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君枫回来之后，刚开始还能笑出声的苏卿之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以前谢君枫体弱多病，不能贪欢太久，现在身体健康的一批，对苏卿探索的渴望愈升愈烈，也让人被折腾得半死不活。
就算苏卿是上面的那个……他也有点撑不住。
到最后某人借着上值的由头整日整夜地躲在国子监里，都不敢回家了。
只在休沐日这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苏卿才会迈着沉重的步伐，踱向谢家的大门。
一进去，他就见到谢君枫站在长廊处看他，瘪着红唇要哭不哭，眼圈湿润通红，显然在忍泪。
就算是委屈的不得了，谢君枫也不向他怪罪一句，只小小声的，带点卑微和讨好的:
“今晚能不能回家睡？”
活像个捉到丈夫出轨，但还是可怜又讨好问能不能回家吃饭的小媳妇一样。
苏卿哪里受得了他这个样子？当即点头。
“陪你。”
大概怕把苏卿吓走，好不容易盼到人回家，谢君枫生生忍下了自己的欲望，抱着人怎么也不撒手，柔声细语。
“卿卿，在外住得怎么样？衣食住行都不如谢府，有没有委屈你？”
苏卿有点愧疚，说不出话。
他把谢君枫扔在谢府，让他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只能在夜里辗转反侧，转头这人就来担心他在外住的开不开心，有没有吃好睡好
——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啊。
苏卿这么想着，他看看谢君枫的脸，俊美精致到晃人眼球，眼底含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在他面前明晃晃的摆着……谁不心动？
况且，他也不忍心谢君枫晚上受这种冷落和委屈。
……不就是凶了点吗？他也不是没享受到，就是有点害怕床上谢君枫变态疯癫的德行，忍忍就好了，不然以后一辈子禁欲吗？
记吃不记打的苏卿叹了口气，主动去解腰带，把自己软倒在床上，认真叮嘱:
“轻点。”
这样他明天还能爬起来给七郎做米糕。
谢君枫忍在眼底的泪汹涌而出，他哽咽着:“你还愿意让我碰你……原来卿卿没有嫌弃七郎。”
谁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惶恐不安。
苏卿不回家，不理他，不肯让他碰……连多说几句话都要急匆匆离开。
谢君枫本来就没安全感，心思还敏感至极，他知道自己床上太凶苏卿才会这样，可还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真要嫌弃他，那可怎么办？
谢君枫抱过去，把脸埋进苏卿的脖颈里，任由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卿卿不要不理我……我真的很害怕。七郎在家等了你好几天，每日盼你回家看看我。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七郎一凑近，苏卿就凶我，让我离你远点……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苏卿本来心里就愧疚，听到他这话控制不住自己了，连忙去擦他眼泪:“好了好了，以后不躲你了，你想怎么来我都随你，不骂也不拒绝……七郎，我错了。”
谢君枫抽抽噎噎的，他哭的很好看，不会像别人一样扭鼻子红脸的，清透的泪珠顺着眼眶掉落，那双哀求泛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苏卿，让人心软又心酸。
漂亮的人，就算哭都那么好看。
“卿卿，吻我。”谢君枫把唇凑近一下，“亲我好不好？求求你。”
苏卿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狠狠亲了几口，几个吻就把谢君枫哄好了，破涕为笑抱着他蹭，连声叫着“卿卿”，痴缠迷恋。
很容易受到伤害，又很好哄。
不管谢君枫哭成什么样，这些天受了怎样的伤害，心里又怎么难过，苏卿几句话，几个亲亲就能哄好，比小孩子还容易满足。
如果做一盘米糕给他，那可就不得了了，谢君枫能连带着一整天都高兴，好像得到了被偏爱的底气一样，理直气壮抱着苏卿不撒手。
怎么这么惹人疼呢，苏卿心想。
缺爱成这样也是没谁了，他就没见过谁比谢君枫更惹人疼的。
谢君枫小声轻语:“别不理谢君枫，可以打他骂他，但是不能不理他……”
他被打被骂无所谓，就疼一会儿的事，一见到苏卿冷淡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比打骂他还难受。
好歹打骂是愿意和他接触的，也愿意碰碰他，嫌恶冷漠是真的没办法了……
苏卿心里一阵抽疼，脸上却露出一个笑，不知道在嘲讽谁。
“谢君枫……你真该庆幸爱上的是我。你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他哪里舍得真去打骂谢君枫，撑死就是和他闹闹，偶尔发泄小脾气……如果真换了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来，得把谢君枫虐成什么样？
