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短暂停滞了一瞬后又狠狠抽动了几下，顾夜寒失神的怔愣一下，巨大的酸楚席卷了他破碎淋漓的心。
眼底剧烈的情绪蓦的一震，发梢上的冷汗顺着他好看的侧脸悄然滑落。
眉宇间的锋利随着浓郁的病色在一点点消逝。
怎么会这样……阿城和阿放他们，究竟瞒了自己多少。
说好绝不让他的宝贝再陷入丝毫危险，他说话，他妈的怎么总不算数………
一把甩开狠攥着的程遇领口，刺痛从指尖快速蔓延到顾夜寒全身。
除了自己艰涩到被撕裂的喘息声，夜寒什么都听不到。
“晨曦………”
错愕混合了心痛，刀口处晕出的血莲在一点点落下细碎的血色，把晨曦送给他的胸针都染上了破碎的猩红。
左胸深处翻涌起一阵尖锐的剧痛，想去压制胸口的指节微微弯曲，却又很快无力的滑落。
顾夜寒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浓到化不开的悲凉。
晨曦，等我………
他泛红的眼眸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抢救室大门，顾夜寒捂着疼痛难忍的伤口朝病房跑去。
看着那个很快跑开的身影，几个护士有些失神的怔在原地。
这条走廊很长，为什么只是看着这个背影，就带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落寞与悲痛。
与此同时，阿城正派人将方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病人家属尽数拦下，有些手快的已经把录的视频散布出去。
“不准拍！不许你发出去！！”
没想到赵焰也会在这里，他挑眉看着一直想踮脚跳着去够自己手机的苏小糖，极其不屑的轻笑了声。
“没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顾夜寒，也有狼狈到被捅都不去还手的惨样儿，啧～这种事在九大家族传开，一定很有趣儿。”
“平时装的一本正经，不与我们同流，赵家坐庄，温泉，泳池怎么都请不动他二少爷。”
“现在抱着一个跑的没影儿，这边还晾着个小可怜，我看顾夜寒私下玩的也挺花啊～”
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护士在帮着处理伤口时一直在娇娇柔柔的抹眼泪，一脸楚楚可怜的白曼玉，赵焰一把推倒身前难缠的苏小糖。
“你再敢胡说，我哥才不是这样！你快把视频删了！”
嘴角勾起一抹阴毒之色，赵焰刚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就忽然间“哐！”的一声被阿危拧着头，整个人都被捶在墙上。
收到阿城消息赶来的沈放温柔的将地上的小糖拉起，他揉了下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摔疼了？”
见小丫头摇了头，沈放缓缓拾起摔在地上的手机。
他在瞥向赵焰的瞬间，好看的桃花眼闪过一抹锋利的暗芒。
“不过是下三家的杂碎，在这儿撒野，是给你脸了？！”
“沈放，你敢……”
赵焰还想说什么，沈放见保洁想来处理地上的血迹。
不屑轻嗤一声，沈放玩味的将手机“啪叽”一声，就丢进了满满当当的污水桶。
“你！！啊………”
水花溅出，轻拍了下赵焰被阿危拧到快要脱臼的大臂，沈放斯文败类的皮囊下一副风流轻挑却带了十足的腹黑感。
他讥嘲的挑了下眉，唇角的笑意令人心颤。
“这些年，九大家族表面铁板一块，实则各怀心思。”
“若你安分守己，我们还能让你赵家坐着下三家的位子，要是给脸不要，你这少爷的乐子，也该，到头了！！”
还想去说什么，沈放忽然被一旁娇滴滴的哭泣吵得心烦。
他蹙眉睨了下一直哭一直哭的人，白曼玉那哭红的眼睛再配上点点啜泣，倒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抬手示意护士别去搭理白曼玉给她包扎，沈放散漫插兜，连眼皮都懒得抬。
“夜寒不在，省省吧。”
