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看向她，“……小姐你说什么？”
“我爸爸妈妈是谁？为什么我醒来这么久都没见他们出现过？”
“……”
刘妈一时呆住，这还是郑之卉醒来之后第一次询问起家人的事情。
“小姐，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她惊讶地看着今天反常的郑之卉。
“我不能问吗？”
“不是，不是。”
只是……
刘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毕竟郑家的事情太复杂了，她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又或者说，她该怎么跟她说郑家的事才合适。
总不能告诉她，她父亲被枪毙了，哥哥在坐牢吧。
左思右想，刘妈只能把章伯轩推出去，“小姐要是想知道什么，要不一会儿你亲自问问章少爷？”
这事该怎么回应，章少爷应该比她一个佣人更有话语权。
也只有他才知道怎么跟小姐说，才能不伤害到她。
——
章伯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空无一人，刘妈不在这儿，而郑之卉……
此刻正在阳台外站着。
淡淡的月光下，穿着一身粉色睡衣的纤瘦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仰头看着月亮的方向。
“怎么还不睡觉？在想什么呢？”
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郑之卉蓦地回头，看见一身蓝色睡衣的高大男人站在她身后。
他的身量比她高大很多，郑之卉第一次感觉跟他站在一起有压迫感。
她现在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会想到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和他说过的话。
可面对他温柔的关切时，郑之卉又忍不住自我怀疑。
她不知道她脑中莫名出现的这些……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因为她曾经做过噩梦而臆想出来的？
“轩哥哥。”
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
“嗯？”
“我有话想问你。”
夜风拂过栏杆，吹乱了她的长发，章伯轩很自然地抬手给她挽发，“嗯，你问。”
“我的爸爸妈妈是谁？他们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我醒来这么久，他们都不来看我？”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三连问，章伯轩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在半空僵了一瞬，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不答反问，“小卉今天怎么忽然问这个？”
郑之卉微微皱眉，为什么他和刘妈似乎都很不想她问？
“我不能问这些吗？”
“当然可以问。”章伯轩看着她，声音温柔到听不出破绽，“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忽然问而已。”
“那你告诉我，我父母在哪？”
章伯轩沉默了片刻才抬手握住她的双肩。
“小卉。”他低眸凝视着她，然后才说，“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
郑之卉眸子猛地颤了颤，一下子滞愣住。
良久才低低地呢喃一句，“……不在了？”
“都不在了？”她怔怔地抬眸看向章伯轩。
“是。”
看见她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章伯轩眼底闪过心疼，握住她双肩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别难过小卉，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保护你，照顾好你的。”
郑之卉眸光的焦距缓缓落在他的脸上。
脑中忽地闪过他冷峻冷漠的脸色，和他说的那些无情的话。
她心脏传来一阵一阵不明状的抽痛感觉，“轩哥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章伯轩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坚定地点头，给予肯定答案，“真的，我喜欢你。”
“那以前呢？”郑之卉长睫微微颤抖，望着他的眼睛，“五年前……你也喜欢我吗？”
视线里，她清楚地看到男人的眼底似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她还没看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情感，他就再度点头。
“我一直都喜欢你，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明明是如此肯定明确的回复，可不知道为何，郑之卉却感觉不到高兴，内心反而是更加迷茫，更紊乱了。
一边是温柔的爱护和呵护，另一边却是疏离冷漠地推开。
她真的，真的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郑之卉越想理清脑子里的思绪，脑袋就越发的痛。
“嘶！”
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捂住传来刺痛感的脑袋。
骤见她面色痛苦的样子，章伯轩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
“小卉，你怎么了？”
“我头有点疼~”
“疼得厉害吗？外面有风，我们赶紧回屋里吧。”
章伯轩把人扶到沙发坐下，蹲在她身前紧张地看着她，“很疼是不是？是因为刚刚呛到了吗？还是因为之前落水留下的病根？别怕，我这就让周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安抚着说“别怕”的人却比头疼的人更急，起身就要去找手机。
“不用。”郑之卉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缓了一口气，对他摇摇头，“没那么严重，不用让周医生过来了。”
章伯轩看着她稍微好转的神色，仍旧不放心，“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真的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像刚刚这种痛感，她今天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她知道过会就会好。
“我现在就不痛了，但我有点困，想睡觉了。”
章伯轩看着她的脸色，见她眼底确实透着疲惫，便点头，“好，那我们先休息，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
郑之卉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看见他转身去整理床铺，郑之卉站了起来，“轩哥哥，我想回我的房间睡。”
站在床边的章伯轩转身十分意外地看着她，便听见她又补充一句：“我想自己睡。”
她的心好乱，她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
“你自己睡？”章伯轩抬步走到她面前，“你不是害怕自己睡的吗？”
郑之卉笑了一下，“可我总要学会勇敢的，不是吗？”
章伯轩看着她。
平时心思都摆在脸上的人，今晚，他却无法从她脸上读取到她的心思。
今晚的她……有些不寻常。
可还没等章伯轩想明白她到底哪里反常，眼前的人就再度开口，“我回房睡觉了，轩哥哥晚安。”
她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回过神的章伯轩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小卉。”
郑之卉身子一顿，随即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轩哥哥还有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章伯轩刚刚拉住她的手，看见她眉宇间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躲闪。
她在躲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