还打骂无所谓，只要别不理就行？
脑子真被爱情糊住了，白痴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谢君枫双目含泪，伸手去解苏卿的领口，动作充满试探。
见卿卿默默忍受，谢君枫彻底覆了上去，一边深吻，一边挤出破碎恳求:“卿卿……求你别嫌我，谢君枫就是这个鬼样子，他也讨厌自己。他只有你了，你别嫌弃他丢下他……”
“神经病。”苏卿被他覆得挣扎不能，只能承受，艰难道，“我何时讨厌过你？人模狗样的伪君子……”
很快，两人的声音被冲击在激荡里，只剩下谢君枫的呢喃细语。
“好可爱。”
“好可爱。”
……
“卿卿……好可爱。”
当一切结束，天已深黑，苏卿累得半死不活，只能困倦地蜷缩在谢君枫的怀里，眼睫上还挂着湿痕，一看就是刚哭过。
谢君枫吸了精气满脸容光焕发，依赖地依偎着苏卿，见他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忍不住勾唇:“卿卿哭了好久。”
可就是再怎么害怕，哭得再怎么厉害，苏卿都咬牙忍了身上的妖孽，温顺到不可思议。
“谢君枫……你过分。”苏卿开口，满是沙哑哭腔，“你欺负我，你又欺负我……混蛋！”
无论苏卿在外是怎样的温文俊雅、风度翩翩，本质又是怎样的心机深沉，凉薄无义
——在谢君枫面前，他总是软成这副样子。
苏卿从不对外展示的脾气和娇纵让谢君枫心头火热，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得到了什么。
看，他把他的卿卿养得多好？
像一朵娇花一样。
“七郎错了，以后再也不过分了。”谢君枫细细密密地吻他的脸，把脸上的泪痕吻去，“别哭了，好不好？”
苏卿嘴上骂得无力，动作也很无力，他靠在这个人的怀里一点也不想动，甚至伸手抱紧了谢君枫的腰，不让对方离开他。
这些天躲着谢君枫是舒服了，可心里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晚上烦躁地想被人抱着睡，不被人抱着就睡不着。
谢君枫见他依恋性极强的小动作，眼里闪着光，他盯着怀里的宝贝卿卿。
苏卿觉得他眼里跟盛了小星星一样，充满期许地看着他，像个期待心上人说些什么的小姑娘——羞答答的。
……想听点情话吗？
苏卿莫名到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很想你。晚上睡不着觉，想着你来抱抱我就好了……”
谢君枫悄声抱怨:“你才不想我，卿卿都不理我。”
让他患得患失的，觉得自己人老珠黄不好看了，或者看太久看腻了，苏卿已经厌弃了他。
谢七郎背地里偷偷哭了好几次，每次强撑着怯生生接近苏卿，被拒绝被骂走就找个地方默默掉泪。
谢君枫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还是俊美无双、温润如玉，但他总是自卑，现在还有点新鲜感，就怕苏卿看几年之后看腻了。
——这段时间，这种恐慌越来越重。
等他人老珠黄了，脸上长了皱纹，皮肤皱巴巴的，苏卿看了就嫌恶心，哪里愿意在他怀里待着？
苏卿闭着眼睛，打断了他:“别胡思乱想，苏卿没那么畜生。”
谢君枫唉声叹气，愁容满面:“万一呢？外面年轻好看的那么多，七郎总会老的……”
等他老了可怎么办？
苏卿轻啧出声，睁开水润的眼睛盯他:“又不信任我了？”
谢君枫默默闭嘴。
就是不信任，就是疑神疑鬼怀疑他外面有人——老毛病了，苏卿懒得跟他计较。
还能离咋的，日子凑合着过吧。
狗东西就这个德行，改也改不了，
苏卿:“七郎想想苏卿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样子，走路蹒跚，迟钝木讷……你还会爱我吗？”
谢君枫真想了一下，老了的、走路慢吞吞的苏卿……他柔和了精致眉眼，然后想起什么，又开始小声:“想象的时候，能不能在旁边加上七郎？”
苏卿身边怎么能没有他呢？
“他身边本来就是你的位置。”
谢君枫想了一下，走路慢吞吞的苏卿，年老的苏卿，白头发的苏卿……跟在卿卿的身边，一步一跟的谢君枫。
“还是很喜欢。”谢君枫笑弯了眼睛，“感觉好可爱。”
看着他的苏卿一点点老去，白霜染上发梢，眼角爬上皱纹，属于人类的生死轮回在谢君枫面前绽放消逝……
他们会死在一起，这毋庸置疑。
而下一世，下下世……无穷无尽的世界，他们都会在一起相遇相知相爱。
本该生生世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两个极端寡缘命格，凑在一起居然意外成就了一段姻缘，并且之后万万次轮回，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苏卿含笑道:“我也喜欢。”
他每一世都死在年轻的时候，从未体会过老去，他想知道和谢君枫白头到老的样子会有多幸福。
谢君枫也不是很害怕自己老去了，他开始有点期待和苏卿白头的样子。
“等老了，卿卿就别沾花惹草了。”
苏卿诧异:“你说什么？”
谁沾花惹草？
谢君枫一秒怨妇:“苏卿在外沾花惹草，不理家里以泪洗面的糟糠妻。”
苏卿冷漠地把谢君枫推了出去:“别抱我，我今晚一个人睡。”
谢君枫立马爬上床，牢牢抱着他不放:“不可以，七郎要和卿卿一起睡！”
真腻歪。苏卿忍着上扬嘴角，心里嫌弃地想着。
.
