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姜栀再次进入。
对她来说冷宫这个地方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门开了。
兰韵笑着说：“来了。”
姜栀嗯了一声，随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还让宝福上了点茶水。
宝福退下后，整个殿内就她二人一片寂静。
兰韵率先开口：“该说的我都说了。”
姜栀点点头，然后递给她一块儿帕子，倒也没说话。
兰韵看着手里的帕子，不由得眼睛都变红了，哽咽说道：“我知道我罪大恶极，可我母亲无辜，昭嫔娘娘求您高抬贵手。”
姜栀见到的兰韵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的那种傲慢感。
第一次她低下了她的头颅。
姜栀冷淡说道：“我说了珏嫔和你母亲二选一，你既已做出选择，那么我会遵守承诺。”
兰韵苦笑说：“谢谢。”
随后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宫里面我一直看不起所有人，到后来我才发现是我太自恃清高了。”
她装傻藏拙，从府邸就如此，一步步的兰家她稳坐高台，母亲受人尊敬。
兰家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点妥妥贴贴，那些庶子庶女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兴致勃勃进宫，知道自己颜色不如丽妃，那么就另辟蹊径，果然皇帝就喜欢她这样子的，好拿捏听话儿，有时候还犯傻。
但对男人来说这种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她的位分一步步升高，她的目标也是爬到妃位，贵妃，乃至后位。
她要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参拜。
她要她的母亲不再被那个无能的花心父亲所摆布，让她的母亲也受到所有人的恭贺和尊敬。
她冷眼看着宫里所有人都对她放松了警惕，所有人都嘲笑她。
而她则是背地里嘲笑她们太傻。
她计划着一切事情，就等大计将成。
可所有的事情就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她一出来发现宫里多了个新人，姜栀。
她第一次感受到恐慌，因为她的美貌，因为她够低眉顺眼。
这些都是皇帝对她有点心思的原因。
后来她太聪明了，她一步步拉拢了那么多人，是她计划里最大的绊脚石。
她想着铲除。
可她输了，她才发现她引以为傲的聪慧从最初或许就被看穿了。
姜栀淡淡的开口：“宫里高位娘娘蠢笨的下场只有去死，你太过自负了。”
兰韵笑着点点头。
是啊，现在她才看清楚，她把这群人当傻子 殊不知这群人里也有人将她当傻子。
兰韵：“如果当初我不处处针对荣妃，你还会注意到我吗？”
姜栀看向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会。”
兰韵叹了口气，拿了杯茶水，缓缓开口：“你太聪明了，后宫容不下你的。”
姜栀挑眉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了。
兰韵看着她目光高深，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就絮絮叨叨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或者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布局的。”
姜栀：“很早很早吧。”
最初做了荣妃的贴身宫女，她就开始到处打点，探查。
兰嫔很吸引她，这个人似乎欺软怕硬，但又很爱出风头，傻兮兮的。
她和淑妃的尖酸刻薄，贤妃的胸无点墨，只醉心武器不太一样。
她总能很好的把握住那个度。
一次两次还能说傻人有傻福，但次次呢？
后来兰嫔在她心里就被刻上了记号，着重观察得对象。
兰韵：“所以这么多事情你都是故意的。”
姜栀点点头。
“查到最后也是无伤大雅，我为何要打草惊蛇。”
皇帝凉薄但又别样的重情。
况且兰韵搞出来的这些事情，她并无确凿证据，既如此那就把她的棋子一个一个拔除吧。
她就等着，等着适时的一击毙命。
兰韵有些不死心问道：“你知道多少事情？”
姜栀瞥了她一眼，开口：“有意义吗？”
兰韵笑着说：“当然有啊，死前瞑目。”
人外有人，她输给姜栀她不觉得羞愧，只是想知道所有，看看她到底输在哪里。
姜栀递给她一盘子水果，缓缓开口：“高欢颜有点小聪明，但没本事拿到虞美人，徐灵更不可能傻傻的被高欢颜下毒。”
兰韵不解：“那为什么一定是我。”
姜栀笑着开口：“我并没有确凿证据啊。”
所以她才会不理会这些事情，那个时候的她太过渺小，有个疑心，明哲保身就行。
她更不可能让荣妃娘娘参与其中。
所以谁是凶手对她都不重要的。
姜栀：“后来珏嫔等人进入了，单双双就是你放出来的诱饵，蠢笨无脑好拿捏，你本想试探皇帝或者故意和我起争执对吧。”
兰韵听到单双双这个名字后先是一愣，随后摇头笑笑：“这个人你都查出来了啊。”
单双双在后宫简直是昙花一现，她都或许愣两秒这个人是谁。
她笑着说：“对，单双双是我故意放进来的，贤妃也是心高气傲，这点子嘴碎，她应该也懒得理，后来被处置，是因为你啊。”
这不是问句，是肯定。
那么姜栀至少这时候就和贤妃统一战线了啊。
她又输一步。
姜栀突然看向她，目光如炬，缓缓开口：“你把这些人当做随意送死的棋子之时，你其实已经输了。”
兰韵噗呲笑出了声，毫不在意开口：“她们投奔我就是想有个依靠，自己蠢笨，关我何事，我帮着她们，她们为我做事，互利互惠罢了。”
只不过都太蠢了，一点都不堪大用。
姜栀喝口茶没理会。
兰韵：“那么薛贵人你也发现了？”
姜栀：“她是假孕吧。”
兰韵毫不意外的嗯了一声。
姜栀：“珏嫔发现有孕，你们就想了这一招为保全皇长子，薛贵人也觉得计划可行。”
兰韵听到这儿就有些烦躁：“是，但没想到，突然间的后宫的孩子像是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她都奇了怪了，简直是偏要和她作对。
姜栀也是笑笑，有时候事情真的很巧。
毕竟真的怀孕人为倒也无法控制。
但假的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