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办公室里发信息，向白雪梅道歉。
昨晚的话，真的伤到她了。
不过对方没有回应。
白雪梅帮了我很多，我不应该乱说话，把她给气走。
要是她真的不再理我，后面的路就更难走了。
至少等于断去了一条手臂。
我把手机放下，心思放到工作中来。
“苏总，我发现一些内容，要向您汇报一下。”
孙倩倩着急忙慌的进来了。
我注意到她所说的话，用的是【内容】这个词，这样的表述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拿过来看看。”
我正了正身子，直觉告诉我，孙倩倩拿过来的东西很重要。
一个平板递到了我面前。
是一个视频，被按了暂停，我食指轻点，视频重新播放。
内容是华兴集团的行政总裁戴维维在一次新品发布会上面的讲话。
戴维维讲着讲着，就讲到了华兴集团未来三年的发展计划。
等于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原来华兴集团计划缩减电子通讯设备的业务，转战人工智能。
戴维维说完，紧接着就是另外一位高管发言，所说的内容相差不大。
关于公司未来的发展计划，内部一定是开会商议过的，这才拿出来宣传。
这段视频昨天晚上就上传到网上了，播放量很是惊人。
今天早上，华兴集团的股价开盘就飙涨了17%（美国上市）。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华兴集团的股价，一直在小幅增涨。要是我足够敏感，就应该上网搜一下原因。
此刻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在这种大前提之下，我竟然还敢夸下海口，要在两个月之内，签下华兴集团的业务。
我竟然还妄图通过接触钱慧瑜，与华兴集团搭上关系，建立合作。
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这方面的业务了。
哪里还有合作的可能？
闭门造车，真是好笑。
“先出去吧。”
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孙倩倩轻轻“哦”了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心情跌到了谷底。
有没有试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是什么滋味？
分分钟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就在几天前，我心中还充满希望。觉得自己比陆宽要坚强。不管生活如何糟糕，至少还有勇气去面对。
现在呢？
这仅剩的勇气，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签下华兴集团这件事情，可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没有人逼我。
情急之下，犯了大错。
没做任何调查，就胡乱夸下海口，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做事讲究机缘的，不知不觉间，很多外部因素都变了。
现在好了，不用两个月，结局几乎已经注定——自己走人。
“呼。”
我深呼吸一口，一脸苦笑。
孙倩倩怎么知道上网浏览这些内容？
说明她在用心工作。
我呢？
身为市场部的代理总监，根本就不关注自己所处的领域。
连一个刚入职的助理都不如！
没做任何功课就贸然做出决定，这不让人看笑话吗？
谋定而后动，才能做统帅。
我呢，反其道而行之，一上来就乱动。
我嘲笑自己，原来什么都不会。
如今好了，众叛亲离，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做事很用心的。该看的新闻都会去看。现在呢，生活混乱不堪，整天被一些烦心事缠绕着，能混一天是一天，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新闻？
不死才怪。
手机响了。
我都懒得看。
不过万一又是赵四海找我，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一看，是刘若梅。
“老板，我昨晚的表现怎么样？可以打钱过来了。”
按照我们的约定，刘若梅成功帮我约到了钱慧瑜，是时候支付报酬了。
三千五百块。
我痛快转账。
“谢谢老板，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找我。”
刘若梅得意极了。
这钱挣得，也忒容易了。
年轻就是好啊，一点小钱轻易就能满足。
隔着手机屏幕，我能想象刘若梅此时的快乐，这小丫头片子肯定在笑。
而我们大人呢，就算拥有再多，也不见得会真正开心。
“可以。”
“老板，你不会是想追她吧？加油，你是最棒的。”
我无语了。
我还犯得着要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打气吗？
刘若梅领了钱，就没再说什么了。
果然，是一个清醒而通透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绝不无的放矢。
我没心情上班。可是又不能离开。
生活中的破事，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有时候幻想自己要是有个百八十万在手里，此时就潇洒了，想走就走。
现实是我没有多少存款，而且还有房贷车贷要还，根本就停不下来。
工作群里，马进财突然发起一个接龙。
要给同事们点奶茶。
我……
这是马进财、黄信他们在恶心人了。
他们想必已经看到昨晚华兴集团的视频了。
不难看出来，我的结局已经可以确定，再无翻盘的可能了。
“这是提前庆祝我滚蛋的意思了。”
马进财在群里给出的理由是，恭喜黄信升任部门经理。
所以发动大家点奶茶。
这个理由当然说得过去。
可是，通知下来那天怎么不点奶茶？偏要在这个时候点？
这就是职场最恶心人的招术。
冷暴力，如化骨绵掌，伤人于无形。
试问那些跟黄信不对付的人，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情？
最难受的还是我。
虽然我的职位比黄信高一级——好吧，其实还是平级——但是玩这些套路，根本就玩不过他。
而且我明显没有历练到百毒不侵的地步。此时的我面对对方这些招术，根本就扛不住。
不得不说，黄信很厉害，冷暴力玩得炉火纯青。
刘若松怒气冲冲走进来，道：“这帮小人，看看他们的嘴脸。”
“在他们眼里，咱们也是小人。”
“说是请客，点奶茶，但是又不给咱们点。纯粹就是故意恶心人。”
“你要是想喝奶茶，就自己点吧，我请。”
“这不是点不点奶茶的问题，而是……”
刘若松说不下去了。
目前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
华兴集团签不下来，我的前途堪忧。
群里的接龙很快。
整个部门三十几号人，有一大半是表明了立场的，还有一些是中立的。
跟着黄信的那些人，立刻就响应，什么【芋泥波波奶茶】多糖少冰之类的。
后面那些中立的人，也参与接龙。
“要不，你也接一个？”
“别逗我了，老大。就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刘若松怒道。
从来真心无人问，唯有套路得人心。
黄信的做法，正人君子不屑为之，可是有用啊。
像我这种打工多年的人，都扛不住，何况刘若松和孙倩倩。
群里越来越热闹，最后除了少数几个人，全部都参与了接龙。
毕竟，一杯奶茶，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职场就是这样无情，墙倒众人推。
在黄信，马进财的引导下，群里的气氛热闹得很，貌似我入群以来，从未这么热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