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怪。
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脖颈传遍全身。
宋书星站不稳了。
他弯着膝盖，大半个身子埋进沈知知怀里。
镜像宋书星脸也跟着红，明明目前还没有融合成一体，他怎么感觉浑身不对劲？
沈知知好一会才抬起头，她的唇是玫瑰色，饱满诱人，“小星星，姐姐要做一件大事。”
宋书星站不起来，头抵在软乎的棉花上，想问是什么大事。
沈知知继续说：“融合你们。”
“你们是一体的，小星星。”
“等融合了，你的牙牙和爪爪就会没了。”
她温柔的摸摸宋书星的头，他的黑发很柔软，因为变成了副本里的不可言说，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味怪味，是很清新的淡香。
宋书星勉强直起身子，好疑惑她说的话，什么是融合，他跟谁是一体？
融合了就不会是怪物的模样了吗？
他顺着沈知知的视线，落在镜像宋书星身上，突然理解了。
她说的融合，是他和他。
镜像宋书星甜甜的笑笑，“姐姐，该怎么融合？”
在这个副本里，他研究过本体与镜像，但那些玩家生出的镜像，只会盲目的去杀本体。
沈知知没有融合的方法，但是她有本源，本源是超越一切的力量，她站到一旁，声音温柔，眉目温柔，与那个踩着江宇疯批红眼的样子，呈现两个极端，“你们站在一起就好。”
镜像宋书星有些紧张，他站到宋书星的身旁，眼睛晶亮，心想拜托啦，一定要融合成功。
宋书星也紧张了，他垂下的手指动了动，指甲很长，碰到了一起，发出金属性的脆响。
一生的梦魇，怪物的獠牙和利爪，真的能消除吗？
不是他质疑这个漂亮温柔的姐姐……
而是沉浸在噩梦和孤独太久，他对什么都不抱有期望，陡然知道有改变的一天……他内心的希望复苏，生长出嫩芽，自然就心慌了。
沈知知安抚道：“放松点，不会痛。”
宋书星抿唇，点了点头。
镜像宋书星闭上了眼睛，他松懈心神，将一切都交给姐姐。
沈知知救下玩家是有点好处的，如果他们真心感激她，她的本源会加速的恢复。
所幸那些玩家不是白眼狼，沈知知的本源恢复速度短期间内提升了好几倍。
否则以平时龟速的恢复速度，想要融合两个不可言说，无疑是痴人说梦。
沈知知运用本源很简单，眼睛是媒介，本源没有颜色没有形式，沈知知用那双雪白的狐狸眼扫视了两人一眼，本源的力量就生效了。
宋书星没有闭眼睛，他能看见，旁边那个跟他一样的人，像镜子一样慢慢分解在空气中悬浮着，然后那些镜子融化，飞进了他的身体。
没有特别震撼的场面，宋书星怔忪，然后他感觉到虚弱的灵魂逐渐的充实凝结，性格的缺陷也在慢慢被补全。
那些天真烂漫，随心所欲，乖戾……
以及很多被他遗忘的记忆如翻涌的浪潮席卷而来。
宋书星从出生就是他人口中的怪物，他的爸爸妈妈早死，他由一个老管家抚养。
那个时候宋书星只有双瞳是诡异的异色，并没有可怕的尖牙利爪。
所以那个时候的宋书星还没有后来那么惨。
老管家不怕他，但是绝没有喜欢他，碍于宋家老太掌权者的身份，不得不照顾宋书星。
宋书星活动的范围是老管家的后仓库，他最喜欢在后仓库的小溪边玩泥土。
泥土湿湿的，可以捏出很多奇怪好玩的形状。
宋书星想捏一个自己，他笨，只能捏出头大身子小的娃娃。
五官都没有。
乍一看就是个很丑的葫芦。
即便如此，他依旧喜欢。
宋书星拿着娃娃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找到他，到他面前把他当脖子掐住。
宋书星仰着头，脖子被掐得通红，他呼吸艰难，紫色和蓝色的瞳仁颤动着倒映着对面人的样貌。
领头的是一个女人。
宋书星不认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来就掐他的脖子。
女人穿着高定衣服，华丽非常，她的眉毛很细，嫌弃的拧着，她捂着鼻子，声音刻薄，“还真是个小怪物，这双眼睛看着就惹人烦。”
“我姑父姑母就是被他克死的吧？”
她身后的小跟班们齐齐的点头，“就是小怪物克死的。”
女人神情更嫌弃了，冷哼，“怪物真恶心，非要祸害人，我姑父姑母真是倒了八辈子了，能遇到个这么贱嗖嗖的玩意儿。”
“陶明，你们给我好好的教训他。”
“奶奶不让我们弄出人命，别的怎样都行。”
女人阴森森笑笑，眼里很玩味，她爱玩爱看有趣的东西，这异瞳小怪物就挺符合。
陶明兴奋的领下这个命令，“好的小姐。”
宋书星受到了猛烈的毒打，那个叫陶明的青年，恶毒的打着他的肚子，一拳一拳。
每拳都很重。
小孩子的他，器官都还没发育好，很脆弱，很快就奄奄一息。
陶明显然慌了，松开宋书星，“小姐，我不会把人给打死了吧？”
女人的眉拧成一团，一巴掌抽到陶明脸上。“我让你注意分寸，耳朵聋了？”
陶明脸色惨白，“小姐，我……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我也就打了五六拳。”
有时候一拳都能打死一个成年人。
五六拳很多了。
女人兴致没了，挥挥手，提着高定的小裙子离开，“给他扔点药，下次再来整他。”
她都懒得管宋书星会不会死，她来这只是为了找乐子。
陶明从旁人那里接过药，砸到宋书星的头上，丢下一句“晦气的死怪物”也离开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像是一阵风，来了又去无踪。
宋书星吐血，将药全拆了，往自己的嘴里塞。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想无忧无虑，看碧水蓝天。
女人带来的药效果很好，宋书星吃了好多了，疼是疼，但是能站起来。
他步履蹒跚的捡起地上的娃娃回了仓库休息。
第二天，那些人又来了。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
宋书星被当成狗使唤，他们带了好多小球，他们把球扔出好远，让宋书星去捡。
跪在地上，爬着捡。
宋书星不愿意，他们就揪着他的头发，扇他巴掌。
为了活下去，宋书星照做了。
那些人显得很开心。
女人愉悦的离开了。
后来，他们时不时的会出现，各种折磨宋书星。
宋书星弱小，无能为力去反抗他们，他时常怨恨自己的可怜卑微……
有一天，他们又来了。
他们做尽侮辱的事。
宋书星好气好委屈，他的眼睛充血，脑袋很疼很疼。
他想，什么时候会有个人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