得负责!”

那泪说落就落,修长纤细的手指攥着被子的一角掩住胸口,跟小媳妇似的,另一手揪着她的衣角轻轻拽了拽。

病愈刚好的沙哑嗓音,委屈巴巴的,眼睛也红红的,就那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不!不能心软!

她故作冷漠,冷眸看他。

“陈先生倒打一耙的能力倒是不错,想爬上我的床?我身边的男人哪个不如你?”

陈正却像听不出来她的讽刺一样,动了动身,凑近紧紧抱住她,“他们脸皮不如我。”

还挺有自知之明?

但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消气?

沈文韵觉得不能再这么让他抱着占她便宜了,两手合力掰着他的手指。

“放开!”

但陈正着实是有把子力气,她掰了半天愣是没动开一指。

“文韵我错了,我是真的想娶你!”

陈正抱她抱的更紧,语气极其认真诚恳。

“陈先生,我说过,我们分手了!当年你没给我答案,如今故作什么情深!”

“文韵!文韵你听我解释!咳咳咳!”

因着刚刚病愈,又太过急切,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咳的撕心裂肺,

手臂不得已松开,他捂着唇,咳得脖颈都染上了红,

待稍稍缓和之后,他忙不迭的将所有话吐了出来,生怕晚一步,她转身就走。

据他的意思是怕她担心,也是怕他自己死在那里,才做隐瞒。

“那五百万彩礼,如此之多,你为何不跟我说,你见过我父母又为什么不和我说!不随我去!”

陈正眼睛红红的,却又格外深邃明亮,拉过她的手握住,

“你在我心中,远不止五百万,但我想娶你,在那年里,是我竭尽全力所触碰到的最高点,这便已经是委屈了你。”

“既已亏欠,第二次登门拜访,就更需郑重,做好万全的准备。”

“事不过三,我想让岳父岳母,对我有个好印象,从心里相信我能照顾好你,能祝福我们,而不是娶你还要你自降身价。”

她有些被他打动了,没有再抗拒他的拥抱。

陈正的头搭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沙哑好听,轻缓的像是在诉说情话。

“文韵,我是个男人,做不到让自己的女人嫁过来,还要不顾你父母的心情,让你得不到长辈祝福,马马虎虎的成婚。”

“我想娶你,自然是一定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他们的认可,而不是你挡在我前面,让他们迫不得已,不情不愿。”

“岳父岳母很好,他们不是嫌弃我的出身,只是觉得我会照顾不好你,诓骗你,他们养的千金,不应该是跟着我受苦。”

“为人父母都是如此,时时为儿女着想,我知道,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寒心。”

“我也不想你在回家的时候,岳父岳母会厌于提起我的存在,让你陷于尴尬的境地。”

“我想娶你的心,从我对你落下第一吻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从没变过。”

“我的承诺出口落下,从来都做的到。”

“我会爱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变成什么,我都想陪在你身边,竭尽全力与你相配!”

他病刚好,话一次说的太多,有些微喘,却字字发自真心,搂着沈文韵的手臂愈发的紧了几分。

她那颗心软的一塌糊涂,语气也软了下去,靠进陈正怀里,

她原谅他了。

但也有些后悔之前那么晾着他,还让他在公司楼下人来人往的苦等着,昨日下雨还让保安赶他走,话说的那般冷酷无情。

陈正却说,

“在他们眼里,我是你最厚脸皮的追求者,可我也的确是想得到你的心。”

“为了得到芳心,多碰几次壁又算的了什么?”

沈文韵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挣脱开他的怀抱,回身用食指点着他的肩头,眼睛微眯注视着陈正,带着丝丝审问的意味。

“你昨天是不是故意利用我对你的不忍心,故意淋雨?以伤害自己身体来赌我会心软!”

陈正笑了笑,很温柔,眼中满是真诚。

“不是赌,但利用你的不忍心,只是我想见你,说出当年车祸之前,我想对你说的话。”

“如果我昨天没去公司门口,你发着高烧怎么办!就那么烧晕过去?被雨淋一夜?!”

