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世间无仙呢？”
这句话终究还是落入了山上‘人’的耳中。
光线昏暗的道宗大殿中，气氛压抑，大约五十多名修行者在此打坐修行。
一个人正跪在地上，脑袋贴在地面，双手紧紧按在地板，肩膀颤抖着，显然是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他的额头触碰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
苏虎跑靠在座椅上好似根本没注意到这人，眯着眼睛，右手五指间有一支刀不断上下纷飞转动。
“当！”
一声突兀的响声。
飞刀从他指缝间穿过，当他意识到时反应却是慢了半拍，这刹那，他能有一百种补救的办法，但他没有去接。
刀，落地了。
这一声响，让苏虎跑皱起了眉头。
新接上的右手……终究还是略有瑕疵，使用起来远不如自己的得心应手。
这一声响，便是给自己的示警。
他算计了天下，算计了曾经的‘仙’，谁能想到，到头来差一点栽在自己的棋子手中。
那天，那把剑若再深一尺，被腰斩的只怕就是他苏虎跑。
好在没有如果，他很喜欢一句话：“别忘了，你是我教的。”
想用他的招式来对付他，岂有不败之理？
一道惶恐的求饶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是带着非常重要的情报来的，我是真心来投靠你们的，我大大滴良民！”
地上那人，脑袋埋的更低了。
他误以为这支刀落地就是要杀他的意思。
慌乱惶恐间，早就忘了来时将手头上信息待价而沽的念头。
“地上，有人想要害各位仙人！”
苏虎跑这才将目光放在来人身上，脸上有一丝玩味、有一丝探究，打量了一眼，这才笑开：“你叫什么名字？”
地上那人早已无了讨价还价的念头，如今一门心思考虑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自然是有问必答。
他抬起了头，那般模样竟然是那位过度解读‘晚安’的青年。
“小人名叫汪浩然，是苏先生身边的追随者，各位大人们可能不知道苏先生，他是……”
“他是谁，我不感兴趣，说重点。”
苏虎跑昏昏欲睡，那日梧桐将‘仙’的秘密揭露后，地上想要他们死的人自然不会在少数。
多一个苏先生不多，少苏先生一个不少。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不下这‘仙山’，那些人就拿他无可奈何。
他才不会像曾经那些‘仙’一般，听到他苏虎跑并未死亡的消息后就急匆匆下山，欲除之而后快，最后中了他设计好的血祭大阵，几位顶端战力含恨而终，‘仙山’易主。
要知道‘仙山’地势险峻，当初朝堂率领三十万大军都寸步难行。
“重点……苏先生他说：仙一日存在，我们的努力都是那么苍白……来年灾难又会继续。”
“他说：众星熠熠，当真不若一日之明？”
“他好像想要带着我们一群人……反了诸位大人。”
苏虎跑突然端坐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得汪浩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叫苏七？”
“小人……不知道，大家都叫他苏先生……至于他的名字是不是苏七……”
“大家？”
“是的，先生如今接手梧桐教，教众十万，教徒百万，是如今地上所有人都心驰神往的‘救世主’。”
“梧桐教……啧，那多半就是他了，难怪他会成为变数，原来是生着‘逆仙’的反骨啊！”
若是别人，苏虎跑可能会一笑了之。
可对方是苏七，原本他以为不足为惧的少年终究是成长了？
拥有跳脱出卦象的命格，对他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事情有些棘手了……
因为……
他，苏虎跑，不敢下山。
倒不是畏惧苏七那句’众星熠熠，当真不若一日之明？’
人间如今这般惨状比当初苏家村时期严重千倍百倍。
浊气污秽，恐怕只需要几天就会将他一身的修为吞噬一空。
他不想再次品尝那般滋味。
苏虎跑突然厉声喝道：“既然苏七他是地上所有人都心驰神往的‘救世主’，那你为何要出卖他？你不是自称他身边的追随者？”
汪浩然脸上露出‘不卑不亢’的表情，大义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苏七如今妄图与‘天’抗争，不知所谓，而且我当初追随他也只是因为能够吃上一口米汤，不至于饿死。”
“嗯。”
苏虎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消息不错，凡人攀我仙山，注定了九死一生，你冒死前来报信，想要什么奖励？”
汪浩然一脸狂喜，他今天这般行为，甚至出卖‘苏先生’，等的不就是这一句话？
跟着那狗屁‘苏先生’，东奔西跑才能喝上几口米粥的狗屁日子总算到头。
“小人别无所求，想要侍奉在各位大人左右，负责照顾各位大人日常起居！小人这些年一直照料着‘苏先生’的起居，自认为这方面还是得心应手，各位大人也能专心于修行。”
汪浩然简直为自己的聪明陶醉，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若是直接说长生，人家肯定是不会教他的，不如退而求次
照顾仙人起居，伺候的舒服了，随便漏下一点赏赐，不比在地上东奔西走强一百倍？
“别无所求？那岂不是显得我苏虎跑太小气了？赐你长生如何？”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奢求！”
汪浩然嘴上不说着不敢，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
苏虎跑嘴角的弧度也跟着上扬：“我说给你，你安心受着便是，闭上眼睛，我来赐你长生。”
汪浩然满心期待的闭上了双眼，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往后的日子如何飞黄腾达。
‘咚！’
沉闷的撞击声。
汪浩然脖子一阵酸麻的感觉。
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啊？
他带着疑惑偷偷睁开了一丝眼睛。
一具无头尸体跪坐在地面上。
“这衣着怎么好像是自己……”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哼，良禽择木而栖？我看你是兽禽择主而噬。”
苏虎跑脸上写满讥讽。
“连自己追随之人都能出卖，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的事情，你这种人，我苏虎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
“更何况，你来的蹊跷，谁知道你是不是假意背叛，实则是苏七想要安插在我身边的暗子？不管于情也好，于理也罢，你该死。”
说完，他扫视一眼大殿内一位位危襟正坐的修行者。
“诸位为何一言不发？有些安静了，谁愿意下去看看，苏七那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一时间，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就没有一个吱声的。
谁都知道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这下，苏虎跑犯了难。
倒不是他多么尊重其他人的意见，
选择有些困难了……
实力较差者若是下去，谁知道在浊气腐蚀之下，他是否会死在苏七手中。
一旦真有‘仙’死在苏七手中，那就等于打破‘仙’的不败金身。
人人都会对仙失去敬畏之心，更加验证他所说的：众星熠熠，当真不若一日之明？
而实力强者呢？
谁知道自己强行命令他下去，毁他长生路，他会不会阳奉阴违找个地方躲起来，甚至于‘苏七’联手，准备当第二个‘苏虎跑’。
倒也不是没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只是，他苏虎跑有些舍不得啊……
“来人，去把苏沐雪圣女请过来！”
ps：今天领导请吃饭，回来太晚了，还有一章晚一点大概十一点之前，等不了就早点睡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