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做来迎接鹿凡和桐桐的第一顿饭，必然是热乎煎烫的臊子面。
桐桐都是被她直接领进厨房的，唯恐片刻的耽误都会让一路奔波的儿子和孙女落了饥饿。
鹿凡和爷爷打完招呼，随即也起身帮忙着从车上卸东西。
“哥，你这新车办下来得多少？”
六元主动的过来搭话，问的是鹿凡新车的事。
“十六七万吧？主要是过完年就得来回跑着盖房呢，脚底下方便些。”
鹿凡回答。
“那我觉得就有点太不划算咧，就你花的这价钱，其实都能整个大SUV咧。”
六元听后，舒畅的回应。
“凡，你拿的这两瓶酒……贵不？”
养父也在帮忙，提着苏致悦送到鹿凡家的那两瓶汾酒问道。
“也不是多贵吧我查过也就七八百一瓶啊。”
鹿凡回答。
“哦……，那今黑咧年夜饭咱就先开一瓶，另一瓶，留着让你爷慢慢喝。”
“达，咱大过年的就都敞开咧喝，我城底下还有两瓶呢，下回我拿回来。”
付青华和苏致悦是巧合的分别送了鹿凡相同的酒的，喝着味道还不错，鹿凡原本是给自己也留了两瓶的。
厨房里，热臊子的香味儿已经飘了出来，六元媳妇已经开始把凉菜盘子往客厅里餐桌上摆。
鹿凡搀扶起爷爷，耐心、稳重的回屋，送到了主位。
大半家子人坐定，就候着厨房里还在忙活的两位。
六元媳妇最后一趟，是用方木盘端了八碗盛好的哨子面一起端进来的。
“爷，你那碗，我妈说她给你多煮一会儿。”
第一碗给了养父，第二碗给了鹿凡，这回再也没犯差错。
母亲是一手端着面碗，一手领着桐桐到的桌前。
“让娃坐我跟前，让娃来坐我跟前。”
爷爷看到了桐桐，很稀罕、很开心的指着自己身旁，生生的在自己和鹿凡之间给桐桐安排了座儿。
满屋子的家人，除了鹿凡，桐桐也就是和自己的太爷爷最熟了。
嘴巴甜甜的喊了太爷，人才安安生生的坐下。
六元媳妇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对儿女。
开始吃饭。
鹿凡这边是真的有点饿了，三五口下去，一碗哨子面就下了肚。
“妈再去捞，这会儿刚好接上。”
母亲很有成就感的起身，又往厨房里折返，片刻间后新的一锅面又端上了桌。
“好好吃，奶奶做的多香？别浪费了。”
看着桐桐筷子就在碗里乱戳，面条却很少下肚，鹿凡小声呵斥了一句。
“别说我娃，都怪我呢。刚才在厨房里，我给我娃都先下了一碗吃咧，又把桌上的菜让我娃挨个尝了一遍，估计这会儿，还饱着呢……”
母亲笑嘻嘻得交了底，替自己的大孙女背书。
“来，面吃不完给奶！我娃爱吃奶做下的这个冻冻肉，奶给我娃放跟前。”
说完，直接起身拿走了桐桐面前的面碗，又把一盘子凉拌好的肉冻调换到了桐桐眼前。
“凡，妈给你和娃把床都铺好咧，就咱楼下的东后屋，见着太阳嘛给你把新被褥都晒了两回咧。”
饭间，母亲给鹿凡热情的说。
“妈……，那啥我是想着今晚上陪我爷住一晚上呢。”
鹿凡有点意外，东后屋这些年一直都是当作储放名贵药材的临时仓库在用着呢，当然里面也有一张床，老两口闹矛盾时，养父偶尔也会住进去冷静几天。
“你看妈咋把这茬事情给忘了呢！那咱说好，反正那屋今后就给你留了。咱今黑就让桐桐跟我睡，让你达，自己睡门房去……”
母亲欣喜，又很快的拿出了替代方案。
吃完饭，女的起身收拾，鹿凡搀着爷爷又回到院中，晒会儿太阳，消消食就打算送爷爷进屋午休了。
桐桐绕在两人身边玩，六元家的两个孩子很稀奇桐桐，却似乎又有些胆怯的不好意思靠近。
“桐桐，你不带了好多巧克力糖果吗？多拿点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
等会儿我带着你们去镇子上，咱们买花炮去！”
鹿凡努力掺和着让小孩之间尽快融洽，却没料到自己话音刚落，三个小孩瞬间的就兴奋且默契的同时涌向了自己。
“走！大伯，咱现在就走！我知道镇上哪家花炮质量最好！”
六元家的大儿子拉扯着鹿凡就要立即动身，两个丫头在身后推搡着。
爷爷逗的开心的笑不停。
“快去，快去，赶紧去！你看把我三个重孙儿都着急滴……”
秦州城禁烟花好几个年头了，过年也就老家才有这样的气氛。