她有些生气的捏着陈正的脸,半晌才松手,

“我有个朋友是附近一个诊所的大夫,他的位置能看见我,没娶到你,我是不会死的,文韵。”

“我总会坚持到你愿意见我。”

“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想和你白头到老。”陈正揉着被捏红的脸,眼中泪花闪烁,笑的傻呵呵地。

“你还挺有心机!油嘴滑舌!”

见她有生气的苗头,陈正懂事的把脑袋蹭过去,

“文韵给你摸头,别生气了。”陈正伏低做小,分外乖顺。

“不够!”她恶狠狠的说

“哈?”

陈正一懵,下一瞬直接就被推倒,紧接着唇上一软,他瞪大眼睛,而后挣扎开来。

唇瓣分开,

“你不愿意!”

沈文韵捶了捶他的胸膛,怒气值飙升,

可脸蛋红扑扑的,她瞪视着陈正,有些色厉内荏。

她好不容易大胆几次!这个浑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我高烧刚好,你会被传染…”

陈正眼中雾蒙蒙的,水澄澄的,狗狗眼更衬无辜。

像是被她一吼受了委屈,又小心翼翼的瞧着她,

又好似那幼犬一样,头上都好像长出了一对耳朵耷拉着。

沈文韵暗自磨牙,

这个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吃定她就喜欢他卖可怜这招了是吧。

“我不管!陈正!你到底亲不亲!不亲我…唔!”

粉红泡泡弥漫房间,两颗心重新靠在了一起,他们就这么和好了。

不过这后果就是,自己也感冒高烧了,

幸运的是,她前几日因为躲陈正,把未来几天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了,这下倒也安心养病了。

“文韵,你把我的衣服尺码记得这么清楚啊,还早在家里准备了这么多。”

陈正笑嘻嘻的抱着沈文韵,脑袋在她颈间蹭了又蹭,显然稀罕她的紧,尤其是好像看见了她在回来脱他衣服时,就戴了戒指的那左手无名指之后,愈发的黏人。

这个狗东西,她只是因为觉得这戒指作为装饰品很好看而已。

仅此而已!

“混蛋!给我倒杯水!”

沈文韵咳嗽几声,把脖颈那里那只得了骨头似的大狗子,推到一边,翻了个白眼,指使着。

“想要文韵亲亲”

“滚”

“好嘞!”

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傻子啊!

可看着那个转身去倒水,脚步轻快,尾巴都要藏不住的男人。

她又是真心实意的感到幸福和快乐。

“再给我切盘水果!”

“好嘞,爱你呦!”

陈正在门口手指给她比了个心,而后欢脱愉悦地走了。

只留沈文韵自己原地凌乱,

“油腻,跟孔雀开屏了似的。”

虽是这么说,但那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到床上,

她顺着望向窗外,那下了大半日和一夜的雨已然停了,

天晴之后的彩虹,映入目中,此刻居然很美,令人心生舒适的美…

至于后来,他们是闪婚,至少不太熟悉的人们都这么说。

而知道他们漫长而艰辛的爱情全程的那些人,都表示衷心的祝福他们。

婚礼当天,她再一次见到了轩甫,以及还有另一位愈海集团总裁卿玄,他同样长的惊为天人。

对于他们的到来,说实在的,她很惊讶。

“我们资助他多年,看着他从青涩走向成熟稳重,如今嫁人了,我们来看看,难道沈总不许?”

她第一次明晃晃的从轩甫眼中看明了除冷漠以外的别的情绪,那是一抹促狭揶揄。

他是在开玩笑,这很明显。

而她的丈夫陈正牵着她的手,在一旁笑的跟傻小子似的。

她瞧了陈正一眼,心中暗自认可,

确实和嫁她没什么两样,谁娶姑娘,让姑娘牵他的,在一边跟小媳妇似的。

但成熟稳重…

在她面前可一点没有。

“没,是诧异两位总裁会来,这是我们的荣幸,蓬荜生辉之至。”

她递酒给轩甫,轩甫饮下,

可在递给一边沉默寡言,面色冷淡的卿玄时,手中的酒杯被轩甫拿走,

她不解的看他,

“轩总?”

