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莽！你疯啦？！”周涛只觉得怒气冲天，再也维持不住什么表面的客气，还没到刘莽的帐营门口，就已经气的叫人。
这几天都在下雪，淮国那边也没动静，罗远忙着在养伤，刘莽觉得这几天没有比任何时候更滋润的了。
他在自己的营帐里喝茶，帐篷里摆满了豪奢的家具，帐篷壁上挂着纹路精美价值不菲的羊毛毡，地上铺了好几张兽皮，连烤火的炉火都是镂空的工艺品，上好的茶叶抿下一口，感觉身心在冬日里都要暖化了。
听到周涛在门口的叫喊声，他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对方没有冲进来，大概是被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了。
刘莽悠哉悠哉的踱步到门口，掀开帐帘，只见到对方被拦在前面。
“周副官这是怎么了？情绪这么激动？”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小人？！”周涛双目盈红，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真的是太天真了，刘莽这种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伪君子，哪里会那么老实的听劝？
“我若是哪里招惹你了，你只管把火发在我身上，对那些毫不知情的士兵动手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的那些重伤士兵居然都死了，周涛死都不相信跟刘莽没关系！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会是当时跟周副官你开个玩笑给您记住了吧，您口口声声说我对那些士兵动手了，要是不拿出证据来，可算是污蔑上官。”刘莽裹着大氅，语气漫不经心。
“不过，念在周副官是跟着我做事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天气寒冷，周副官赶紧回去吧。”
刘莽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守卫的士兵却毫不客气地将人拖了下去，刘莽没有阻止，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十分的快意。
不过此事在周涛的心里可还没有翻篇，他特地去做了调查，越了解越觉得寒心和愤怒。
那些受了重伤的士兵没有受到很好的治疗，在上面的示意下，只给他们用等次最差的外伤药，到夜里供给他们的柴火都是缺斤少两的。
因此没过两天，这些士兵不是受了重伤直接去世，就是在夜里不知不觉的被冻死了。
下达命令的是刘海，但真正授意的人是谁周涛心里很清楚，他们甚至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完全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周涛带着满腔怒火去汇报给了罗远，没想到对方一脸平静的样子。
“你还是冲动了。”
“可是，刘莽他。。。。。。”
罗远叹了一口气。
“我如今卧病在床，威慑力不比之前，压不住他的，士兵已经被处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完全是在给我们下马威，你若是同他服软，后面还好受些。”
周涛一言不发，行了礼算是告退，感觉有些失魂落魄，但是罗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对方这是拒绝了。
“周副官。”
周涛没有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刘海，被一盆冷水浇灭的火气顿时又要上来了。
刘海笑嘻嘻的，语气还算客气，但是藏不住他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志得意满。
“我来给堂哥带句话。”
“人有的时候就是要识时务一些，要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过刚易折，好好一个人，到时候天冷了没柴烧，生病了没药医，在世上走一遭，一卷草席便结束了，可是很可怜的事。”
周涛没有了冲动的感觉，心里说不清的思绪疯狂的翻涌着，他似乎只能看得到刘海的嘴在那里张张合合，脸上带着讥诮的表情，感觉脑袋变得钝涩麻木。
好想把他的脸给撕下来，连带着刘莽那个内心肮脏的家伙，这两个披着人皮的畜牲，怎么能过上如意的日子呢？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弟子，没了依靠，是不是就露不出这些嘴脸了？——周涛突然内心安定下来，看着刘海默默的想着。
怕对方不听，刘海一鼓作气的全说完，有些小人得志的想看对方绝望却无可奈何的表情，不想周涛就这么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有些尖利刺耳的笑声，挟裹着寒风，让人觉得冰冷刺骨，刘海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不由退了两步。
“哈哈哈哈哈，你们是在威胁我吗，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刘海看着对方的样子有些发怵，不等他说话，便见周涛忽然收敛了表情。
“我知道了。”周涛定定的看着刘海，笑容忽然变得和善起来，但是眼底的情绪看不见底。
“你告诉刘莽，说我‘知道了’。”
刘海被吓得毛骨悚然，怔怔的看着对方转身离去，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有些后怕的打算跑回去跟堂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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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这么说的？”刘莽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是这么说的，只不过表情让我觉得很扭曲，是不是打击有点大，疯掉了？”刘海有些害怕的搓了搓身子，觉得刚刚那种阴冷的感觉似乎还附在身上挥之不去。
以刘海描述的周涛情况来看，不难知道他在罗远那里吃了闭门羹。
“哼，不过是无法接受被迫低头，感觉绝望所以发泄情绪罢了。”
刘莽没少在都城横行霸道，这种“无能怒吼”见得多了，之前对他多愤怒，最后还不是要低头讨好他，刘莽根本没有把周涛的反应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借此把对方收拢过来了——到底是不是真心归顺，刘莽觉得对方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吴国军营因为内部的变化，让气氛有些微妙，罗远抱病在床，威慑力和控制力远不如之前，刘莽趁此机会，没少在一些将领或者是士兵面前乔拿身份，一时间，军营里竟有些暗流涌动。
安顿的几天雪下的很大，军营里有人时刻打扫，但是隔一会儿就能盖上不算薄的雪层，在城墙上远远一望，入目也是一片白色，天地间好像都混为一体了。
军营里补发的衣服穿在身上不算暖和，但是缩在一处没风的地方，缓一缓还是有些温度的。
两三个守城墙的士兵怀里抱着武器，距离不远不近的站着，倚靠在城墙上，似是冷的有些乏困。
“嗽——”
感觉隐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有一个士兵疑惑的将头伸出挡风的城壁，依旧是让人看的有些疲乏的一片白色，但是忽然有闪光迷了眼睛。
低头一看竟是上城墙用的勾爪，那士兵心中一惊，瞌睡虫都被打跑了，直起身子正要唤人，头上忽然一痛，便倒在地上没有反应了。
两边打盹儿的士兵被这里的动静惊扰，见人忽然躺在地上有些惊讶，但是当看见对方头上插的箭羽时，神色惊变。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忽然在城下的一片白色中响起了破空声，城墙的沿壁上“登，登。”声绵延不绝，不时还有白色的箭羽射到里面。
“有敌袭！去吹号角！”
“快点！他们要爬城墙了！！”
城墙上的士兵一阵手忙脚乱之下，急促又慌张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军营。
刘海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被人从床上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军营外的大动作，他看起来是什么都不知道。
得知有敌军突袭后，慌里慌张的穿上衣服，跑去找他的堂哥。
刘莽虽然也是想做出一些大成绩的，奈何没有实力，在帐中胡思乱想一番，还是从心的去找了罗远。
罗远很显然也得到了消息，看到两个人来找他并不觉得意外，连忙下令让人把兵力集中到城墙上，免得敌军直接爬进来，事到如今先把人挡在城外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