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主任，”带头的年长道士朝罗十废笑道，“今晚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罗十废还以一笑，“这次青玄会在本市举办，保证各位参赛选手的安全是我们职责所在，白大师不必客气。”
他这话官方腔调十足，方颜在旁听着，暗想，白大师？白越光的白？白哲的白？
她还记得罗十废给她的科普，二十年前，玄学界出了个“南袁北哲”，“北哲”的白大师全名白哲，是本次参赛新秀白越光的堂伯。
“南袁北哲”中的袁大师不知为何销声匿迹，白哲却一直活跃至今，造成南派凋零北派兴盛的局面。
如果眼前这位白大师就是白哲，那么他还真重视这场大赛，竟然亲自带队前来。
方颜正在走神，冷不丁被罗十废暗中踢了踢，她猛地回神，就听罗十废道：“小方，这位是白哲白大师，快来见过前辈。”
方颜反应很快，立刻上前，礼貌道：“白大师您好，我是方颜。”
“方颜？”白哲将她的名字轻念一遍，看向罗十废，“我记得这次组委会收到一封推荐信，是罗主任你亲自写的，推荐的选手就叫方颜。”
罗十废哈哈一笑：“白大师的消息就是灵通，没错，我推荐的人就是小方。”
白哲惊讶：“没想到这么年轻。”
“咱们青玄赛不就是为了提拔年轻人吗？”罗十废笑道，“再说也不小了，只比你家小白年轻两岁。”
方颜默默看他一眼，师叔这话真会做铺垫，如果比赛中白越光赢了自己，可以归结为他年长，赢是理所当然，如果他输给自己，自己则会名气大涨，毕竟她比他小。
话说回来，白越光才二十六，在青玄赛的所有选手中已经相当年轻，但有她和巫萝在，白越光就成了年纪大的那个。
方颜在心里对他报以小小的同情，这时，只听白越光道：“大伯，方小姐灵力很强。”
“哦？”白哲感兴趣道，“有多强？”
白越光沉吟两秒：“不好说。”
白哲了解自己这个侄子，他一向不说假话，强就是强，弱就是弱，他对方颜的评价是“不好说”，就证明他很难评估方颜和自己的差距。
这个判断令白哲仔细看了看方颜，笑吟吟打听：“小方师出何门？”
方颜正要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白，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喜欢问东问西，人家小姑娘师父是谁关你什么事，认识她师父就能帮你侄儿赢么？”
这话一出，厅里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只见门边的老爷子漫不经心靠着椅子，跷着二郎腿，冲白哲抬抬下巴：“看我干嘛？不认识了？”
白哲还没答话，罗十废已倒吸一口冷气：“袁大师！”
他端详对方两眼，快步上前：“袁大师，真的是你！”他热情地抓住老爷子的双手，用力摇了摇，满脸惊喜。
老爷子将双手从他掌心挣脱出来：“罗十废，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罗十废嘿嘿笑道：“袁大师的风采也不减当年，还是这么硬朗。”
“我才六十不到，”袁大师斜他一眼，“就算比老白大上几岁，也用不着‘硬朗’两个字。”
他话里话外全没当罗十废是联络站的主任，罗十废也不介意，笑着朝方颜招招手：“来，小方，今晚你运气好，“南袁北哲”两位大师都让你见着了。”
方颜走过去，感觉自己像是过年期间被拉出来遛的晚辈，顶着一脸乖巧的微笑，对袁大师道：“袁大师好。”
袁大师看看她：“嗯。”
这个“嗯”带着千回百转的韵味，没等方颜咂摸透，罗十废已经熟络地与袁大师攀谈起来。
“袁大师，你来c市多久了？怎么不和我联系？”
“忙。”袁大师言简意赅。
“老袁，”白大师来到两人身前，“十几年来一直听说你在闭关，如今……是已有大成？”
袁大师撩起眼皮：“谁说我在闭关？”
白大师一愣，和罗十废对视一眼：“大家都这么说。”
袁大师晃着二郎腿：“人云亦云，这样的话你们也信。”
“那你这些年去了哪儿？”白大师问，“我找人打听过你的下落，没有一个说得明白。”
“挣钱去了。”袁大师道。
“不可能。“白大师斩钉截铁，“你说过你是五弊三缺之命，缺的便是财，挣再多钱也留不住。”
袁大师掏掏耳朵：“老白，揭人不揭短，这么多后辈看着，你非要把我的命相说破做什么。”
白大师怔了下：“可是大家都知道。”
“行啦，”袁大师摆摆手，“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跟你闲聊，你也别打听我这些年都去干嘛了。”
“那你来做什么？”白大师不解。
“你以为我想来？”袁大师起身拍拍屁股。
他见白大师和罗十废露出一脸费解的表情，冷冷一哼：“就许你们过来领孩子，不许我来看热闹么？”
说完，又朝方颜招手：“你，叫方颜是吧？你过来。”
他特意点名方颜，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方颜身上。
方颜走过去：“大师有何指教？”
“我又不是你师父，能指教你什么。”袁大师不客气道，“以后晚上出门多带几个人，别让家里人担心。”
方颜：“……哦。”
“还有，少管闲事，”袁大师又道，“该让别人出力的时候就让别人出力，犯不着事事冲在前面。”
方颜：“……好。”
听着袁大师的教训，别说她一头雾水，就连身旁竖着耳朵的罗十废与白大师也面露茫然。
袁大师的脾气在圈里出了名的古怪，他一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这时突然将方颜叫来训话，大家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一开口就没头没脑，一群人听得莫名奇妙，又不方便发问。
“回去好好准备青玄赛，能赢就赢，不能赢也不强求。”袁大师训完话，双手一背，“行啦，我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
“哎，袁大师——”罗十废在他身后喊。
然而袁大师充耳不闻，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罗十废回头，看向方颜：“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