那张面容唇角含笑,嗓音柔和中,好似带了丝强势。

“内人不喜饮酒,但你们大喜的日子,也不好拂了这杯酒,我替他喝。”

内人?!

她的视线下滑至轩甫腰间的那只手,原还以为是关系要好。

两位总裁是一对!

她压下心中惊诧,面色如常的接过空杯,放置在托盘中,笑靥如花。

事情到此就差不多结束了,但很值得一提的是…

“文韵…文韵……”

婚礼早就结束了,也已日落黄昏,婚房内气氛暧昧旖旎,

沈文韵去洗了个澡,她这一天累的不行,婚礼现场也同样是个交际圈,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深思熟虑的,这很费神。

可刚回卧室,就见陈正晕乎乎的唤着她的名字,今天除了在几位重要人物面前是她喝的以外,都是陈正代她,如今约莫醉的已不成样子。

陈正平躺床上,西装革履,发丝打理的相当精致,被稍稍化妆之后,一张脸更是俊逸,

他此刻睫羽翕动,眼神好似不清明一般,直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面颊微红,手就那么随意的搭在腹部和身侧。

倒是有几分姿色。

沈文韵走过去,坐到陈正身侧,伸手拍了拍他,

“叫我干什么?”

她神色平静,可心里是万分羞涩,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隐隐的不知所措。

躺在床上的陈正缓缓坐起身,扭头看向沈文韵的目光热切,又眼含一抹泪花,

“文韵…我终于娶到你了……”

“终于……”

然后像个大狗子一样扑进了她怀里,

“文韵,文韵,我不敢置信,我这样的人会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

抬手揉着肩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沈文韵哑然失笑,柔声说道。

“你是怎么样的人?”

“怎么还妄自菲薄起来了?”

陈正声音很低,像只乖顺的大金毛,任由沈文韵的手在他的头上顺着。

“我家家境远不如你家,是云泥之别,当初岳父岳母说的门不当户不对说的没错。”

沈文韵都被他这话整笑了,轻拍了一下那颗脑袋,

“我都嫁给你了,你说这些?”

“而且,我爱上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家境。”

可这次陈正并未如往常那般,显的有些萎靡,蔫巴巴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我想抓住你,又怕失去你,患得患失。”

“文韵,你相信我不是为了你家钱财吗?”

沈文韵这才猛然发现了陈正情绪的低落,却只是依旧轻轻顺着陈正的脑袋,没说什么。

她知道她现在该做个安静的倾听者,只轻声嗯了一声。

陈正继续说着,他抱着沈文韵的手臂更紧,头埋的更低。

“我想娶你,我想跟你能相配,而不是给你带来负面后果。”

“我们的婚礼,我知道外界他们都说你是包养了个小白脸,还造谣生事,给你公司的股价造成了影响。”

“但我还是应了,我让你陷入争端非议,我很卑劣,卑劣的想让你嫁给我,属于我,至少在法律上我们是在同一本证件上的。”

“卑劣的等到婚礼结束,等到现在才与你说实话。”

“我想给你更加盛大的婚礼,可是我…”

他声音有一瞬的哽咽,

“做不到……”

“你的高度,我穷尽一生,恐怕都无法企及。”

“我给不了你有力的背景,也给不了你任何帮助,给不了你依靠。”

“我所拥有的,只有一颗廉价而虚无缥缈的真心,这样的我,文韵,我是不是很可恨,很无用?”

