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眼睛给你们！”
他目光冰冷，用力挣扎着，身后披散着的银色长发此刻满是脏污，华光不再，手腕也被锁链磨出了深深血痕。
迟夜淡淡扫了那鲛人一眼，旋即打出一道灵光，他便立刻安静下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凶狠的瞪着两人。
“星月，你不用担心，他被我的阵法控制，死不了。”
在迟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林音的神色便霎时冷了下来。
若对方是这样的人，不管他们之前关系多好，她都不会再与之深交。
“迟夜，我说过，我不需要用别人的眼睛。
这个鲛人，要么你放了，要么，我还清你的灵石，从此各不相干。”
她冷冷留下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土屋。
迟夜看着她生气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本想叫住她，终究还是没有再出声。
他立刻挥了挥手，撤去地上的阵法，飞快追上林音的身影。
“星月！我知道你是那么期待拥有一双眼睛，所以才会想用鲛人目让你生出双眼。
是我考虑不周，自作主张，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迟夜着急出声解释，一贯清冷淡漠的脸上，此刻满是慌乱。
黄沙绵延，烈日灼灼。
林音独自一人走在最前，任由身后人如何喊她，也未曾回头看他一眼。
哪怕他就在自己不远处。
“星月，是我的错。那鲛人我已经放了，你回头理理我。”
林音闻言，脚步一顿，转头定定看向他。
“果真放了？”
“果真放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看看。”
林音闻言神色稍缓，倒是并没有真的回去看他有没有放。
他从来说到做到，也不至于用这事骗她。
“那个鲛人本来已经快要被折磨死了，我买下他，还为他疗伤，本来是想送你一双眼睛的……”
“我说过不用，迟夜，你别自作主张。
书上说，世间之事，皆为因果循环。
今日我若用了一个无辜鲛人的双眼，便是与那些迫害虐待弱小之人同流合污。
如此，我还修什么道，做什么圣女？”
在日光照耀下，少女周身仿佛镀上一层金光，显得她更加圣洁高华，神采奕奕。
迟夜不觉呆愣这原地，见她一副神色坚定，道心通明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不忍。
这片大陆只能修炼到筑基期，所谓的修道，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哪里还有修士会因为道心和因果，顾及到那么多呢。
在这里，就是要和别人争，别人抢，才能活下去。
迟夜没有告诉她这些残酷的真相，还是让她在以后的历练中，自己慢慢去发现，去成长吧。
若到了那时，她依旧坚守本心，那么，那个恶人就由他来做好了，他愿意守护她这份初心。
在两人到达无目国城门口时，迟夜忽然停下脚步，轻声对面前的少女道：
“星月，等你当上了圣女，我重新再送你一样礼物如何？”
“放心，这次我保证，不伤害无辜！”
林音缓缓点了下头，她倒也不是真的想要他的礼物，只是见他一路上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不忍，给他一次让他安心的机会罢了。
“迟夜，再见。”
她轻声说着，转身便踏入了无目国中。
迟夜定定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唇角微扬，冷峻的面容上，顿时如冰雪消融。
他已经想好了给她的礼物，想必到时候，她见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这是圣女遴选的最后一天，林音回到晴岚宫时，宫中空无一人。
唤来侍女打听才知，原来所有人都去了碧玉台看圣女遴选。
不敢有丝毫耽搁，林音换上预选圣女的专门服饰后，便立刻往碧玉台赶去。
此时，修建雄伟的碧玉台上，站着二十三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国主赫连昀端坐上首，各世家则按照规矩坐在两旁观看。
“乌星月！”
站在备选圣女前方的女官高喊着乌星月的名字，人群静默一瞬，却迟迟不见乌星月的影子。
“启禀司礼大人，我们已及乌星月有两年多未见乌星月，听说她早就逃出了王宫。”
说话的是某位世家贵女，她与赫连明珠十分交好，之前赫连明珠因为乌星月被关禁闭，她便想帮明珠公主报复回来。
可等她想好计策之时，乌星月却忽然消失，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女官眉头一皱，不怒自威。现在国主和各个世家之人，都看着呢，可不能出差错。
“逃？备选圣女每一个都记录在册，这么重要的事，两年多，就没有人禀告？”
世家女低着头，不敢再说话，反正她刚才说的也是真的，不怕他们去查。
阿兰站在备选圣女中，有心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好友扯了扯衣袖，制止了。
在众人沉默之际，温尚青忽然站了出来。
他气质儒雅随和，朝着上首的国主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道：
“启禀国主，乌星月自进入晴岚宫后便十分刻苦，次次小考都是第一。
她并不是逃出王宫，而是为了提升实力，出宫历练了。
或许，是陷入了什么陷境，一时无法脱身。”
赫连昀身着一身黑金色华服，单手撑着半边侧脸，姿态慵懒，神色辨不出喜怒。
在乌星月离开王宫之时，他便知道她去哪了，这是无名早就告诉他的。
只是，温尚青是如何知道的呢？
还是说，他在为了乌星月，有意欺瞒么。
有点意思。
他剑眉微挑，语气意味不明。
“喔，是吗？”
“回国主，她离宫之时，亲口对臣说的。”
温尚青神色自若，即便国主知道他说谎，也不会在此刻计较。
大不了，他再为国主作几副丹青。
果然，赫连昀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无聊地逗弄着怀中黑猫，随意道：
“那既然是如此，我们便再等半盏茶时间，若她不来，便视为自动弃权吧。”
“国主圣明！”
赫连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所谓的等半盏茶时间，也不过是为了帮林音开脱，随意说的，所以大家也并没有想过她真的会来。
眼看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赫连明珠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第一又如何，温夫子再夸奖又如何，还不是就此错过圣女遴选，
就在半盏茶时间快到，女官宣布圣女遴选开始之时，一道清若琉璃的声音骤然在碧玉台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