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扔下手里的书跑向大牛，边跑叫嚎，“大哥，你咋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大哥有啥事么？”二牛走出来，见他勾着脑袋左看右看，奇怪的问，“你找啥呢？”
“找齐冬吧。”齐升肯定的说。走到大牛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又绕着他走两圈，把大牛看的脑袋不敢再动弹，身子僵的像根木头，齐当家才收回视线。仍旧不敢相信，“你还真瘦了！”随即问二牛，“多久了？”
二牛道，“一个半月有没有？”
大牛连连摇头。他许久不见齐冬，后来听说齐冬去县里了，大牛一度想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可他又希望等齐冬下次过来时给她一个惊喜，于是便勒紧裤腰带，每天少吃饭多干活。
一大早去工坊收拾东西，等人家都回家了，他又主动留下来打扫，一时间，大牛转性的事传遍了整个张家村。
期间二牛也听别人说过，但他忙着帮何平准备贡品，五天又要接待一批来拉货的船，阴差阳错下便一直没见过大牛。乍一看到，二牛傻傻地看向齐升。
齐升无声地说，“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办。”
二牛轻咳一声，“齐冬，出来一下。”
齐冬听到张大牛又来找她，直接从鸡圈里躲到灶房里。可在齐冬心里，二爷跟二牛成亲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二牛叫她她不敢不应。
见她低着头走出来，整个人很是没精神，二牛的眉头一挑。听齐升说齐管家冒着大雪来到茅岭县就病了，齐管家的几个儿子今年都拖家带口来这边陪老人家过春节。
而齐升自打去年受伤后，惊觉身边能用的人甚少，齐亮一众就被齐升单拎出来训练，本来贡品这事，齐管家只要交代给齐亮他们就好了，老管家之所以会亲自跑一趟，其实是不放心孙女。
二牛可以想象，身为齐管家生病的祸首，齐冬这个年一定没过好。
冷心冷肺的二牛才不会体谅她，道，“抬起头，看看你对面的人。”
齐冬不动。
大牛偷偷看齐升一眼，见他没啥意见，一步跑到齐冬跟前。
面前一黑，齐冬反射性抬起头，一见面前浓眉大眼的男人，张嘴就说，“你是谁？不对！你是张大牛？！”很是不敢相信。
大牛看到齐冬这么失态，嘿嘿傻笑，小牛往两人中间一挤，抬起下巴问，“齐冬，我二哥说等大哥瘦下来就让媒人来提亲，你愿意嫁给我大哥么？”
小牛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惊得大牛和齐冬两人头晕眼花。
二牛一个没注意就让小牛说出这话来，联想到张蓝氏对齐冬的厌恶，登时气的肺疼，“张小牛！给我滚过来！”
“哈哈....二哥，你看他们傻咧。”小牛乐颠颠的跑到二牛跟前，抱着他的胳膊，无声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齐冬，快谢谢我吧。”
“你个小混球！”二牛可以预想到张蓝氏来他家会怎么闹腾，“滚屋里写字去！”
小牛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嘴里嘀咕道，“二哥越来越会装模作样了，好烦现在的二哥啊.....”
齐升问，“小牛，你说什么？大点声，让咱们都听听。”
“没有，我啥都没说！”一步跳进堂屋里就把门关上。
刀豆奇怪，“关门干啥？”
“当然是看好戏咯。”其实他好怕二牛揍人，关上门他才有逃跑的功夫。
随着他的关门声响起，齐冬回过神，一张脸骤然变得通红，看向齐升喃喃道，“二爷......”欲言又止，很难抉择。
齐升不清楚厌恶大牛厌恶到眼里滴血的人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摆摆手，“你也不是第一次嫁人，谁也不能帮你拿主意。”
用二牛的话说就是，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矫情个什么劲，有男人要你就不错了！
当然，齐升可不是这意思，齐冬被休的原因让他难以启齿是其一，其二，齐冬泼辣的性子在张家村这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也少有。
别看张蓝氏那么彪悍，实则她就是个纸老虎。
就拿大牛那次中“仙人跳”来讲，张蓝氏到女支女跟前只能乖乖掏钱，换做齐冬，她能逮着人家打一顿再拽着人家去见官。
而大牛一见齐升没意见，瞬间忽略掉了齐冬，“我去找媒人。”说着转身就走，速度快的让有武艺傍身的齐升都没来得及拦他。
二牛慌忙追出去，“大哥，大哥，这是大事，你要跟大娘大伯商量一下。”
急匆匆地脚步一顿，大牛猛然想到他娘跟齐冬干过一架，很是困难的转过身，满眼希冀的看向二牛，“咱家就数你聪明，你说我该咋办咧？”
二牛想说，又不是我娶媳妇，跟我有啥关系。
见他沉默，大牛又催促道，“齐冬还等着我咧，我要是不赶紧把媒人找来她该生气了。”
齐冬啥也没说好不好。二牛很疑惑，齐冬长的没广丹好看，性子不如张家村的大多数姑娘媳妇，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了齐冬哪点。
难道真应了那句，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大哥，不是我说，你只想过找媒人，聘礼呢？你不会因为齐冬是被休回家的，就不打算出聘吧？别忘了，齐冬的爹娘爷爷都是齐升家的下人。”二牛一顿，“不过你放心，齐冬是良民。”
“哦”一声，大牛表示他知道了。
二牛见他似懂非懂的样子都替他急，干脆好人做到底，“齐冬原来的夫家休掉齐冬时也把她的嫁妆还给她了，你就这样跟大娘实话实说，你跟齐冬的事不会出现大问题。”
大牛以前很是看不起二牛，二牛吃的没他壮，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怎么看怎么惹人烦。
不知何时，二牛的个子高了，人精神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大牛看着眼前帮他出主意的人，怎么也想不起二牛以前是啥样。
“我......”大牛动动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我......”