沈文韵感受到了肩头处的湿润,与以往不同,她感受到了陈正身上的不安,

或许是付辛的存在让他没了安全感吧…

这个笨蛋……

她转而轻拍着陈正为她而弯下的背脊,一字一句带着安抚。

“外界的舆论纷说,如果我是个男人,怕是没有这么多事,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作为沈氏的掌权者,在这个世道里被造谣生事很正常。”

“他们就像闻到肉味的狼,想伺机来争抢我身后沈氏这块肉,我没那么好欺负。”

“陈正,不要忘了,我可是领导者,是让沈氏集团短短几年更上几层楼的当家掌权人。”

这句话,她话说的狂妄而自信,随后语气又重新柔和下来,安抚自家那小娇夫。

“而且你的真心是无价的,才不无用,我们从大学相知相爱至今,经历了那么多,我心里清楚。”

“还有,给我看看,我家小白脸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沈文韵把陈正从怀里微微拉开,而后双手捧着陈正的脸,含笑端详着,

本是想把人哄的振作精神些,可看清陈正的模样时,她呼吸一窒,

那张俊脸因为啜泣,眼眶微红,连带着眼尾也晕上了抹红,泪珠盈睫,眼中还有些许泪光,在屋内灯光照耀之下,亮闪闪地。

唇紧紧抿着,他刚才也只是啜泣几声,被她这么一捧脸,因为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那眼眶里半盈的泪水便顺着脸庞,像珍珠一样滚落。

她的男人太诱人了……

“文…文韵。”

是带了丝鼻音的轻唤,

太像金毛了!沈文韵心都好像都被萌化了。

而在脱口而出的下一刻,陈正连忙摆头脱离了她的手,抬手拭去眼泪,耳根红了,那是肉眼可见的羞涩。

太可爱了,沈文韵很少见陈正这个模样,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怕是将少女的一面都展现给了陈正,在他面前也是完完整整的鲜活,自在。

“我的小白脸丈夫,连给我摸一摸的机会都不给?本沈总表示很不满意。”

她故作深沉,双臂环胸,看着红的耳朵都快滴血的陈正,话说的幽幽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陈正的厚脸皮,

“给摸的…”

沈文韵:?

陈正敛眸垂首,纽扣一颗颗的解着,衣衫一件件的脱着,自然非常。

“你是装的吧!”

沈文韵揽了揽身上的浴袍,往旁边坐了坐。

这个浑小子,真是有心机,料定她就吃他的这张脸,吃他的可怜样?!

然后沈文韵就眼见那人手一顿,神情黯然下来,

但此刻已经衣衫半解,大半胸膛裸露出来,隐隐还能看见那精壮的腰身和腹肌,

动作还挺快!

她欣赏着美景,甚至想上手摸摸,而对于别的男人,她是向来提不起兴趣。

“沈总,您是对我这个小白脸没兴趣了?”

他低声哽咽说着,微微动了动身,眼眶湿润含泪,瞧着沈文韵,一副仿佛被抛弃的模样似的。

展现给沈文韵的角度那是相当唯美,相当我见犹怜、柔弱可欺,那半露的胸膛一起一伏,向下的轮廓隐隐约约的亦是相当抢眼。

真会演!

沈文韵忍无可忍地把人摁躺,眼神威胁道,

“别得寸进尺!”

陈正一脸无辜,也不抵抗。

如果忽略掉他不知何时握着沈文韵的一只手,拉着往胸膛上拽的举动,他确实无辜。

“那文韵要摸摸看吗?”

“特意练过的,会不会喜欢?”

沈文韵向下一瞟,手掌已经被拽覆在他的胸口上,手下感觉极其良好,而且还被握着缓缓向腹肌摸去。

“这里,也特意练过。”

他看起来相当真诚,

沈文韵羞红了脸,却没反抗松开,也没拒绝腰间攀上的那只手。

她被拉进陈正怀里,

二人拥吻,爱意缠绵……

……

盖着被子,两人相视无言,

除却陈正呼吸沉重,拧眉,面色涨红的模样。

半晌,

“你……”

面上早已消去羞红的沈文韵,疑惑的扫视着陈正,自觉话说的委婉。

“是不是…那个…不太好…”

陈正攥着被子的手更紧了几分,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沈文韵。

“我是…我是不会,我明…明日可以去学学……”

他话说的艰难,爱人就在身边,可他怕自己没轻没重伤了她,更何况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男女那些事,你真的不会?你就没自己……”

“解决过?”