“小染单纯，专门挑人下手，你这毒蛇，心思挺毒啊。”
想到自己和阿城千小心万小心的想护着夜寒，去瞒着他。
让他的旧伤和心肌炎不要加在一起发作，结果全被这女人给搅和成这样！
现在夜寒受伤不说就连晨曦也被逼的咳血昏迷。
想到这儿，沈放危险的眯起双眼，金丝镜框越发冷感消沉。
“你能活到现在，全靠夜寒念着儿时情分，想自掘坟墓，我、帮、你。”
见沈放懒懒的语调就是带了一种危险的轻佻，白曼玉蹙了眉，除了愕然和一丝恐惧外，她觉着一切都棘手起来。
“我和夜寒自幼青梅竹马，你敢动我………”
话还没说完，沈放忽然间看到夜寒捂着胸口一脸病色的朝自己和阿城走来。
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抚在不停渗血的伤口处，猩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一点点的往出溢。
“夜寒………我都流血了，沈放却不让人给我包扎……我好疼……”
“哗！！！”还没等白曼玉说完，半瓶双氧水就忽然噼噼啪啪的淋上她有破口的脖颈。
“啊！夜寒！呜呜呜，你……”
忽然疼的瑟缩起来，钻心的痛感钻入脖颈，白曼玉一下就被逼得哭了出来。
她红着眼眶躲开缩到墙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一把甩开那半瓶空空的双氧水，顾夜寒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只是消毒，疼么？！”
他偏了下头，猩红的眸底透着一股骨子里的疯狂与狠绝。
一旁的沈放看到顾夜寒脸色煞白到了完全失了血色，他愕然的看着夜寒抖到发颤的指节以及那被血染红的胸针。
“阿放，真相，告诉我。”
顾夜寒发颤的声音带了种无法掩饰的脆弱。
虽然能推断出晨曦中毒的事和曼玉脱不了干系，但其中的细节，他………
心肌碎裂的声音随着顾夜寒痛苦的喘息而一点点加重。
感觉自己这些天拖着的旧伤完全爆发，顾夜寒想去强撑着却被钻心彻骨的剧痛硬生生抽断了脊椎骨。
“呃………”
眼前越来越黑，大滴的冷汗晕着他纤长浓密的睫羽，让他只要每牵动一下身子，胸口鲜血就会不受控的“啪嗒啪嗒”的往下坠。
“夜寒！”
“少爷！”
知道夜寒一向孤傲的要命，都难受成这样还是不愿弯下脊梁。
他就只是死命按着胸口微微俯身，双腿却因为疼痛而轻颤着。
沈放一把就将他的手臂绕在自己后颈，想将他就近架到晨曦的病房里先躺下。
才发现晨曦送给自己的胸针已经被染了大片大片浓稠的血迹，顾夜寒惨白的唇瓣轻轻颤了颤。
想去用发颤的指节去擦拭掉胸针上的血迹，顾夜寒感觉自己明明很用力的去擦，却怎么都无法让胸针恢复如初。
在低垂着头用破碎的声音道出一句，“真相………会，弄脏………”
很快，顾夜寒就在沈放和阿城慌乱的喊声中彻底陷入了昏迷。
………
与此同时，晨曦在抢救室内还是止不住的偏头咳血。
惨淡如霜的小脸上满是病色，她本就元气大伤，孱弱的身子根本受不得半点刺激，却又背负了所有。
她根本不知道的是，方才夜寒抱着她冲到抢救室时，除了崩溃与心痛，更是觉着她的身子轻的可怜。
凝起的眉宇尽显痛苦，晨曦像是陷落在无尽深渊中。
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但哥哥却一直在误解着自己。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明明都把血擦了好几遍，可还是追不上哥哥的脚步。
当她着急的摔倒时，膝盖擦破了一大块皮。
可这次哥哥却不在身边，也没有人和她去说那句，“吹一吹，就不痛了………”
血珠顺着干裂的唇瓣轻轻滑落，晨曦感觉自己困在深渊中。
她被千万只血手拖拽着落入密不透风的地狱时，一个贪恋又极具安全感的怀抱忽然将她一把揉进了怀里。
清浅的瞳眸微微闪过一层空茫，她想去喊夜寒的名字时。
忽然发现自己紧攥着的匕首因为一个拥抱的动作而微微刺入了夜寒的胸膛。
忽然间心颤的厉害，晨曦红着眼睛一下就滑下了剔透的泪珠。
她好像现在才注意到，夜寒的胸前，一直都佩戴着自己送给他的胸针啊………
她的礼物，夜寒是不是都看到了……