日子一天天过去，旧皇已死，新皇当立。
苏卿虐杀了赵云熙，天道把这个事实修掉了，修成赵云熙在寝室中遭遇刺客被杀。
对滔天权势、泼天财富，苏卿看淡了很多，实在是谢君枫什么都不缺，还数一数二。
七郎都这么厉害了，他要是往上爬注定要触动对方的利益，就算谢君枫不在乎，能拱手送给他，苏卿也不想这么做。
他现在每天做的，就是白天上值，晚上被欺负，被提到祭酒位之后，上值时间反而越来越少了，陪谢君枫的时间逐渐增多。
谢君枫里里外外把卿卿品尝了个遍，现在几乎上瘾，苏卿只要有空闲时间，他就整日整夜的缠着他欢好。
苏卿……苏卿忍了，而且他惊讶发现，时间一长，自己居然习惯和谢君枫缠在一起了。
人就是被调教出来的，下限也是被一步步击碎的。
谢君枫上瘾，连带着苏卿也只能被迫承受，慢慢的，也开始上瘾了。
……他已经离不开谢君枫的身体了。
猛然察觉这个事实的那一瞬间，苏卿推开了身上沉醉迷恋的谢君枫，质问:“你是故意的！？”
谢君枫一顿，笑得一如既往:“卿卿怎么了？什么故意的？”
“……谢君枫！”
见卿卿真的有点生气了，谢君枫连忙凑过去亲他，弱声讨好:“七郎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他爱苏卿，所以才缠着他……你相信我，好不好？”
苏卿打量了他半天，忽然伸手掐住他颊边软肉，无视谢君枫痛呼的低音，冷冷道:“相信你？你对我上瘾离不开我的身体，就让我也这样……谢君枫，长胆子了？”
谢君枫眼眶湿润，低声的喊痛:“痛……卿卿，你掐得我很疼……”
苏卿松开了他。
这一松，谢君枫潸然泪下:“不然呢……我们总这样，你早晚会觉得我黏人，觉得我恐怖，受不了谢君枫……七郎很克制自己了，可他真的离不开苏卿。”
他没有用药，也没有用什么腌瓒手段，他就是想和苏卿多在床上温存会儿，欢好时间多一点。
苏卿踹了他一脚:“我会不答应你吗？七郎自己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你告诉我一声，我就会从你。”
就是让身体逐渐习惯谢君枫而已，告诉苏卿一声就好了，这死变态他嘴上再怎么嫌弃，不还是纵着顺着吗？
苏卿哪里见得谢君枫辛苦克制自己，暗地里受委屈？
谢君枫抽抽鼻子:“怕卿卿嫌弃七郎……”
他这么黏人，这么麻烦，这么疑神疑鬼，谁跟他在一起都觉得累。
谢君枫就想着有问题自己偷偷解决就好了，告诉苏卿一声，就显得谢七郎那么麻烦，连床上那点事儿都要人磨合适应。
苏卿又踹了他一脚:“狗东西。”
说完，他主动伸手把谢君枫拉了回来，调整好姿势，成为了之前那样。
“不嫌弃你。”苏卿阖着眼睑，悠悠道，“下次想做什么，记得告诉苏卿一声。”
省得他被谢君枫勾搭上瘾了，还后知后觉。
跟踪监管禁锢这种事他都无所谓，对这种事更无所谓。
反正已经和谢君枫生生世世绑在一起了，上瘾这是迟早的事。
只有对方，没有别人。
谢君枫闷声闷气:“你不要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咱们姻缘线都绑在一起了，想解也解不开。”
苏卿平静道:“我就是想不要你，我有这个本事吗？既然脱离不开，那等苏卿厌烦了七郎，你把我囚禁看管起来就好了。日日夜夜的欢好恩爱，生生世世的纠缠不休，苏卿总会一天受不了，屈服自己重新爱你。”
谢君枫瞬间被哄高兴了。
也对，就是苏卿不想要他了，也摆脱不了他。
这真的给了谢君枫一个充足的底气——他不会被苏卿丢掉，就算以后不爱了，囚禁起来日夜折磨，苏卿早晚会重新爱上他。
苏卿见他被哄得高兴，喜上眉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容易满足啊。
他又开始加猛料哄人，说:“这些日子你再怎么狠我都能享受，你看，苏卿这已经离不开七郎了……以后有问题就告诉苏卿，别躲着一人偷偷哭，好不好？”
谢君枫眼睛亮晶晶的，像小姑娘。
“好！”
他好爱卿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