她本质性格上也是有些跳脱,大大咧咧的,入了商业圈之后,才有所收敛谨慎,而在日复一日,明里暗里的争锋里,这些该懂的不该懂的,早就是更懂得明明白白。

因为懂,所以明知道陈正忍得难受,还靠过去环着陈正的腰身,

“没有,唔…文韵,别折磨我…难受…”

陈正抗拒她的触碰,躲了躲身,

“陈正,你会负我吗?会食言一辈子爱我的承诺吗?”

“不会!永远不会!我以性命保证!”

真是不得了。

沈文韵扭过陈正的脸,笑的真心实意。

“那…我教你……”

在陈正一瞬愣怔中,唇上一软。

馨香盈鼻,心上人发丝的淡雅香气也混合在这香气之中,这使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爱人的指尖轻轻滑过胸膛,像是点了火一样,所过之处酥酥麻麻。

他呼吸越发沉重,唇齿相依着,耳鬓厮磨,

“教我……”

他终究是忍不住,翻身压下,央求着心上人的帮助。

那嗓音已经低沉暗哑到了极点,响在耳畔的那刻,沈文韵终于意识到她的少年原来可以如此性感迷人,不止只是欠揍和温柔……

……

不得不说,陈正的学习能力向来很优秀。

在结婚短短一年后,两人就有了孩子,是对龙凤胎。

对于孩子姓什么?

夫妻俩有过商量,也跟双方父母商量过,经一致同意之后,姐姐叫陈翎月,弟弟叫沈君启。

实际上,夫妻俩并不在乎孩子姓谁,但这庞大的家业需要有继承者,它必须是沈氏。

他们也不会厚此薄彼,两个孩子的培养都是一样的,最后谁有能力,谁继承沈氏,将沈氏发扬光大才是真正重要的。

不过是改个姓罢了,陈正和陈父陈母都是发自内心的没什么意见,也不是很在意,所以,这个姓还是暂定。

他们更关心的是俩孩子第一个叫出的是,妈妈还是爷爷奶奶,

至于爸爸?

陈正表示先叫出妈妈的才是好孩子,爸爸可以稍晚一些,妈妈生了他们,那么危险,为人的第一声学语应该给妈妈才对。

等他们长大了,有事可以先去找爸爸,别跟他们老爸抢占他老婆的宝贵时间。

沈文韵知道他的想法的时候,简直是哭笑不得。

但这之后陈正怎么说都舍不得妻子再受苦,商量一番之后,便自己去做了结扎。

二人夫妻恩爱非常,如胶似漆。

沈文韵依旧很忙,但再忙,也没有忽视掉对孩子和陈正的陪伴交流。

而陈正也是个合格的丈夫,是个负责的父亲。

他无论多忙,都会给家里报平安,能回家就尽量回家,为数不多的休假时光,都是陪着孩子和妻子过的。

两人都忙的时候,两个孩子,便由爷爷奶奶和他们的姥姥姥爷共同照顾着,

沈父沈母对陈父陈母的印象很好,那是对培养出同样优秀的儿女的成功父母的认可。

等两个人都闲下来了,沈父沈母得了空子,也会去陈正的老家去逛逛,

陈正给家里买了房,在乡下,因为陈父陈母闲不下来,又不习惯城里,仗着手艺不错,因着沈父沈母来,也跟随带来的人流,也算是开了个农家乐。

沈父沈母对于平静祥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乡下生活充满向往,陈父陈母会带他们认识不认识的新奇事物,两家父母相处着倒也其乐融融。

对于儿媳妇,陈父陈母没有半分不满,

人家的千金宝贝,白富美级别的,儿子能娶到,即便过程艰辛坎坷,也是他们老陈家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更别提儿媳妇性格开朗大方,对待他们没有丝毫的瞧不起,亲昵的很,嘴又甜,一点也不像电视里那些蛮横无理的大小姐,那是更满意不过了。