“你啥呀？”二牛问，“快点回家去，再耽搁下去齐冬改变主意，你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一听到这事，大牛忙说，“我这就回去，一定要我娘同意，你，你让齐冬等我！等我啊！”
二牛见他一边跑一半说，暗暗撇撇嘴，能找清齐冬性子的人绝对不会愿意要她，她不嫁给像大牛这样的乡下人，她还有别的选择么。
齐升见他这么快就回来，“张大牛改变主意了？”
二牛耸耸肩，余光瞟到齐冬往这边看，“婚姻大事要父母做主，我大娘那人，能同意才怪！”
“啊！”小牛惊叫一声，“我怎么把娘给忘了！”
“我看你是把我忘了。”二牛三两步走到小牛跟前，揪着他的耳朵道，“你是不是三天不挨揍浑身就不舒服！”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他！”齐升递给二牛一根棍子，“朝屁股上揍！”
“不要！”小牛捂着屁股吓得乱躲。可他的耳朵还在二牛手里，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小牛刚到二牛身边时，又瘦又矮，一脑袋头发干的像草一样，如今白白胖胖的样子跟半年片判若两人。而这些都是二牛的功劳，他哪舍得可劲揍小牛啊。
于是就让齐升去舀一碗水，递给小牛，“放在头顶上，靠墙站着去！”
“能不能不靠墙？”小牛苦着一把脸。
“不行！”二牛断然拒绝。
刀豆跟萌萌麻利地跑到小牛跟前，异口同声的说，“我跟你一起站。”
小牛下意识去看二牛，二牛对此无异议，总比小牛受罚，两个孩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好。
见齐冬还偷偷瞧自己，二牛问，“我罚小牛不对么？”
“不.....”齐冬哪敢有意见，她是担心张大牛，还有张蓝氏。
即便齐冬嫁过人，有些话她依旧说不出口。无论这时的女子多么剽悍，在谈到亲事时总会羞于开口。
二牛也很坏，装作不知，道，“既然不是那就去烧水，待会儿蜕鸡毛。”
齐升跟他走到鸡圈里，“跟我说说呗，我不乱讲。”
“说什么？”二牛白他一眼，“你不是要去县里么？怎么还不去？”
“明儿再去。”齐升觍着脸笑道，“杀两只鸡，一只不够吃咧。”
“你不怕小牛跟你拼命就再逮一只。”二牛扑住一只大公鸡，拎在手里掂掂，估摸着有四五斤，便没管还盯着小鸡乱瞟的人。
就在二牛爆炒鸡肉时，从大牛家里传出一通噼里啪啦碗筷撞击的声音。
只见张蓝氏扔掉筷子碗，指着张大牛说，“我告诉你，想要齐冬进门！做梦！”
“娘，齐冬的爷爷是齐家木器行的管家......”
“别想！”张蓝氏不等他说完，“管家咋了？顶天也就是个奴才！老娘的侄婿还是齐当家咧！老娘不稀罕！”
“娘......”大牛瞪大了眼，很惊诧，一向见钱眼开的亲娘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娘，我.....”
“我不听！我不听！”张蓝氏拍着桌子，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大牛，咬牙切齿道，“你的眼皮子能不能别这么浅！要不是，要不是你咱家能让人敲去五两银子！”
“你后来把小牛卖给二牛不也得了五两银子。”大牛嘀咕道。
张蓝氏顿时炸毛了！她早知道赚钱这么容易，她，她怎么会卖小牛！这件事就是张蓝氏心头上的一根刺，大牛还把刺戳到她的肺管子里，疼的她喘不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