年三十的大中午，集镇上已经慢慢过了人流的最高峰，鹿凡怀里抱着最小的一个，身边跟着两个，在天王祝福发财的律动欢快祝福中悠闲的感受着久违的气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大伯，我想吃烤肠！”
“我也想吃！
“我也要！”
买！
“大伯，我想吃泡泡油糕
“我……“
卖！
鹿凡只是阔绰、宠溺的出手。
“就这家，就这家，他家炮最多！”
小侄子终于领着鹿凡到了梦想中的摊位，挣脱开手，跑到了摊位前。
“老板，电光炮还有呢？拿……三盒！”
摊主小老板见来了生意，不烦买主大小，招呼了起来。
“给娃拿一板子吧。……，你俩也自己挑，看喜欢哪个。”
鹿凡看到一盒就那么小，干脆豪爽的直接给要了十整盒，放下怀里的小侄女，让三个小孩尽情的挑选。
“兄弟，哪个大礼花多少钱？”
“哥，你诚心要的话给你算一百八。”
“那行，等会儿给我拿两个。”
鹿凡看上了最大的那种花开富贵，突然就有了大鸣大放的心思。
“好嘞！哥，等会儿我给您直接抱到车上去！”
鹿凡不还价，小伙很开心。脚底下三个小的还在一小堆、一小堆的慢慢挑选中。
“少军，大蛋，生意还看着好很么！你俩先忙着，等会儿进来吃点。”
旁边有人刚好往摊位后的饭馆里进，顺口的和炮摊老板打着招呼。
“国栋哥，……哥，是你俩呀？马上就收摊子咧，我俩马上到。”
“先把人家买主招呼好！”
另外一位板起脸教育了一句。
来人还各自带着一个女孩，简单招呼后就继续往店里走去。
“增怂哥！那你给我先点一份尖椒肥肠，给老板说不要尖椒……”
摊位上另一位小伙突然追着背影来了一句。
这边的鹿凡直接被逗笑了。
“这名字……，听着亲切很么。”
“那当然，我增怂哥么，咋你都不认识。鹿镇高中有句话呢，
打锤第一名，还看王增怂……”
“打锤“，秦中方言，男娃们胡闹，打群架的意思。
鹿凡又一次的满载而归了，车子里蹦蹦跳跳的下来三个小的。
“爷，你看！我大伯给我们还一人还买了一双新鞋呢！专卖店买的！”
镇上有家鸿星尔克，国货良心。
“给你三个先说好呀！要放炮都到外头街道上去，太爷爷正睡觉呢……”
鹿凡出声警告，这是他买这么多炮竹时唯一担忧的。
孩子们已经彻底熟络，鹿凡抽空从家里挑了几样礼，别家不走，三哥那里是怎么说都得跑一趟的。
进了门就轻松的出不来了，热情招待，按到桌前喝几杯肯定是少不了的事情。
带到回了自己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三个小的在门口玩着花炮，院子里灯火通明，年夜饭的大餐桌，母亲和弟媳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
鹿凡刚一进门，母亲就欣喜的起身准备最后的热菜了。
孩子们被强令加诱惑的上了桌，比之满桌美食，他们开心介意的似乎更是一叠叠的压岁红包。
“哇！喔噻！这么多呀……“
孩子们开心更多的是红包个数的多寡。大人没却是心思默契一致的怎么能逗老爷子开心怎么来。
高堂满座、人丁兴旺、含饴弄孙、爷爷自然也是自始至终乐呵的咧着牙笑不拢嘴。
鹿凡自己，随后却违规的打破了自己定下来的约定，年夜到饭吃到了一半多。
“爷，那咱现在开始放花！”
鹿凡买的，元元买的，大大小小的各色花炮喜气洋洋的被搬到了院子当中。
搬了椅子到厅门口，又给爷爷裹了厚重的军大衣。
姹紫嫣红的烟火，再神鹿原高墙大院内肆意绽放，映照在了老人红堂堂的脸庞之上。奔跑其间的三个小子，却是更收敛了老人无尽的溺爱……
鹿凡早早的陪爷爷进了屋，伺候洗漱后自己也是脱了鞋衣，挤进到了同一个被窝之中。
“这头，这头有电褥子，暖和。”
爷爷像往常一样，腾挪出最温暖的空间给了鹿凡。
“爷，您自己裹好就成，咱俩身挨身，都暖和着哩！”
鹿凡这回坚决的推脱掉了这份专宠的溺爱。
“凡……，你跟你爷睡下了没有？”
门口有人轻敲后小声的询问。
“妈，我俩还坐床上聊天着呢，没事儿，您进来。”
鹿凡接了话。
母亲推开门，却把在门口没进来。口中犹豫的吸合着……
“啥事？妈。是不是桐桐不听话？”
“没，没有，娃乖很！
门口……，咱屋大门口……，有人这会儿来咧。
还得你去看看，让进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