人家有公司,有能力,有美貌,又和儿子心意相通,彩礼再高,那也是情有可原,更是觉得有些亏欠,

当初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陈正就和他们说了。

但当时只觉得高攀,也有过阻挠,想让儿子别耽误人家,怕儿子是奔着人家钱财去的。

他们当初没清楚之际,还以为儿子受恩人资助,结果去了大学学坏了,忘了本,忘了恩,被虚荣迷了眼,想着祸害人家好姑娘,都预备着儿子要是真不学好,把他的腿打断……

而现在…

他们逢人就夸自家儿子儿媳,整天乐呵呵的,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而陈正手艺很好,每日都会提前早起给沈文韵做好早饭,放到桌上。

准备好午饭的保温食盒,和切好的水果保鲜盒,放到沈文韵上班的包旁边写上便签督促叮嘱。

等晚上如果没有必要加班,会到沈文韵的公司楼下等她下班一起回家,然后给沈文韵做她爱吃的菜。

要加班的话,也会及时报备,煲煲电话粥,偶尔,沈文韵也会霸气十足的去接陈正下班。

虽然陈正说让她不用接他下班,能够早早回家多休息休息,但沈文韵不听,两人总是这么甜甜蜜蜜的,看的双方父母也心里乐呵呵的。

今年过年,是回了陈正老家,沈父沈母也在,两人的孩子已经两岁半了,被孩子奶奶,姥姥各抱一个一起出去玩,这才刚回来,在外面玩的开心。

大年三十,这乡下热闹,那烟花鞭炮放的响,到处红彤彤的爆竹碎屑,铺在地上,分外喜庆,比之城市里年味重了多少。

两个孩子结合了二人的长相优点,粉雕玉琢的,精致可爱,又穿的暖和,大红的袄子穿着,像极了年画上的娃娃,正黏着他们奶奶姥姥要抱,给两个长辈哄的笑眯眯的。

孩子爷爷则是在后面厨房教孩子姥爷包饺子,叫陈正去烧火煮饺子,这怎么都找不到人,才叫她这个哪哪都不让干活,在一边快长草的闲人去寻。

刚妈还说,陈正陪孩子玩来着,后来接个电话进屋了,没想到人窝在这卧室角落发愣。

她抬手掐住自家已经回神的老公漂亮脸蛋儿捏了捏。

“发什么愣呢?”

陈正却乐的开心,搂住她的腰,在她肩头蹭了蹭,腻腻歪歪的。

“文韵,老板说,给我一段时间的带薪休假,回去工作的时间待定。”

“我能在家多陪陪你,和父母、孩子了。”

沈文韵听了也觉得高兴,老公的工作她明白个大概,能平平安安待在家里一段时间也好。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容忍陈正的手不老实,把暗搓搓还要亲她的陈正的脸扭到一边。

“爸说让你烧火去煮饺子,适可而止!”

沈文韵有些无奈,

都老夫老妻了,现在俩孩子都两岁多了,还这么黏人。

“不嘛不嘛,给个吻我就去”

见沈文韵无动于衷,只挑了挑眉,陈正换了个策略。

“需要出卖美色吗?”

色相?

沈文韵扫了他一眼,

陈正上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毛衣,下身是牛仔蓝色修身长裤,微长的碎发,衬的他像极了男大,乖软的紧。

如果忽略掉他那黏糊糊的眼神,和缓缓上拉毛衣露出那精壮的身材线条的举动,那明显想勾引她上钩的意思,陈正还挺像未婚人士的。

沈文韵按住他的手,把衣服拉下,极度敷衍的亲了他一口,

“行了,去吧,天冷,动不动露肚子,容易着凉。”

陈正赌气,脸鼓鼓的,像个河豚一样,双臂环胸置气,就那么有些怨念的看她。

“文韵,你太敷衍了,我没魅力了吗?”

沈文韵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托住陈正的脸又揉又捏。

“说你是小白脸还真没错,都俩孩子爸爸了,这脸还跟糯米团子一样,那我咬咬看。”

俩人腻歪了好久,沈文韵才脸红着,把啃人啃个不停的陈正拉开,

“我饿了,想吃饭,你快点。”

而后 转身快步离开,再待下去,恐怕这个混蛋又该……

陈正眼睛笑眯眯的,相当愉悦,紧随其后也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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